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溪邊交流

第148章溪邊交流

音色漸強漸弱，伴隨着時間流逝，幾乎每一處細節都在重複練習中逐漸完善。

「今天的練習到此結束，晚飯依舊是往常的時間，大家記得不要遲到。」

「是——！」

社員們拉長著聲音回答到部長青山翔子，而後開始紛紛收拾起自身的樂器，互相交談著準備回宿舍休息。

看得出來大家都累了，松前心春覺得自己也是。

可這才到下午啊.

為什麼自己會覺得精疲力盡？

因為藤井老師今天上午不在的緣故？

好像就是如此

早上一聽藤井老師有事要去一趟東京，今天的課全程由赤井木子來代管，松前心春就覺得自己瞬間沒了精神氣。

藤井老師

藤井老師

藤井老師

松前心春將小提琴平放在雙腿上，抬頭看天。

陽光漫射出樹影的翠綠輪廓，光斑逐漸在視線中變得刺眼、模糊。

少女伸手將額頭遮掩，陽光微弱不少。

四周瀰漫着青草與森林的氣息。

輕井澤不愧為輕井澤，即便是在陽光最為熱烈的季節，林中依舊保持着清涼的爽感。

綠葉、山泉、音樂.

這些元素感覺好適合藤井老師。

松前心春不由感懷。

真希望有一天能夠跟着老師一起去遊山玩水。

閑暇之餘再摘幾片荷葉作為餐墊，在綠樹蔭下相互品食、鑒書、靜心.

睏倦了，再閉上眼躺入他的胸襟.

真是美妙。

「心春醬！」

「千、千歲？！」

陽葵千歲突然從後方抱住松前心春的脖子，少女被她嚇了一大跳，心臟撲撲撲地跳動。

「嚇死我了.」

「抱、抱歉！」陽葵千歲放開松前心春白脂一樣的脖頸，放輕語氣，誠心道歉。

「倒是沒事。」松前心春緩過神來。

「不過心春醬好像每次都會被嚇到啊我聽說心裏有愧疚的人，亦或是怕鬼的人就總會被嚇到，其他人都不怕的！心春醬好像是怕鬼的那種吧。」

「我是有些不喜鬼怪詭談.」

「可心春醬不是巫女么？」陽葵千歲湊到她的耳邊。

松前心春沒有過多在意她的親密，抓起一旁的小提琴盒子，開始慢悠悠地收拾起自己的小提琴。

「小時候我住的地方太大，我作為松前家的巫女又必須每日在庭院與神社之間來回奔波，儘管都是家中，可中間的夜路還是會讓我害怕，久而久之，也就有了點怕黑的心理.」

「晚上沒人陪你么？你可是大小姐！」

「沒有。作為家主的女兒，獨立也是很重要的一環。」

陽葵千歲動容：「.我還以為是心春醬那天晚上搪塞我的借口沒想到是真的」

「我怎麼會騙人呢，千歲你可是我的好朋友。」

見到對方那如陽光般和煦的笑容，陽葵千歲覺得自己又誤會心春了，愧疚感湧上心頭。

自己不該對心春有那麼多猜忌。

心春只是個單純又溫柔的大小姐。

「我們去小溪邊玩兒吧。」

「這是為什麼？」

「反正現在閑來無事，那邊也涼快啊！走吧走吧。」

「可小溪那邊超出我們可活動的範圍了啊，赤井老師會生氣。」

陽葵千歲擰起小眉毛，短髮甩動了一下，「她生氣就生氣！而且心春你不覺得赤井木子總還對樹哥哥心懷不軌么？哼，就不聽她的話~」

松前心春對千歲可愛的樣子微笑。

「千歲吃醋了。」

「沒有任何一個妹妹喜歡看着自己的好哥哥被其他女人接觸好不好！」

「那天.千歲也是像這樣吃醋了？」

「當然！所以心春不要那麼抱樹哥哥好不好~我還拿你當我的好姐妹！」

「嗯。」

「哎呀，不聊這些了，走吧，我們去小溪邊。我知道那附近還有個好地方！」

「那樂器」松前心春看了眼手裏收拾好的小提琴盒。

「沒事沒事，放這裏就好，沒什麼人拿的，我的也放在這裏走吧走吧！別墨跡了！」

「欸！慢一點！」

陽葵千歲牽着松前心春跑出練習區的盡頭。

兩人偷偷翻越設立好的圍欄，來到森林的另一邊，輕井澤河流的上游。

有鐵絲網阻擋兩人的時候，陽葵千歲三兩步便爬著翻越過去。她本想照顧下心春，沒想到心春的手腳居然也非常利索，沒兩下也爬上鐵絲網，然後從高處一躍而下。

這讓陽葵千歲看得十分震驚。

「千歲.？怎麼一直盯着我看。」

「心春醬一點都不像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身手怎麼這麼好！」

松前心春矜持一笑，「幼時也學過防身課，請了族中長輩擔任我的老師，劍道、柔道都學過一些。」

「那心春醬是不是還會打架！！」

「不是打架，只是防身術而已。」

「松前家的大小姐好厲害.！」

「沒有啦。」

兩名少女繼續前進。

穿過草叢、踏過枯枝，兩人很快便來到陽葵千歲所說的小溪旁.這裏是山腳，有一個小瀑布。

水從山頭上的鱗石上傾瀉而下，下方水流湍急，卻又清澈見底。

松前心春蹲在岸邊，伸手去碰一碰下方的流水，涼意直衝心靈。

這對炎炎夏日而言，再舒爽不過。

「這」

「哼哼，好地方吧！」

「嗯！千歲是怎麼發現的？」

「SNS上看到的，有人說輕井澤的後山上有這個地方，我就在自由活動的時間跑這邊看了一眼，果然有！現在知道這地方的人很少哦~~」

用手撫着涼水，松前心春望着溪水中自己漣漪的倒影，笑了笑。

她大概明白為什麼千歲會拉自己來這裏了。

這是真的把自己當做真正好朋友來看待。

有如此愜意的地方第一時間便與自己分享。

她這時候也有了玩心。

主動脫下鞋子，脫下襪子，將雪蓮一般的小足踩在青草上，然後坐在河邊，將腳丫子伸入溪水。

涼爽的感覺遍佈全身。

松前心春用小腳玩起了水，溪水浪花激蕩，穿流在少女的粉趾之間。

她很是開心的樣子。

「心春的腳好粉白啊.」

「是嗎？」

「嗯」陽葵千歲還注意到她腳踝上的紅繩，「而且為什麼心春醬腳上還系著小鈴鐺？」

「這個？」

松前心春把右腳輕輕抬起，浮出水面，整個蓮花小腳帶着水、帶着整串鈴鐺都暴露在視線中。

「嗯。」

「這是母親給我做平安鈴，算是保護我用的。以前腳鈴就能讓母親確定小孩子的位置現在更多是一種象徵意義吧。」

松前心春又開始用腳玩起水來。

就像是小孩子一樣。

「心春醬小時候一定很孤獨。」

「怎麼說起這個？」

「因為我後來又跟樹哥哥問起心春醬的事情，樹哥哥告訴了我心春醬你之前的故事」

陽葵千歲的視線放到好朋友腳踝的小鈴鐺上。

談起過往，談起母親，松前心春多多少少還是有了些傷感，不過她還是笑起來回答：

「都過去了。」

「正是因為樹哥哥是心春母親的學生，所以心春醬才會對樹哥哥有一種特殊的感情吧.」

「嗯」松前心春停下腳丫玩水的動作，雙手撐在兩側，「藤井老師會和我說好多有關於母親的事情，我所不知道的母親的事情.」

「當初心春醬的媽媽是為什麼離開？」

「不太清楚，家裏大家都不願意提起這些事情。但好像是因為家族的事情母親離開后，父親也像是變了個人.」

「心春好可憐.」

松前心春用笑容鼓勵道陽葵千歲：「千歲比我更可憐吧！可現在不還是這麼開心？」

「我？我不一樣的我從小就有樹哥哥、有院長，樹哥哥離開后還有我現在的養父母。」

陽葵千歲脫下鞋子襪子，也坐在她的身旁一同用腳玩水。她盯着自己水中的倒影。

「到現在大家都還照顧着我.我有家的感覺，家裏天天都很熱鬧，每天幫着父親忙溫泉店我也覺得很開心。不知道心春你有沒有過這種感覺.」

「.家么？」

「對。」

兩人同時盯向溪面，同時緘默。

「很少很少吧，」松前心春低聲回答，「從姑姑身上還能感受到一些.父親倒是越來越少見過面了，上次與他見面，還是在一年以前。」

陽葵千歲再次沉默許久。

「.越來越理解心春你想當樹哥哥妹妹的心情了，好吧以後心春伱稍微抱一下樹哥哥，就那麼一下下啊.我倒是可以同意的.只是！只是千萬不要在我面前！我還是會吃醋的.不高興的。」

松前心春對千歲理解自己表現出開心的表情。

「千歲好可愛。」

「樹哥哥也喜歡這麼誇我。」

兩人聊著聊著，松前心春想起來什麼，問道：

「對了，千歲知不知道藤井老師今天去東京市區是忙什麼去了？採購樂器嗎？」

「.去找九花月。」

「找小月？！」

「對啊.」陽葵千歲將雙腿抱起，臉埋入膝蓋，「說是要去看一場九花月的表演。」

「原來如此.」

「嗯？心春你不吃醋么？」

「吃醋？為什麼要吃醋？」

「樹哥哥現在也、也」陽葵千歲說話一頓一頓的，像是有些不情願，卻又強迫自己情願的樣子，「也是你的哥哥了啊！」

「是這樣。可藤井老師去找小月，是出於朋友之間的關係吧？」

「.心春為什麼會這麼想？」千歲好奇。

「為什麼？」松前心春疑惑，「不是正是如此么？」

「.不對不對！九花月一開始就對樹哥哥圖謀不軌啦！一開始她就說要成為樹哥哥的『學生』！」

松前心春反問：「可是這和小月與藤井老師之間的朋友關係有衝突么？」

「.」

陽葵千歲愣住了，一時間啞口無言。

是哦

好像，是沒有衝突

她要成為樹哥哥的學生，和她與樹哥哥之間是朋友關係又不衝突。

「千歲你和九花月吵架的事情我之前也知道。那時候你們好像在為藤井老師所說的『學生』而較勁吧？」

「是這樣」

「千歲是怎麼看待這個位置的？」

「獨一無二。這可是幫助樹哥哥補充大學遺憾的唯一機會！」

「我倒是有不同看法。」

由於是好朋友的話，所以陽葵千歲耐心聽完她所說的一切。

心春的意思無非就是「實現藤井老師夢想，並非獨一份」。

陽葵千歲理解好朋友的意思。

可是她心中不願啊。

只有她才能為樹哥哥彌補遺憾，只有她才能為樹哥哥站上那個頒獎舞台，讓樹哥哥為自己欣慰。

心春說得明明有道理，可心理就是不願意。

松前心春將臉頰貼在膝蓋上，側着頭微笑面向千歲：

「如果千歲還這樣想的話，那千歲覺得我現在的身份又如何？我也很想替藤井老師彌補遺憾，我也很想知道母親如果還活着，她看到藤井老師站上舞台到底是種什麼感覺。

「千歲也要敵視我嗎？故意用什麼辦法把我趕出社團嗎？」

「我——」

陽葵千歲心中糾結萬分，她不知道如何回答，也不知道如何拒絕。

如果是普通人，她肯定會和對方打起來。

可這是心春。

她給自己過生日，送自己鮮花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松前心春將下巴置在抱起的膝蓋上，望向溪流上的小瀑布:

「藤井老師想要知道母親那時候的體會。而我覺得母親她不會在意自己『學生』的數量，她會很包容地給他們同樣的鼓勵、同樣的照顧

「恰恰相反，有這樣一群為她實現抱負、讓她開心的學生，我認為母親反而會更加開心才對！

「千歲如果想要替藤井老師實現夢想，那麼是想要藤井老師開心，對吧？」

「嗯」陽葵千歲無法反駁。

「既然『學生』越多，越能夠讓藤井老師的開心更多，千歲又為什麼要阻止這種行為呢？」

「.」

心春的話無懈可擊。

無懈可擊到陽葵千歲都想責備自己。

「是自私」

對，就是自私。

只有自私才會讓樹哥哥的高興局限於自己。

自己真的想要看到這樣的樹哥哥嗎？

不想

對千歲來說，讓樹哥哥開心，才是她一直以來應該報答的事情。

陽葵千歲思索良久。

「好吧.心春說服我了！不過心春說這些」

「是想讓千歲和小月和好。」

「嗯」

「以後我們三人.對了，還要加上凜花，以後我們四個好朋友都開開心心地在一起，不好嗎？而且現在小月已經和千歲你搶不了小號手的位置了，不是么？」

陽葵千歲嘆口氣：「心春人真好，這時候了還想着過去的好朋友。」

「那千歲的回答是——」

「好吧.我答應了，會試着和九花月和好」

松前心春笑逐顏開，重新將腳丫沒入溪水，打起水花。

「這樣就皆大歡喜了。」

結束這個話題，兩名少女又在溪邊聊了好多開心的事情。

每次陽葵千歲笑，都會覺得有心春這個好朋友真好。

但她看心春看着看着，像是忽然想起來一些事情。

「對了！心春你過不久要過生日了吧！我來為你慶祝！」

「千歲有心了不過這次換做我邀請你們過來參加我的生日吧。」

「.這是為什麼？」

松前心春望向碧藍色的天空：

「畢竟我是松前家家主的女兒嘛，松前家又有那麼大的產業既然有個好的名頭，自然要辦一場盛大的晚會，到時候各界人士都要過來，抱歉，千歲，我——」

轉頭一看好朋友，才發現她一臉興奮地抱起自己的手：

「那心春醬！我可去你的生日會吧！」

也是

這才是千歲啊。

松前心春苦澀地笑：「當然。」

「那還要邀請什麼人？」

「班裏的同學都會邀請一下吧社團里關係好的也會，大家倒是不用擔憂什麼，只要湊個熱鬧就行。」

「那我！那我要當心春第一個邀請人！」

「可可以。」

「心春！」

「怎麼了？」

「嘿嘿~你真好~」

被陽葵千歲抱住的松前心春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但還是笑了出來，也抱住對方。

「我也是。」

這大概。

就是擁有好朋友的感覺吧。

真好。

對了

生日那天，姑姑說要有一個伴舞的人。

藤井老師會答應的吧？

答應的話，那是不是不好讓千歲看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