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土（4）

頌新區，再次確定為重度感染區，無倖存者生命跡象。特殊發現，頌新區疑似蟲新型變種，飛行變種型，長期暴露在空氣中仍保持活性，生存方式更加地類似於蚊子。為防止新型變種產生抗性，未使用滅蟲劑三型。伊森看了一眼漸漸減退的火光，白色的蟲子都成了黑色的灰燼。焚燒確定死亡，未收集到活體樣本……

伊森捏了捏自己還在滲血的斷指指根，痛覺能衝散他的疲倦。得趕快注射一下血清啊，鬼知道這樣得創口這樣近距離的接觸會不會被那些新品種「蚊子」感染……咔噠，這一聲清脆的聲音在慢慢安靜下來的環境中格外明顯，那是金屬鎖舌的開啟的聲音。伊森瞬間緊繃，那扇沒有被他撬開的門，現在卻緩緩地打開了……

「吱呀」，生鏽的軸承轉動著，厚實的大門緩緩地打開了一條縫，裡面黑漆漆的一片。伊森卻如臨大敵，往後退了好幾步，左手迅速地抽出別在腰間的手槍，打開保險，對準了那條充滿未知的縫隙，手指顫抖地壓在扳機上。

alaskan轉輪手槍，槍管只有短短的63毫米，口徑卻大得嚇人，如果從槍口正面觀察該槍，無疑是對勇氣的考驗，它一度被譽為最適合狩獵的轉輪手槍，甚至可以擊碎棕熊堅硬的頭顱。但缺點也是明顯的，后坐力極大，短槍管也影響著有效射擊距離。

滴答，血水混著汗水從低垂的右手指根滴下，伊森的臉色很難看。還會開門？！是還有感染者嗎？不對，按照時間來說感染者應該都孵化了，再怎麼變異的蟲都不會開門的吧，看來這次撞大運了，居然孵化出了鬼……

這裡如果孵化出來了鬼，那麼是一個人絕對處理不好的，太大意了啊，畢竟是重度感染區，這次多半要折在這裡了。伊森徒勞地舉著手槍，他知道這東西只能恐嚇一下那些早期未孵化還有自己意識的感染者，對付那些孵化出來的東西，無論是蟲還是鬼，都只是杯水車薪，火才是它們最害怕的東西。

一雙血紅的眼睛在那黑暗中睜開，瞳孔帶著密布的血絲轉動著，聚焦在伊森身上，似乎帶著些許疑惑與兇狠，但是看到了那支黑洞洞的槍口，他顫抖了一下，好像是受到了驚嚇，瞬間關上了門。

不是鬼!伊森在緊繃的狀態下還是看清楚了那張瘦黃的臉，那就是他要找的諾亞。雖然伊森不確定他到底經歷了什麼，但肯定這就是那個老東西，即使看上去不正常也沒有到最壞的程度，至少伊森沒有在他的臉上看見那血色的蟲卵斑。

還好還好，不是鬼。看起來情況還算不錯，至少沒有到感染後期的地步，甚至可能還可以試試阻滯劑三型，說不定還能延緩孵化期。伊森這樣想著，有些艱難地收起黑洞洞的槍管，幸好不是那種鬼啊……

「老東西，開門！」伊森嘶啞著聲音，敲了敲門，緊捏斷指根因為用力過度而突出的短短骨節，殷紅的液體還在不斷滲出來……

門后好像有了些許動靜，伊森感覺到貓眼之後，有一隻充滿血絲的眼睛在盯著他，打量了許久。伊森撕下了那層臉上蓋著的那猙獰面具，露出了自己本來的臉，一張普通中年男子疲憊的臉。

「伊……伊森？」門後傳來充滿疑惑的低沉聲音，好像急迫地想要得到確認，「你還是來了……不，你不一定是真的，別騙我！！！」

伊森有些無奈，但是卻聽出了一絲微妙的關係，諾亞似乎在躲著自己，「怎麼？還有人假冒過我？那讓我想想，你七歲還尿過床，八歲調戲你未來老婆被叫家長，還有你的私房錢藏在……你老婆口袋裡！你這個慫包不配有私房錢！超級討厭小動物卻不得不依著老婆養了一隻狗兩隻貓，大毛二毛三毛！」

「還有，每天下午三點必須更新通訊，這是一開始就說好的……」

「嘎吱」，厚重的門慢慢被打開了，伊森看著對面的老朋友，感覺有些複雜。對面的那張臉呈現不健康的飢黃，比記憶中的臉瘦下去了不少。伊森仔細地觀察，的確是沒有一個蟲卵斑，很可能是感染早期甚至未感染，只是嚴重的營養不良而已。

「真的是你這個掃把星？」諾亞看著他，眼中的敵意慢慢地消失了，飛快地把伊森拉進來，頭伸在門口四處打量，看著那團不遠處燃燒的餘燼皺了皺眉頭，手上多了一瓶液體，倒在門口，刺鼻難聞的味道瀰漫開來。做完這一切，諾亞才輕輕地換上大門，利落地上鎖。

「你知道嗎？你很久沒有更新過通訊了，我都以為你已經……」諾亞說著，伊森這才想到問題出在哪裡，原來自己也只是收聽，沒有去更新自己的通訊信息。

諾亞一轉身，就看見在給自己斷指放血的伊森，在他的壓迫下，斷指處不斷地滲出腥澀的液體，他臉上的表情卻沒有過多地改變。

「你瘋了，掃把星？」諾亞一臉驚恐地說道，「你這血腥味多大啊，你是要把那些東西都引過來把我們當成晚餐？你還真是掃把星啊！你不知道那東西有多少恐怖，它……」諾亞突然止住不說了，伊森也沒有過多的反應，只是繼續著自己手上的動作。

「有……有抗體了嗎？」諾亞小聲地問道。

「我沒瘋，我怕你瘋了，」伊森的嗓音變得平淡，卻故意忽略了諾亞的小聲詢問。他掏出兩支小小的針劑，用左手穩穩地將針頭扎進斷指處，微微地皺了皺眉，將兩管無色的液體慢慢地推入自己的身體，「你們碰到了什麼？通訊也不更新了，頌新區一夜間被評為重度感染區，就是因為那些蚊子？」

諾亞一時語塞，愣了一會兒，剛想開口，伊森卻沒等他說話，徑直朝他扔了幾個血糖儀一樣的金屬小儀器。

「也許抗蟲血清和阻滯劑三型對你還管用。」

諾亞聽著這沒有多少波動的語氣，一臉失望，苦笑了一下，「也對，你還是cleaner。」他把那個儀器打開，扎進自己的胳膊，真空針頭在自動採集著自己的血樣並在儀器內進行著精密的分析。

「叮咚！」儀器上的燈亮起，居然是久違的綠色，一個大大的零出現在屏幕上。伊森有些驚訝，每毫升血液0個蟲卵，這個老東西居然完全沒有被感染。

諾亞擠出一個難看的笑臉，「真走運，我體內還沒有那些噁心的東西，你這個掃把星還沒能影響到我！」諾亞說著，找到家裡的醫藥包，翻出繃帶遞給伊森，「你自己怎麼給自己搞成這樣？」

伊森大力地抱了一下諾亞，接過繃帶，剛想開口卻沒有發出一個音節，只是慢慢地包紮著自己的斷指指根，心情卻沒有因為老夥計的未感染而輕鬆半分，反而開始忐忑起來。

既然老傢伙沒有被感染，那麼門鎖里的變種型「蚊子」從哪裡來的？伊森吸了吸鼻子，肺部感到有些瘙癢，眉頭擰成了一團。

這屋內，瀰漫著淡淡的的感染者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