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遺憾是什麼

掛斷家裏的電話，李子賢回到病房，枕着兩手望着潔白的天花板靜靜出神。

這一世，就算是為了父母，錢肯定還要賺的，但是賺錢只是順便，他遠有比賺錢更重要的事項，或者說是遺憾要去彌補。

所以在差點以為自己要掛了，追憶過往平生的時候，他腦里浮現的遺憾有哪些？

是因為家境的差距和要強的自尊心，眼睜睜看着曾經與他不離不棄的初戀嫁與他人的追悔莫及。

是練習時長五年，伴舞三年，始終未能找到出道的機會，最後不得不另謀出路的無奈。

上一世，這種對舞台的執念貫穿他往後整個人生。

想想也是，從練不死，就往死里練的十六歲到粗通人情事理的二十四歲，人生中最熱忱的八年全投入到對出道的追逐上，怎麼可能是說放下就放下呢？

正是因為放不下對於舞台的執念，哪怕是因為年齡問題而被迫退場，去創業打拚，他也始終沒有放棄對Kpop的關注，親眼看着Kpop一點點繁華，又一點點變成一坨答辯。

這點執念又被對Kpop生態和韓流產業的不爽所取代。

是看着曾經喜歡的女團分崩離析，成員不相往來的幻滅，是看到曾經的人氣女愛豆資源降級，接一堆破爛、露骨劇本的生理不適。

是看着同時代的愛豆被無情的Kpop生態扼住呼吸，年輕的生命定格在某一刻的惋惜。

是對某些女愛豆參與低俗表演，賤人賤己賤行業的厭惡。

是對某些藝人和大型娛樂公司，賺足了華國市場的錢卻又在影視綜里瘋狂背刺華國，背刺華國粉絲的噁心。

是對背靠CJ娛樂，走了狗屎運的Hybe一飛衝天，併購多家廠牌，然後把很多華粉的青春回憶變成一坨答辯，區別對待華粉的憤憤。

是對被華國市場養熟了年份的半島影視綜市場，扭頭就被Netflix一家宰掉的無語。

曾經的曾經，他對此無能為力，只能罵兩句過過嘴癮。

但是重來一次，要不要玩一把大的，給Kpop，或者再豪氣一點，給整個韓流裝上一顆華芯，成為制定規則的人。

其實黑天鵝事件出現之前，兩國在文娛產業上高度依和。

電視劇產業上，強橫的華國資本直接促使半島改變邊拍邊播的製作模式，實現了劇集在兩國同步上映的盛況。

電影製作上，兩國簽署電影合拍協議，合拍電影享受國產片待遇。

Kpop產業上，呆鵝、阿狸、嗖狐、蘇檸等企業接連投資入股半島的大中型歌謠企劃社。

漫畫產業上，國漫平台——快看漫畫為實現全球化接受onestore入股，企鵝成為半島漫畫巨頭KakaoPage的第三大股東，某節入股多家HM企業，諸如此類，不一而足。

好像可行！

李子賢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沉睡已久的鬥志好像又燃起來了。

其實他最初來到半島最大的動力無關乎夢想，更多的只是單純喜歡Fin.K.L的成宥利、演員孫藝珍以及金泰熙，當然這種愛後來泛而化之，平等的分給了每一支女團。

對於關注內娛的粉絲來說，胡哥可能是他們青春的註腳；對於關注日娛的粉絲來說，石原某美結婚可能是他們時代的眼淚。

而對他來說，上到四姨母，二代女團07三大，09七雄，被性感風扼住命脈的三代女團，百花齊放的四代女團……這些才是他的青春回憶。

人到了一定的年紀就會懷舊，變得無法接受新事物。

比起漂漂亮亮，出道即火的五代新生代們，他還是更懷念老人，這也是他後來簽下很多「有事業心」的前女團成員的原因之一。

對新入圈的粉絲來說，這些女愛豆不再年輕，人氣不再，只能接一些邊邊角角的資源，但是對他來說，這些人就像是咸恩靜說的那樣有「情懷」可賣。

這種情懷名為懷舊！

是耳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旋律，是以伴舞的身份演繹過的舞台現場，是以觀眾的視角欣賞過的經典舞台。

是隨着時間遠去，融合在記憶里，加了時間濾鏡的青春回憶。

是多年以後甜心教主可以憑藉一首經典老歌的一夜翻紅，爆火出圈，是前非主流歌手能站上舞台大大方方的說「你們的青春沒有給你們丟人」。

多年以後再次聽到熟悉的歌，聽的是歌，品的卻是自己的往昔人生。

曾經的時間線里，儘管有些組合註定已經無法全員聚齊，他還是希望有生之年可以策劃一場囊過所有舊時代里所熟悉的女團的重組巡迴演唱會，告別一下那八年的奮鬥歲月。

這種感覺大抵就像是老馬邀請功夫巨星們陪自己拍了《功守道》，老張登上綜藝大舞台深情獻唱《親愛的那不是愛情》。

瞧瞧，就連曾經的首富們都未能免俗。

這個問題也不大。

現在都不用費勁去折騰重組，直接買現役女團就行。

甚至他還可以親手打造幾支女團，也可以與幾個女愛豆合作，截胡到諸如《troublemaker》這些經典的舞台演出，過一把舞台的癮。

以及幫咸恩靜她們三個去掉巨魔，這個問題似乎有點大。

金光洙這老小子又不是傻子，背後還有CJ娛樂的影子，他都沒辦法簡單驅逐巨魔，李子賢可不認為自己能直接對抗巨魔後面的家族勢力。

但是話又說回來，硬的不行就來軟的。

《左傳》第一篇怎麼說來着？

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

李子賢摸了摸臉，只能苦一苦他，以身入局了。

……

辦理出院手續，取走朴昌范預繳的住院費，李子賢提着小老弟崔晟敏幫忙取來的圓筒行李袋，坐上地鐵，前往了龍山，然後定下一家高檔酒店，住了進去。

雖然CCM說會為他免費提供一段時間的住宿，但是上一世可沒有和解金這一步，朴龍秀也沒有又是被當眾踹屁股，又是被按頭道歉這種羞辱時刻。

李子賢可不想住回宿舍，去賭朴龍秀的人品。

畢竟朴龍秀的人品還不如巨魔，巨魔好歹只是人壞，朴龍秀可是會偷女性成員內衣，私底下學·暴、嗑·葯、酒駕無一不沾的變態，人品為負。

坐在床邊，李子賢看了眼時間，下午五點，距離2010年世界盃季軍賽還有不到34個小時。

第一個賺足超百倍的颶風口像是前一晚風情無限的甜恩靜在向他招手。

只是6千萬的本金還不夠多，這種沒有任何風險的風口每四年才會回歸一次，機不可失，他怎麼也得準備1億的本金。

思來想去，眼下這個時間點能夠借他錢，又會借他錢的人有且只有一位：初戀。

初戀是他在首爾藝高的學妹，家境不凡。

雖然兩個人是在2014年初才正式在一起，但是小學妹其實一直都對他芳心暗許，別說是4000萬，就是1億（約59.20萬），或許小學妹都能偷偷瞞着家裏人給他湊齊。

翻了翻通訊錄，李子賢打了過去。

一陣短暫的忙音后，電話被接通。

「歐巴？」

只是聽到電話里傳來的那一道熟悉的聲音就讓李子賢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一樣，當場失語。

往昔種種浮上心頭。

自打小學妹高一時候一時上頭氣呼呼的衝上天台，打算了結自己而恰好被他攔下以後，小學妹就對他有了不一樣的心思。

可惜當時他並不喜歡這個性子軟軟的「煩人鬼」，反而是幾次推開了對方。

2012年，小學妹以HelloVenus的成員出道，後來他才得知小學妹放着好好的富二代生活不過，非要去當愛豆其實也是為了離他的生活近一點。

2014年小學妹所在的組合由於兩家歌謠企劃社鬧了矛盾，她和另一位Pledis娛樂的藝人，遵循Pledis娛樂的要求，被迫退出組合。

當時他仍舊以伴舞的身份在歌謠界掙扎，兩個同病相憐的人在這一刻心意相通走到了一起。

兩人談了兩年戀愛，小學妹決定帶他回家見家長，兩人的戀情不出意外遭到了對方父母的反對。

接下來的劇情就跟偶像劇一樣，在對方父親的一再威逼下，自尊心要強的他主動說出了分手……

「歐巴，是你嗎？」

李子賢深呼出一口氣：「是我！」

稍稍寒暄了兩句，他與小學妹約定了一個小時后在梨泰院見面。

簡單洗漱一番，換了一身輕便的常服，李子賢快步離開了酒店，陸續以500萬-700萬的本金在9家彩票店買下了世界盃最後兩場的2串1單子。

他本身並不關心足球，但是架不住半島的足球氛圍濃厚，每次世界盃期間哪怕是不懂球，身邊也總有幾個人以撞大運的心態去買上幾注。

他能記住這次世界盃最後兩場比賽的比分說來還要感謝小老弟崔晟敏。

上一世崔晟敏買了2串1，比分完全押中，這小子差點沒當場跑出練習室去兌獎。

可惜後來才被告知，加時賽的得分不算，只能眼睜睜看着178倍的獎金流走。

其實2000元翻上178倍，也就35.6萬，摺合成軟妹幣約2100元。

但是他現在可是就有6000萬，哪怕是後續要交個人所得稅和地方稅合計33%，他也能拿到71.556億，摺合成軟妹幣足足有4200萬。

4200萬看起來很多，但是放在文娛行業真不算多。

再加上他還想要實現為韓流換華芯的目標，初期面對的阻力會很大，手裏的啟動資金自然是越多越好。

不過他也不貪心，湊足1億韓元的本金，分一百多億足矣，差不多也就是一部精品迷你韓劇的製作費。

拿着700萬買競彩，還是買比分，還只買了一對比分，賭性之大着實是驚到了彩票店的老闆。

投入本金比他多的會有多套2串1方案來分擔風險，只買一套方案的往往會傾向於選擇賭輸贏，誰會狠到拿700萬隻買一組比分。

其實也就是現在網絡還不算髮達，再等過上幾年，由於看不到人生的希望，越來越多的半島年輕人為了完成階級躍遷，一頭扎進了股市、幣市，傾家蕩產炒股、炒幣的現象大行其道。

老闆看他年輕，還說要看他的身份證，說什麼要確保他已經是法律上的成人。

這是應有之義，不怪老闆如此謹慎，實在是因為半島的未成年人有點不當人。

為了避免被未成年人坑一筆，很多地方進店都要查看身份證，李子賢沒有廢話，直接遞過去自己的外國人登陸證。

不過他還隨口說着話分散老闆的注意力，省得對方因為他的國籍和年齡生出不必要的心思，順手幫他聯繫警察，給他添麻煩。

「老闆，成與不成就博一個機會，成了，風光還鄉，輸了，就只能再向家裏要生活費了。」

「夠狠！」

確認年齡夠格，避免了糾紛，老闆向李子賢豎起了大拇指。

也就是李子賢面相很嫩，很帥氣，笑起來又很開朗，一看就像是正經人，否則他絕對要懷疑李子賢這筆錢是不是來路不正。

「是在這邊上學嗎？」

李子賢腦筋稍微轉了轉，點頭道：「年初拿到了高中畢業證，不過還沒有申請大學，家裏面希望我去歐美留學。」

出門在外，身份是自己給的。

「歐美留學挺好的，不過S·K·Y也不差的。」

「我也是這麼想的。」

「……」

收起票根，李子賢道了聲謝，不緊不慢的離開了彩票店，前往了約定的西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