第七十章出巡泰山

第七十章出巡泰山

周恪己要去泰山?周恪己如何去的了?眼下他還是戴罪之身,縱使終於得了點自由,也只能屈身守分,他要怎麼沒去泰山封禪?

我一邊拿杵子研磨藥粉,一邊頗有些好奇地想著。

不過此事周恪己看起來極為篤定,他本就不是武斷之人,若都能拿出來同我打賭了,必然是起碼有了九分打算。但是他到底哪裡來的打算?

我頭疼,想不明白。

不過眼下倒有一件小事頗有幾分尷尬,就是我現在到底應該幹什麼。眼下周恪己既然已經被解了禁足,我大約也就沒有必要單獨去溫賢閣了。不過周恪己解禁后又沒有詔書來安排我,六監管事的姑姑也摸不準上面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不敢隨意把我直接調回六監,只說讓我自己看著安排。

我眼下得了便宜,當然不能老是賣乖。自己安排基本就是去溫賢閣玩兩天再回六監干兩天,真忙起來我倒也義不容辭,但是若是遇著什麼六監全員需要去開會的無聊時刻還可以讓周恪己出面撈我去溫賢閣躲懶。如此,我白得了好多清閑日子,一時間好不快活。

我對此理直氣壯:此番清閑怎麼想都是我應得的。從前周恪己處境危機,我差點連命都沒了,幹活更是什麼都得做著,往往在溫賢閣從早到晚沒有片刻閑暇,眼下他稍好了一些,我可得過幾天舒服日子。

不過想來倒也是心酸,旁人說的好日子起碼要錦衣玉食,我這也就是躲了幾次晨會,每日能多睡會,少干點活,已經滿足得不得了了。

「畫梅!」楊姑姑從裡面走出來,急匆匆四下找尋著,「阿梨,你可看到畫梅了?」

我直起腰,把剩餘的藥粉掃到紙包里:「沒啊,姑姑找她嗎?」

自從上次壽宴一事後,楊姑姑便和我有些要好:「裡面找到一批三七大約是沒有曬透,長了霉斑,上次是囑咐畫梅曬的。最近她總是心不在焉,什麼事情都不放心上,眼下那麼多三七都曬壞了,我可得好好說說她。」

我把藥粉整理了一包出來,放在自己膝蓋上整理了一遍仔細疊好:「這有什麼好說的,我不也經常犯些錯誤嗎?」

「你生性大大咧咧的,犯幾個錯誰能怎麼你了?也不是說了你就會改的,就是說了也是我白費口舌罷了。畫梅不一樣,她從來都是細心又謹慎的,最近卻總是心不在焉,弄錯了不少事情,你說我不說說她怎麼行。」

我又撿了幾根草藥,仔細觀察著品相,一邊打理著根須一邊和姑姑閑聊:「一直未曾出錯的人偶爾犯錯便要被責問,但是平日里總是犯錯的人卻不需要被苛責?姑姑偏向許梨許梨自然高興,但是咱們司葯監上下一體,不患寡而患不均,姑姑還是一視同仁的好。」

楊姑姑琢磨了一會,在我背後拍了一把:「真沒白跟著那位大人這麼久,雖說醫術沒啥進步,這為人處世倒是真的有些境界了。」

「您就別埋汰我了。」我樂呵呵地干著活,「這段時間不是已經重新練起來了嗎?之前有一段真是沒時間,手都生了,好多藥材一段時間不碰就給忘了。哎,我也到了記憶力不好的年紀了呀!」

「凈瞎說!你就是疏懶了。」楊姑姑罵了我一句,辦了個板凳坐到我邊上一起幹活,「其實我也不是想責怪畫梅,只不過我總覺得她最近心不在焉的,而且看起來似乎很焦急,彷彿遇到了什麼難處。我總想著能不能問問她,看看有沒有法子幫幫她。」

我愣了一下,立刻想到了薛畫梅最近心情不佳時常走神大約與三皇子有關,楊姑姑雖然是宮中人,但是兩輩子我看下來,她都不大擅長堪破人心,如此去問若薛畫梅如我一般理解楊姑姑倒還好,就怕此刻薛畫梅誤以為楊姑姑別有用心,反而對她生出敵意。

「姑姑真有意思,您又不是畫梅的爹娘,她的難處哪裡能告訴您呢?」

「你這話說得真有意思,我不就問問嘛?她若覺得不合適自然可以避而不答。畫梅性子內斂,我就怕她什麼事情都憋在心裡一個人瞎使勁。」

「姑姑是這麼覺得,可惜聽的人不一樣這麼覺得。姑姑你說若是有個什麼暗生情愫之類的少女心思,姑姑你這麼一問,畫梅豈不是要像驚弓之鳥似的?有些事情啊,您就是問那麼一句,都是多事呢。」

楊姑姑癟癟嘴,話里話外有點抱怨的意思:「阿梨你忒沒意思,我是好心呢,你說得我彷彿特意給人不愉快似的。」

「您是好心呢,可惜對方愉不愉快主要要看畫梅遇到了什麼事情。不然您好心也是給她不愉快。」我示意楊姑姑把旁邊的研缽遞給我,「要我看,您如果真的掛心畫梅的事情,倒不如先仔細觀察一陣子,若她在宮裡一切如常,只是心情煩悶,您可以問問她是不是家中遇到了什麼變故。若是她這反常出自宮裡,我看您還是別多話咯……」

楊姑姑愣了一會,忽然瞭然笑了起來:「你這丫頭,心眼忒多了。不過你倒是提醒的在理,咱們都是宮裡的奴才,確實還是要處處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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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畫梅反常?」周恪己從書里抬起頭,斜倚在榻上頗有幾分隨性的瀟洒,他扶了一下肩上的披帛,「確實,三弟最近可想著辦法再探我的情況呢,薛女官想必也想在其中幫三弟做些什麼吧。」

「雖說要佯狂避世,大人也不能一直裝瘋賣傻啊?」我托著下巴坐在周恪己旁邊,「你這裝傻充愣打算到啥時候啊?趙大哥都通傳了七八次發現有人來溫賢閣探您的情況了。」

「趙壯士倒是粗中有細的。」周恪己還不忘誇一句唐雲忠的尉官,「不愧是唐老將軍特地為雲忠選出來的,當真是能做大事的。眼下雲忠那邊危機四伏,待我這裡情況稍緩解后,我自當修書與雲忠,讓他將趙敢壯士調回身邊。」

「大人當真對小將軍如同兄長一般。」我不由得感慨一句,還很有點感慨,「小將軍待大人也是如同兄長一般,看得人好生羨慕啊。打小一起長大,成年後又能性命相托,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能遇雲忠,乃是恪己的運氣。」周恪己喟然一聲長嘆,「倒也不怕姑姑笑話,我當年還是溫賢太子時,時常幻想今後繼承大統,北境有雲忠捍衛,南方有恪法制衡,朝中營造事宜有魏師兄監督,宮中府中賬目有裴師弟過目,而選拔賢才、教養子嗣則有老師從中決斷。每每想到如此,便忍不住心裡雀躍,不由得期盼那一天……」

我聽著也覺得很有些激動:「若真能如此,天下必然可以海清河晏、盛世昌平。」

周恪己睫毛微微顫動,垂眼低頭訕笑:「不過如今說起來,都彷彿是夢幻泡影黃粱一夢。我過去還是天真了,總覺得彷彿事情會按照最好的方向發展。」

我沉默了一會,笑了起來:「好的事情想到的東西都是好的,落魄的時候想到的東西都是不好的,這本來就是人之常情。大人不曾經也看什麼都不順意嗎?」

周恪己耳尖微微發紅,從前我說他什麼他都笑眯眯地認了,這段時間不知道為什麼,有時候他總喜歡反駁我,尤其我調侃他點什麼:「我哪有?」

「大人怎麼沒有?是誰去年十月躺在榻上說:」我輕咳了一聲,搖頭晃腦模仿周恪己的語調,「風刀霜雪……嚴相逼,艱險苦難……不,堪,活。」

周恪己耳尖紅得彷彿要滴血似的,他咬著牙冠埋怨地抬眼瞪我,隨即轉開視線:「那日又不算得……你真是個冤家!」

我見把他逗惱了,瞬間高興得都頗有幾分得意了。

就這麼鬧了一會之後,好險周恪己還記得正題,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最近薛畫梅姑姑一定會來套話,姑姑只需記得,恪己的瘋病是人多便犯,人少則無恙,沒有規律,最近似乎好了一些。旁的便說什麼都不知道。」

周恪己這般交代,我自然一一都答應了。果然不出周恪己所料,大約四五天後,薛畫梅便找到我這邊有意無意問起周恪己的情況,我便將周恪己囑咐我的話就這麼和盤托出。她聽完后第二天便被三皇子那邊招去送葯。

事情發展到這個當口,我心裡有了幾分主意,也逐漸明白過來周恪己為什麼要和我打賭泰山封禪一事。

三皇子想讓周恪己在眾人面前出醜,那麼封禪大典就是最好的機會。萬眾矚目之下,既能讓周恪己的瘋態被所有人看見,打消旁人對他的期許,也能借著弄砸了封禪大典一事做文章,一舉把周恪己徹底打倒。

而周恪己讓我放出消息說自己已經又好了起來。也是藉此機會引導三皇子不要遲疑,要把握住這個機會陷害他。

果不其然,在封禪大典前一個月左右,三皇子周恪禮上書進言,說封禪大典多年未曾舉行,實屬難得,希望所有皇子可以一同跟隨前往。

我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愣了愣,手裡的草藥都不慎掉落在地上,明明是按照我們的計劃發展的,我卻不知道為何升起些許不安:也不知道三皇子又要耍什麼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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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東宮有梨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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