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 044 ? ?噴泉，可以展示旺盛的生命力

拿破崙已經出發前往埃及，途中會經過馬爾他，保羅尚不知道馬爾他騎士團會因此沒了大團長，他就是下一任。

現在他要做的，是把彼得大帝時期建立的醫學院，好好的整頓一下。

這所院校的新名稱是，彼得堡醫學與外科學校，俄國首都還在莫斯科的時候，就已經建立了陸軍和海軍的總醫院，並且建立了教學機構，在1787年合併為醫學院。

現在保羅只是下達了命令，而且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搞了「籌建委員會」，並且則成在年底完成這一項目，在現有醫學院的基礎上進行規劃，還要出資修建一座豪華的附屬醫院，分為兩個病區，一個是接待貴族的病區，另外一個是和濟貧院連在一起的平民醫院。

不過這個衛生措施，看了規章制度公布在《彼得堡新聞報》上以後，全彼得堡都知道，咱們皇上又開始折騰了。

雖然大家都知道他折騰的方向沒錯，但是誰都知道皇上脾氣急，恨不得拿手杖一敲，就把醫院、工廠、礦山和莊園都給蓋好了，這麼多工程一起上馬......

也就是他開源速度慢，節流能力還不錯，順道作為皇上剝削了一把大貴族，財政預算還是夠的，但是人手夠不夠也是個問題。

當然他現在就被人民愛戴著，而大貴族不太喜歡他。

更奇怪的是，他的近臣帕倫伯爵居然開始組織起了一個密謀集團，這個集團的存在沙皇本人尚無從得知。因為人數不多，又位於核心階層，他本人又是沙皇的親信，這就徹底搞了一個燈下黑。

可以說，3600萬俄國人民，有3300萬人一定會發自內心的熱愛他們的皇上，這點聽起來都有點離譜，不過此次保羅巡幸了很多過去都沒有見過任何一位沙皇本人的省份和總督區，當地的市民和農奴聽說皇上來了，雖然看熱鬧的心理一定有，但是感激他的人還真是不少。

目前還一無所知的保羅，仍然在不知疲倦的工作，對於各種圖樣他每天都在審閱，而且也在回復各地的請願書和來信，甚至要求送達發信人本人。

甚至從彼得堡附近盧加一帶的農民那裡，也發出了一份請願書，保羅看了還很高興，等了這麼長時間，終於見到有識字的農民發來的信件了。

一方面他在回信當中肯定了該農民的建議，另外也在批評老爺的同時，對那位老爺讓農民識字的做法加以表彰，要求他興辦自己莊園內的學校，事成將會發給一枚三級聖安娜勳章。

這天小冬宮的值班軍官，正好是索洛維約夫，保羅在批示過後要和兒子兒媳共進午餐。

「今天怎麼是你，發明家？」

保羅今天的心情可能是好過頭了，看到索洛維約夫在這裡執勤，還從台階上下來看看。

「不錯，個子還長高了點，這樣才是個擲彈兵團的軍官。」

說起來，沙皇本人的個頭確實有點一言難盡，但是他也用手杖敲索洛維約夫，不過是敲他的佩劍。

「陛下，我正在執勤。」

「你是值班軍官，可以巡查的，不要跟個士兵一樣。我知道你在休息日給亞歷山大·瓦西里耶維奇寫信請教問題，不過不要學習他當衛兵時的那套。」

「並不是，sire，很快就會有擲彈兵1營的軍官來換崗，我們要交接的。」

「那好，我正想說呢，我記得阿廖沙曾經從你那裡聽來過中國園林的一些文化含義，是不是有這事兒？」

「是有這事兒，不過那是以前從書本和傳聞上得來的消息，也是可以確證屬實的。」

「那好，今天下午到我的辦公室來，懂得中國的園林，你肯定平常也沒少看一些關於建築的書，是吧？我們來探討一下園林建築，正好要在宮裡有個擴建。但是，以後要是有這個時間，把注意力往軍事建築上放一放，去讀一讀沃邦的書。」

反正索洛維約夫已經習慣了，這位沙皇肯定不是個完全的普棍，還是有點東西的，雖然不多。

不過沙皇這種喜歡找下面軍官談話的習慣，也著實有點奇怪，都讓人懷疑下輩子保羅是不是要改行幹起來微操了。

至少他自己提拔起來的親信軍官還是頗為忠誠的，但最大的問題就是他總是根據各種細小的條例錯誤而懲罰別人，這點現在還看不出什麼問題來，時間越長，積累的問題就越多。

而中午時間，就是保羅和皇后對亞歷山大和路易莎進行教育的時間，大概就是因為距離預產期越來越近，皇后的勢利眼毛病越發嚴重，同時也更加小心，很擔心會出現點什麼意外。

「要是感覺不舒服，一定要喊出來，這樣弄用上力氣。」

保羅聽著老婆給兒媳婦講解生孩子的要領很滿意，以前這婆媳關係極差，尤其是上次瑞典國王訂婚事件以後，連他本人當時都改變了一向對太子妃比較溺愛的態度。

現在這些事情，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從宮裡的情況來看，他倒是有點理解母親為啥當年在他第一個老婆的問題上採取那個態度，要都像是小路易莎這樣，家裡也能少了很多麻煩。

在老婆不讓兒媳婦看書的時候，這個當公公的就比較「手欠」，派人去打開了閱讀室，弄出來了幾本路易莎喜歡的歷史書。既然老婆說看書消耗精力，那作為沙皇，他派出一位讀報侍女和一位讀書侍女總是沒問題的吧？

反正亞歷山大現在就得受著，在女皇還在的時候，他就在祖母和父親之間扮演演員，充分的研習了「演員的自我修養」，現在家裡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老婆身上，這段時間就是演他也要演好了。

雖然有宮廷內侍給他在物色情人，不過這段時間，他還是要在父皇面前表現的好一些。

一個離間計已經出現，來自於保羅的那位親信帕倫伯爵，就是對亞歷山大和康斯坦丁表示，沙皇本人在修改繼承法的同時，也有一個重大的問題，改回長子繼承製以後，儲君如果不能讓沙皇本人滿意，也是會更改繼承順序的。

這種宮廷陰謀，在俄國可以說是司空見慣，保羅其實確定繼承法，已經是指定了亞歷山大，他本人並沒有任何的更改想法，甚至表示法律應該成為正式的成文。

但是因為路易莎的懷孕，帕倫伯爵的一個低級而且拙劣的謠言就讓兄弟倆產生了嫌隙，同時亞歷山大因為過去宮廷里發生的這些事情，倒是開始擔心自己的地位起來。

這種感受，其實保羅以前就有過，如果路易莎生的是男孩，而保羅現在也不過四十多歲，長子繼承製之下正常也要把長孫排在第二順位，危機感也不是沒有的。

畢竟在俄國，各種宮廷政變是家常便飯，羅曼諾夫王朝是鮑里斯·戈東諾夫自取滅亡，偽迪米特里覆滅以後由莫斯科大貴族們推選出來的，要真的說到內鬥，在他們這個王朝，一直到彼得三世這種由彼得大帝女兒的後代繼位的旁系王朝，一直都是爭鬥不斷。政變可不光是自下而上的，還有彼得大帝推翻了自己的姐姐，伊麗莎白女皇繼位的時候也推翻了伊凡六世，出現什麼事情都不奇怪。

宮廷陰謀就是這樣，一些奇怪的離間計就是針對心態的陽謀，主要是用意惡毒的那個「陰」。

當然，保羅一無所知，在用完午飯以後，還把兒子和兒媳的手疊在一起，充滿溫情的說道：「我會付出我的所有，給你們的是希望，是未來。」

話這麼說，但是聯想到保羅一向情緒陰晴不定，誰知道他什麼時候又改了主意，亞歷山大雖然答應下來，但是他也沒譜。

倒是現在還很單純的路易莎對保羅的回應很熱烈，看到她的微笑，先是對著亞歷山大，接下來又是保羅，能把這爺倆的心都給融化了。

帕倫伯爵的小把戲，暫時已經失效了。但密謀在低級手段失敗的時候，接下來會出現其他的備用方案。

而下午回來辦公的保羅，現在又開始審閱起了各種建築師的方案，也包括已經完成建築計劃的米哈伊洛夫斯基工程師城堡的裝飾方案。

索洛維約夫按照沙皇本人的要求，提前5分鐘到達，至於看到這一大堆的圖紙，他也知道沙皇這人，最近又心血來潮的搞起了建築。

「上尉，坐下吧，這次我們聊聊園林。」

「陛下......」

「別有疑慮，之前我提出了這個問題，近衛軍的軍官，還有侍從官，都會問一問的。你們將來也會到彼得夏宮去執勤，那裡的環境......」

但是比較尷尬的是，問別人的時候，都是考慮到實用性，但是平常一向都是以辦事實用給自己貼標籤的索洛維約夫，現在倒好，直接給搞起了藝術問題。

有時候，皇上啊，咱們能不能考慮一下每個人的辦事特點，以前咱們聊武器研發還是挺好的啊！

而且保羅還在大談特談的，就是花園裡面水流的設置問題。

「如果你是這個設計師，應該要選用哪一種？」

推給他的是兩個方案，一個是流水而下的瀑布，另外一個是俄國最著名的彼得夏宮噴泉的方案。

「陛下，夏宮畢竟是來自夏天，如果是音樂會的話，可以聯想到維瓦爾第的《四季》協奏曲，在春天和夏天，由活潑而到熱烈，這樣充滿了生命力......」

「Gut，這樣很好，我也是這樣想的。雖然我沒有給你任何暗示，但是你從藝術的角度解釋的很清楚，年輕軍官確實應該像是腓特烈大王那樣，對音樂和藝術有些愛好。雖然你總是給我們的老元帥寫信，但是你的思考和行為方式，還是我想要的軍官。來，坐下吧......庫塔伊索夫，去把在走廊里執勤的年輕人都叫來，今天下午暫停辦公，我們喝茶，聊天，如果整天都是工作，那對於一個人也太無聊了。」

原來這種勤政的沙皇，也有疲勞的時候，他規定出來的休息時間，大概就是下午茶的時間段。

然後，還有個讓人毛骨悚然的問題，就是保羅叫了正在執勤的近衛軍和擲彈兵軍官，一共六個人，這幾個人都是貴胄子弟，最差的是索洛維約夫，家裡是沒證書的男爵，不過現在還是被承認的，其餘五人都是伯爵打底。這幾個年輕人，一看都是保羅特別喜歡的青年軍官，不過這問題，一提到了以後，就讓人感覺不對勁兒。

「現在宮裡又有一批貴族小姐有了侍女資格，伱們來評論一下她們的長相、儀態和品格，要是有看對眼的，我去問問她們家裡......」

另外5位，這恐懼的表情都已經寫在臉上了。皇上啊，誰都知道你是個指婚鬼才，您好心辦壞事，撮合的那些婚姻，除了您那個土耳其俘虜轉過來的貼身侍從，哪個婚後是婚姻美滿的？哪怕就是看對眼了的，以後都得出問題！

索洛維約夫對此還一無所知，倒是被其中一位小戈利岑親王給提點了。

「米沙，你不是總往百萬街7號跑，那位斯卡夫隆斯卡婭伯爵小姐就不錯。」

「對啊，對啊，卡佳不錯的，陛下一直說要找個好小夥子，我們都知道你生的『俊俏』......」

「你們在陛下面前，怎麼還提這茬？我家裡一個法國后媽，挺著肚子天天在莫斯科給我物色媳婦就算了，你們怎麼還來湊熱鬧？她生過孩子以後，最近又開始走動，到哪家的沙龍去，都盯著跟咱們幾個年紀差不多的姑娘看......」

說到這裡，保羅正在喝茶，差點沒一口噴出來。

「你是害怕結婚吧，米沙！不過，你跟那丫頭不般配是真的，倒不是說門第，而是你們兩個除了掙錢的事情，什麼都聊不來，如果婚姻是建立在純粹利益上的，還不如一張白紙，憑藉著激情......」

這位沙皇突然討論起這個問題來了，他是要給那個小戈利岑親王挑媳婦，這幾個傢伙卻轉移火力，都來給索洛維約夫挖坑，好在保羅已經給伯爵小姐選定了夫家，只是還沒有開始搭線，而且這二位是生意合作夥伴，除了談錢和辦事，肯定是不適合的。

只不過這位沙皇，要是在真要指婚的時候，也這麼分析一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