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變色龍天賦
「呼——」
一陣怪風不知從何而來，沿牆一卷，劇烈擺動的燭火殘燈盡數熄滅。
石室里黑暗到伸手不見五指，只有「鋥鋥」地磨刀聲在回蕩。
本已死去的小變色龍魔，竟緩緩站了起來，雙目慘白，布滿血紋，沒有瞳孔。
馬六像是沒有感覺到異常，只顧磨刀。
無聲無息，漆黑的變色龍魔來到他身後，將腦袋搭在他肩頭，長長的舌頭舔向他臉龐。
若換了初來乍到的扒手，此時已被嚇瘋，可馬六隻是淡淡說道：
「裝神弄鬼，很好玩嗎？」
大日如來訣一運，他全身金光大放，熾烈氣息似鋼鐵洪流般爆發，燒得變色龍魔身上滋滋冒黑煙。
「啊！！」
夜貓子的凄厲尖叫響徹石室，又在如來大手印的轟擊之下戛然而止。
「砰——」
變色龍魔直挺挺倒地，怨煞盡消。
而點燃的三炷香，也正巧燒完。
魔物與眾不同，沾了人的血脈，幾乎每一個都死不安寧，非常邪門。
不過馬六今非昔比，區區小魔已不放在眼裡。
墊了一塊布，將手搭在變色龍魔頭頂，用力一吸。
霎時間，陣陣氣血與記憶湧入腦海。
……
京城有一富商，膝下有一女，名叫李憐。
此女名如其人，生得嬌憐，小家碧玉，不諳世事，在十里八坊很有名氣。
少女懷春，本是常事。
可李憐卻喜歡上了自己的家丁，還在對方哄騙之下，被破了身子，大了肚子，氣得老父親一病不起。
如此醜聞，若傳出去，家風何在，閨女以後還怎麼嫁人？
老父親無奈，只得秘密將李憐送至鄉下。
有身孕不可怕，讓人恐懼的是生出個怪物。
李憐崩潰了，在產婆的慫恿下，親手將孩子帶入樹林中弔死，棄屍荒野。
轉眼過了兩年。
李憐從抑鬱中走出，嫁給了京城一家大戶，很快又有了身孕，生出個乖巧可愛的小男孩。
孩子三歲那年，夫妻倆帶著出去遊玩。
相公偶遇同鄉，熟絡地攀談起來，一時不注意，孩子竟跑入了茂密的樹林里。
李憐發現得早，心急跑入林中去抱孩子，卻見小傢伙轉頭對她說：
「娘，這回別再弔死我了。」
……
村民報官，怪物吃人。
差役趕到時，樹林里的李憐與小男孩已被吃空，僅余兩張人皮。
相公與同鄉亦被殺害，掏心挖肺，腦漿吸干。
輯妖衙門出動，很快將潛伏在樹林里的變色龍魔揪出打死，送來扒皮。
是非對錯，馬六不予評價。
人妖結合，本就違背天理，釀出慘劇也是定數。
點燃熄滅的幾盞殘燈，照亮石室。
用石錐敲開變色龍魔腦殼，取了腦漿，裝入瓷瓶中留給雷鵬。
又往腦頂灌了水銀，將可以變色的整張蜥皮褪下，這算是變色龍魔身上最值錢的東西。
一番忙碌，完成任務，馬六看了一眼牆角的沙漏。
時辰尚早，乾脆研究起今日所得。
變色龍的膚色會隨著心情、溫度，四周環境而改變，馬六將手放在殘燈上方取暖，手上皮膚立時變成火焰之色，還帶發光的。
接著他又靠牆站立，讓整張臉變成青石色，彷彿與牆上的古老石刻融為一體。
如果用肉眼細看，他變的不只是膚色，面孔也變成了牆上的圖像，與石刻完全契合。
下一瞬，他腦海中閃過幾張清晰的面孔，臉部開始蠕動，變成了王狗蛋，又變成雷鵬，神醫老劉、其他扒手……
「厲害！」
獲得大日如來訣時，馬六都未發出過驚嘆，此時卻不得不感慨變色龍的神奇。
有此變臉能力在手，天下之大，如入無人之境。
不過，高興過後，他很快發現此功有些雞肋。
每個人的身高體型，走路姿勢、講話習慣等等，完全不同。
他能改變的只有膚色與面孔，想要徹底變成另一個人，幾乎不可能做到。
最多只能誆騙一下長時間不見面，交情不深之人。
想要以假亂真，必須將對方衣服扒光，穿在自己身上，髮型再整理得相似一些，不要開口講話，不要與熟人近距離接觸。
細細思索一番，馬六準備喊雷鵬來收物料，才把石門推開個縫，便聽到走廊里有人交談，不由豎起耳朵。
「雷校尉，我家公子的事情拜託了。」
「此事不可能。」
雷鵬嚴肅拒絕道：
「只要老劉在扒皮司一日，我便不允許任何人動他，更不會強逼他給你家梁公子看病，公與私，我雷鵬還是分得清楚的，宰妖屠魔是公事，辦不好我抽他鞭子也是應當，但因私事刁難他，弄得扒手們不服，我這校尉以後還怎麼當？」
「確實是為難雷校尉你了，不如這樣如何……」
梁家子弟附耳嘀咕一陣，訴說有辦法拿捏劉神醫，只是需要讓他家公子見到老劉才行，並出了個餿主意，弄得雷鵬滿臉為難說道：
「扒皮司沒有兩位扒手一間房的先例，九號扒房更不是說著玩的，妖魔隨便泄露一點煞氣，你家公子都得一命嗚呼。」
扒手並非都要從最末尾的扒房晉級，全憑雷鵬安排，他一般都會遵照規矩，按扒手的實力排名。
梁家子弟也知妖魔兇惡，退而求其次說道：
「我家公子有寶物護體，只要不直接面對妖魔屍體，應當無恙，不過為了穩妥起見，還是先讓他去十號扒房試試，若頂得住陰煞，再往九號不遲。」
「此事難辦。」
雷鵬搖頭說道：
「你家公子若死在扒皮司，我與你們梁家本來無仇，也成了仇人。」
「雷校尉放心便是。」梁家子弟拍著胸脯保證：「我家老爺有話，只要此事辦成，不論我家公子生死如何，梁家都欠您一個人情。」
「這……」
雷鵬心動。
妖魔混跡人間，但凡有些地位的朝堂大員，家中都會招募修士，以免被妖魔所害。
梁家的實力不弱，在朝堂上也是樹大根深，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他日若有人覬覦這扒皮校尉之職，想奪他豐厚油水，梁家便可派上大用。
見他猶豫，來者又從懷中掏出一封信。
雷鵬打開一看，信是他生死之交寫的，想讓他看在雙方交情上，幫一幫梁家，只得無奈答應道：
「給你們公子穿厚些，做好保暖之用，明日一早抬去十號扒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