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廷根大學

姜哲從溢散著淡淡清香的被褥中醒來，清涼晨光透過窗帘，讓房間多了點亮光。

姜哲起床穿衣，大大地拉開了窗帘。

刺目的日光讓她眯了眯眼。

手扶在屋內小小的圓桌上。

圓桌上放著一份房契。

是她租住的這一小套。

就在昨天，傑西卡打著改善生活的旗號，買下了附近包括她這小棟在內的連片房屋……

並將她租住的這間房契交到她手上。

這一系列的行為讓姜哲感受到傑西卡另一個意義上的雄厚資本。

吃過傑西卡預留的溫熱早餐，洗漱、穿衣，姜哲獨自出了門。

說是要貼身保護她的戴莉女士昨晚被傑西卡安置到相鄰的房屋休息。

從昨晚到今早，姜哲都未曾再與戴莉碰面。

但靈感異於常人的姜哲從昨晚起就一直能感受到有陰冷氣息在注視著她。

戴莉女士從未真正遠去。

「非凡者……」姜哲情緒複雜地喃喃了句。

有憧憬，也有迷茫。

拾掇著心情，姜哲沿著碎石鋪灑的小路走出一段距離，等候著前往廷根大學的公共馬車。

姜哲換了身衣物，但整體風格與昨日類似。

偏中性的黑色襯衫長褲，搭了件淺咖色風衣。

七月未到的晨風殘留些許涼意。

姜哲單手撩著被風兒晃蕩的髮絲，扶著扶手登上馬車。

這個點已經避開了忙碌人群，所以公共馬車上並沒什麼人，除了姜哲，就只有一名黑髮黑眸的女士，坐在馬車一角。

姜哲只看到那位女士在她上車時抬眼看了她一眼，就又側過頭閉眼假寐。

一頭烏黑長發輕輕垂落，從姜哲的角度只看到了對方的側臉，但也給她留下了極深刻的印象。

黑直長。

瓷娃娃。

無聊時一些辭彙在姜哲心底亂蹦。

姜哲對自己行為搖頭輕笑了下，在感嘆那陌生女子的驚人魅力的同時，掏出了攜帶而出的鋼筆與小巧的筆記本。

思緒逐漸從陌生人身上轉移，姜哲在筆記本上寫了個人名：

羅塞爾.古斯塔夫。

隨後，姜哲用赫密斯文在後面跟了個單詞：

前輩。

通過整理記憶中對羅塞爾大帝的認知，以及那張用中文寫成的日記，姜哲確定了羅塞爾就是穿越者前輩。

這位大帝推動了異世界的工業革命，后在蒸汽與機械之神教會的支持下，推翻了因蒂斯王國，成為新共和國的首任執政官。

革命、戰爭。

經濟、科技。

文化、娛樂。

蒸汽機、火炮、大航海、海外殖民、股票、造紙術、印刷術、報紙、塔羅牌……

這位前輩幾乎將穿越者能做的一切做到了極致。

極致到了讓人懷疑的地步。

【非凡】。

姜哲在本上又用赫密斯文寫下了個小小單詞。

其中大概率存在非凡因素。

通識者。

姜哲心底默念著羅塞爾的魔葯途徑，她的記憶中還存有「通識者」魔葯配方，只是不知道通識者的特點又是什麼。

姜哲捏了捏鼻樑，回憶著她昨天刻意諮詢搜集，從而得到的魔葯知識。

「不眠者」，她在紙上寫了個【不用睡覺】【完整】。

「窺秘人」，她寫到【博學】【儀式魔法】。

「獵人」，她寫到【轉變】。

「收屍人」，寫到【死亡】。

「刺客」和「通識者」，只是想了陣，由於缺乏了解，便在紙上畫了兩道斜線。

昨夜戴莉女士的暗示，讓姜哲知曉她想要成為非凡者的想法，極有可能會得到教會官方的支持。

王族、貴族、三大教會、非貴族出身的部分議員……這基本構成了上層社會。

姜哲沒想到世俗家族的背景，竟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非凡者勢力。

使得黑夜女神教會中有中高層因為她梅阿查家族次女的身份，便願意吸納她成為值夜者。

在這個非凡存在、甚至是神靈存在的世界，世俗仍舊有著巨大的拉攏價值？

難道是傳教與信仰？

姜哲思索了片刻，就將這些暫時難以考證的想法擱置在腦後。

她當下更在意的是，既然世俗力量，也就是她的家族背景有著這般用處，那她在教會考察時能不能更加任性些？

比如能否自主選擇魔葯途徑。

在她目前略有了解的序列途徑中，她最中意的是「窺秘人」，最糾結的是「獵人」。

前者是恰巧符合她對神秘側的一些幻想。

後者則是有著讓她恢復成男性的希望。

在帶著些幻想的思考中，不知不覺竟已到了廷根大學外。

馬車角落那位黑髮女子不知何時已然下車，車上多了幾個顯然跟她一樣都是學生的青年男女。

身上洋溢的青春氣息，被保護得較好的清澈目光……

沿著河流，走在水泥砌成的道路上，姜哲回到校園。

跟克蕾雅往事歷歷在目。

目光所及之處，皆有青澀美好的記憶，但在這畢業之際卻物是人非。

姜哲裹了裹風衣，獨自走向大學辦公樓，她要將與黑荊棘安保公司的工作合同交給學籍處的管理老師做記錄，並且拿回克蕾雅之前留校任教的申請書。

說起來簡單的兩件事情，處理完時太陽已經接近正午。

心底吐槽著學院低效的行政體系，胡思亂想著將「非升即走」制度引入到這套行政中會得到什麼樣的結果，姜哲打算久違地在學校食堂就餐。

「是克蕾雅.梅阿查同學嗎？」

在克蕾雅記憶中，被這樣搭訕的情況不少，哪怕某次事件中高調地宣告了與泰.珀斯蘭的戀情，仍舊未能杜絕此類情況。

姜哲心情不美好地瞥了對方一眼，是個懷中捧著本古樸書籍的男同學。

「梅阿查同學你好，我是來自霍伊大學的韋爾奇.麥格文。我這裡有本『第四紀』的古籍，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參與解讀？」

無聊的把戲……這個念頭在姜哲腦中徘徊。

克蕾雅的記憶中，有不少男性用這個蹩腳借口妄圖同克蕾雅拉近關係——克蕾雅考古系的身份以及對探究歷史的愛好並不是秘密。

「抱歉，我沒有興趣。」姜哲目光中那本古籍上一掃而過，冷漠的話語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叫做韋爾奇的男生還想嘗試，但在姜哲的冷漠氣場下，有些難以組織語言：「可這是『第四紀』的古本原文，我是恰巧碰到了在這方面有著一定名聲的梅阿查同學在這裡用餐，才想著邀請……」

姜哲煩躁地堆起了個拒絕微笑：「同學，我說了我沒興趣，謝謝。」

「好……好吧。」

韋爾奇帶著古籍落寞地走開。

等待對方遠去，姜哲驀然停下了用餐的動作——

姜哲此刻才察覺到她剛才的言行態度，不太正常……

一本疑似「第四紀」的古籍，她怎麼著也會想著看一眼再說的，怎麼會像剛才那樣直接冷漠拒接呢？

剛才的那種感受，好似心中不耐的情緒被憑空放大，而理性被壓制著。

也好像，是在避諱著什麼一樣……下意識也躲開……

姜哲皺著眉站起身來張望，那個男生已經混入人群看不見了。

那人叫什麼來著……

維吉爾？

韋爾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