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記憶圖書館
「今天的交流到此結束。」隨着愚者淡然的話語，圍繞着青銅長桌，所有席位上的身影都在灰霧中散去。
克蕾雅恢復了意識，躺在休息室的床上，她安靜地待了一會。
幾分鐘后，克蕾雅心裏再次默念起「福生玄黃」四句咒文。
伴隨着自身靈性的消耗，克蕾雅忍着頭疼，回到了灰霧之上。
聚會過後，沉寂的偌大宮殿內空無一人。
愚者也不在。
但想着自己都能從外界窺視灰霧世界，克蕾雅猜測，愚者此時大概率也能看到她折返回灰霧世界。
克蕾雅起身，嘗試地往前走，席位與席位間無形牆壁仍然存在。
「果然還是不能自由活動……」
這種能預想到的局面沒讓克蕾雅失望。
這個月來，她已經有了多次失敗的嘗試，甚至拳打腳踢，都無法對這無形壁障造成任何影響。
甚至在前些天，她還發現靠自身爬上灰霧世界時，消耗的靈性陡然增多——灰霧世界對她的排斥因為某種原因突然增大！
這種狀況持續到這次之前。
然而，就在今天這次，她消耗的靈性又減少了很多！
靈性消耗的一增一減，背後一定是有原因的。
之前「一增」的緣故，克蕾雅還沒有更清晰的思路，她那段時間以為是愚者的力量在復甦，所以讓她的「偷渡」行為變得更加艱難。
但今天下午這「一減」的原因就很明顯。是昨夜那輪金色太陽與灰霧世界的對抗，對灰霧世界造成了一定影響，從而讓她這種「偷渡客」得到了最大的好處。
那輪金色太陽是什麼……
回想着那匆匆一「瞥」，回想着愚者用漢字記錄的一系列「歌頌者」途徑的魔葯配方，基本上能確認那是掌握了「歌頌者」途徑的永恆烈陽教會的天使，甚至是還在之上的……神靈。
不，那種位格，一定是神靈！
是七位正神之一的永恆烈陽！
愚者紙上記載的魔葯配方等知識的來源，是因為愚者直視了永恆烈陽。
但直視神就可以獲得知識嗎？
有着多次跟邪神接觸經驗的克蕾雅不認為如此。
愚者恐怕不止是直視了神，或許是對神靈做了什麼試探，所以才得到了那張羊皮紙上書寫的知識，也因此才引來了一位正神的憤怒。
就連如此神秘宏偉的灰霧世界都在神的怒火下顯露出疲態，一般人要是「有幸」直視了神，必然得橫死當場。
克蕾雅碰觸著格擋在面前的無形壁障，無言地瞥了眼「女皇」空落落的席位，斷開了與灰霧世界的聯繫。
意識再次返回，收拾了略悵然心情，克蕾雅整理了新收穫的信息與猜測。
1.愚者並非神靈，但愚者能在試探神靈后存活下來。
2.灰霧世界疑似是與神靈同等位格的存在。
3.灰霧世界並不完全等同愚者。
依仗着過目不忘能力，克蕾雅直接將這些想法在腦海中整理！
有了愚者與羅塞爾大帝的前車之鑒，她不再信任所有的書寫手段。
寫了日記的都不是正經人，因為日記會暴露一個人內心真正的想法。試問得什麼樣的人，連內心都沒絲毫陰暗面呢？
「但不書寫，不代表無法做記錄。」
克蕾雅想到曾在以前影視遊戲漫畫等等中看到的各種「記憶圖書館」。
「可以做個嘗試……」
克蕾雅釋放了自身靈性，讓意識沉浸在腦海記憶中。
從平靜祥和到昏昏欲睡，再到極度的清醒。
克蕾雅「看到了」紛雜而龐大的記憶以信息流的形式，圍繞在她身邊。
「圖書館」這概念隨着克蕾雅的心意一念而起，紛雜的信息們驟然開始流動變換。
克蕾雅不斷地給這些紛雜信息添加著關鍵詞。
一開始克蕾雅整理記憶信息的速度並不快。
但過目不忘的能力下，記憶信息均深刻清晰，這些記憶反而能「對號入座」，使得這一過程慢慢地開始加速。
甚至在最後，已經不是克蕾雅在主動添加關鍵詞了，而是記憶信息裹挾著克蕾雅的意識在自我整理！
這樣的過程讓克蕾雅的大腦乃至於身體都開始進入「超頻」模式，她感受到了從身體到靈體的顫慄與刺痛！
與此同時，克蕾雅心口處的黑暗聖徽在閃爍，黑色絲線在掙扎延伸！
有一根黑色絲線突破了封印！
它爬過克蕾雅的鎖骨，爬過脖頸，從耳後繞過延伸入克蕾雅的大腦！
「克蕾雅.梅阿查」「姜哲」「泰.珀斯蘭」……
「神秘側」「世俗界」……
「正神」「邪神」「疑似神靈」……
「塔羅會」「正神教派」「隱匿組織」……
信息洪流不斷地匯聚成海洋而後又分出無數支流。
無數的支流如密網在不斷交錯中驟然掀起！
天翻地覆間，這藏於靈性最深處的虛無之所，按照克蕾雅最初的想法，形成了一個意識空間「記憶圖書館」！
一架架白色書櫃凝聚，逐漸形成一排。
一排排書櫃向遠處延伸……
延伸貫穿到——
圖書館邊緣一個角落繚繞的黑色煙霧中！
克蕾雅的意識在這裏飄蕩，她順著書架來到這個與黑霧交界的特殊地方。
她看到邊界處的書架在黑霧的侵蝕下，由白轉黑。
她還看到不時地有知識信息從黑霧中吞吐而出，化作她的記憶信息。
黑霧延伸之所，是隱匿賢者的污染。
克蕾雅從床上睜開眼來，耳畔沒有了囈語聲。
但身體有異樣傳來。
克蕾雅低頭，她看到一條從心口延伸而出無法褪去的黑色紋路。
這是隱匿賢者的污染以更隱蔽的形式在影響着她。
克蕾雅未曾料到她的一個嘗試會引出這般多的意外，也不知道這其中福禍，但不論是怎樣無法預料的意外，懊悔與慌張都是無用情緒。
「終歸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克蕾雅輕笑嘆氣：「只是沒想到，似乎又做回了個圖書管理員……」
難得清靜下來，克蕾雅一時之間躺在床上不願起來。
直到值守返回的洛耀過來叫她，說是鄧恩有任務分配給她。
克蕾雅來到鄧恩的辦公室。
「信仰邪神的人數在逐年增多，越來越多的邪教徒都騷動起來。」
鄧恩說道：
「有一起墓園盜屍案，你去調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