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神仆の半小時

「怎麼可能…殺死麻生的明明不是你！」

實驗室之中，石田突然發生的變化，讓松本的語氣開始變得有些驚恐起來。

這樣的情況，實在是有些超出他的預料。

哪怕是單獨面對石田的時候，松本院長都沒有像現在這樣驚恐。

沒有什麼其他的原因，只因為他親眼看過麻生醫生死亡的全過程。

那個兇手出手殺人的狀態，跟現在的石田一模一樣。

五樓的手術室距離他的實驗室可不遠，手術室內的屍體雖然清理掉了，大門可還沒來得及維修。

這已經足夠說明發生這種變化后可能帶來的恐怖後果。

松本心中，此時甚至萌生出了一種格外荒謬的想法——報警。

先前不管是誰死亡，松本心中都沒有出現過這種想法。

因為在他看來，對方敢殺死「組織」的成員，是一種赤裸裸的挑釁。

「組織」會以自己的方法，去解決挑釁者。

不管是先前的麻生亦或是更早一些來到東京的天邪鬼，他們都是如此。

「組織」的能量無疑是凌駕於東京警察之上的。

身為「組織」的一員，松本是不不屑於去做報警這種事情的。

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他有些害怕了。

「松本院長還真是見多識廣呢。」

聽到松本的話語，石田信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

緊接著在他的周身，一道道的陰影開始如同一條條小蛇瀰漫而出，開始瘋狂舞動。

此時的石田，比起面具之上的赤舌鬼還要像傳說之中的惡鬼，或者說，他本身就是！

「怎……怎麼可能，你是影子？」

「組織」對於能力者的調查已經展開，松本院長並不陌生眼前的景象。

他把石田當成了最早被盯上的陳燁，眼神之中的驚恐變得更加濃郁。

雙腿本能的想要向著實驗室外而去，不過卻不自覺的軟了下來。

松本整個人跪在地上，面如死灰。

就在不久之前，在看到渡邊逃離醫院之後，他還大言不慚的想要研究對方。

可是當這種真正的偉力出現在自己面前之時，他心中僅能夠剩下的，也就只有無盡的恐懼了。

他叫過來的那十幾個保鏢，此時臉上倒是沒什麼神情。

並不是因為他們的心理素質如何高，經受過如何專業的訓練。

只是因為他們還來不及有過多反應的時候，石田就已經出手了。

只不過是幾個眨眼的功夫，十幾個看上去十分專業的保鏢，便都被撕成了一段段的肉塊。

鮮血在實驗室之中流淌，血腥味濃郁的幾乎能讓人直接暈過去。

松本的身體在地上蠕動，想要儘快地向著實驗室外逃去。

「放心，我不會為難你的松本院長。」

石田快速的解決了那十幾個保鏢，嘴角帶著一種儘可能柔和的笑容。

血紅的雙眸以及周身舞動的陰影並沒有散去，這讓石田看起來越發的詭異。

右手輕輕的放在松本的肩膀上，就連松本自己也沒有想到，他竟然完全沒去抵抗。

並不是他知道自己即使反抗也沒有用，人在面臨死亡之時爆發的求生本能足以克服任何恐懼。

而是因為石田右手放在他肩膀上的時候，他的內心突然就平靜了下來，甚至覺得自身的一些隱疾都在此時痊癒了。

面前的景象猶如地獄，面前之人就是惡鬼，可他偏偏在這種時候，覺得渾身舒坦。

松本自己都說不出來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雙腿重新變得有力，他卻完全沒有了要逃離這裡的心思。

石田其實十分能夠理解松本此時的心情。

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跟松本的處境有些相同。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就好像冥冥之中，他被神明選中了一般。

神明替他指引了方向，幫助他恢復了大部分記憶，並且還賦予了他做一些事情的能力。

雖然石田能夠明顯感覺到隨著時間的推移，自己體內的力量正在流逝。

但哪怕是短暫的一瞬，這對於他來說，已經足夠了。

「接下來我們應該去做什麼呢？」

石田血紅的眸子一動不動的盯著松本，不緊不慢的開口。

在他的注視之下，松本隱藏在內心最深處的秘密，彷彿無所遁形。

他甚至不需要使用任何手段，就能夠直接從松本的記憶之中獲取自己想要的信息。

「松本院長的經歷還真是豐富呢。」

松本的腦海之中有許多有用的信息，這之中包括他上司小野賢一郎。

不過松本一直都屬於被被動聯繫的那一方。

哪怕是現在，松本都不知道小野的具體位置。

唯一一次聯繫小野，還是因為天邪鬼。

這個人石田也十分熟悉，因為他到熊野神社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傳遞「組織」的最新任務給對方。

但是想要在為數不多的時間內，找到這兩個人，哪怕是現在的石田，也很難做到。

這足以說明「組織」結構的嚴密性。

即使像松本這樣的小嘍嘍全部出事，估計都沒辦法波及到更上一層絲毫。

此外之外，便是許許多多前來醫院進行過器官移植的名單。

這些大多數都是東京有頭有臉的人物，少部分年輕人，許多都是上了歲數的老頭。

石田的本意其實是找到赤舌丸一的下落。

不過目前看來，哪怕是小野賢一郎，未必就知道對方在哪。

石田能夠感覺的出來自己的時間十分有限，在有限的時間裡，他覺得自己得做更多的事情才對。

「那就先從佐藤健議員開始吧。」

只是簡訊猶豫了幾秒鐘，石田便做好了接下來的打算。

他並沒有選擇下到車庫，去借用醫院的車輛，而是提起松本，直直的向著實驗室外飛奔而去。

石田的速度極快，甚至比起那些全速行駛的小汽車還要快上許多。

在醫院的樓道之上留下一道道的殘影，只用了十幾秒，石田便來到了醫院之外。

松本只覺得眼前的畫面快速倒退，甚至都不清楚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深吸一口氣，看了眼街上來往的車輛，石田的身影再度化做一道殘影。

……

……

大田區，山廊街區。

作為東京知名的富人區別墅區，因為臨近港口，海景一流，許多政客跟資本家沒事的時候都喜歡居住在這裡。

當然了，一些雅庫扎的高層，也在這裡有購置了住宅。

沈行知一行四人此時正站在一棟獨立別墅之外，他們的身邊，還多了一位一身西裝經理模樣的男人。

「什麼檔次，竟然住的比我還好。」

沈行知看著面前的別墅，臉上不由得露出幾分玩味的神色。

一家家的去收攏大田區的黑色產業，對他們這個團隊來說，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在此之前，他甚至還認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十分高效的辦法。

不過隨著收攏過來的黑產數量增加，沈行知逐漸發現了一個規律。

那就是大田區的這些黑產，大部分都在我在幾個較大的雅庫扎手上。

與其一家家的去收攏，還不如直搗黃龍，把對方的總部拿下。

這棟別墅便是其中一個社長的房產，他們已經強行搶走了對方40%的產業。

至於對方的名字，沈行知並不在意，因為很快他們也會成為「神仆眾」的一員。

「裡面聽上去很熱鬧……」

沈行知並沒有急著進入別墅，而是在別墅在仔細的聽著裡面的動靜。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霓虹的黑幫，甚至比起東京警察還要嚴謹。

自己等人一個早上搶了對方40%的產業，估計早就被對方盯上了。

現在十有八九正在商量如何對付自己等人。

是丟進東京灣？

還是轉運東南亞？

「你們保護好自己就行。」

林肯雖然一個早上都在跟別人動手，不過很多時候，他只需要展露一下自己身上的能力，就足夠震懾全場。

即便是到了現在，林肯的體力依舊十分充足。

他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反過來提醒沈行知一句。

「放心，只要不被一擊斃命，我就能把他從地獄拉回來。」

被一個偷渡過來的黑戶指揮了這麼久，渡邊雖然認可沈行知的能力，不過還是忍不住地打趣了一句。

他的話語並沒有多大的惡意，反而說明幾人的交情正在隨著合作的繼續不斷加深。

「破門吧，給他們一點「神仆眾」的小小震撼。」

草翦其實算是團隊之中最幫不上忙的那一個，只能充當調解氣氛的角色。

砰！

砰！砰！

果然，在草翦話音落下的時候，一聲聲的巨響在別墅區快速的響起。

「這門有這麼結實嗎？」

因為一路上他們都是暢通無阻，草翦的注意力其實並不集中。

聽到這些聲音之後，忍不住下意識的補充了一句。

不過他這話剛說一點，整個人就愣住了。

不對啊，林肯還沒動手。

「是槍聲。」

渡邊跟沈行知的聲音同時響起，兩人向著距離這邊大概兩百米的另外一棟別墅看去。

「東京的治安真差，早知道就不來了。」

林肯也在最後悠悠地補充了一句。

他們雖然知道了聲音的來源，不過除了草翦之外，其他人似乎都沒太把這個放在心上。

面前那棟別墅，突然變得安靜了下來。

很顯然，正在別墅之中密謀的雅庫扎們，也聽到了槍聲。

「說不定是同行，辦正事吧。」

砰！

沈行知的話音落下，雅庫扎社長別墅大門也發出了一聲巨響。

聲音十分巨大，從那直接飛出去的大門就能夠看的出來。

林肯彷彿是在跟那邊的槍聲較勁一樣，這一腳用盡了力氣。

「各位不必緊張，我今天來主要是來跟各位談一個合作。」

林肯最先進入到別墅之中，沈行知的聲音也是從後面悠悠傳出。

……

與此同時，另外一邊。

發出槍響的某個別墅之中。

身中三槍的石田眉頭微微皺起。

他彷彿是被幾槍激怒了一樣，雙眼血紅無比。

子彈對他好像完全沒有作用，甚至沒有擦破他的皮膚。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一樣，他並么有急著去對付面前持槍的那人，而是看了眼被他提在手上的松本。

對方的目標雖然是他，不過松本還是被流彈打中了胸口。

不過想象之中傷口流血的畫面並沒有出現。

松本中彈的部位正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新鮮血肉。

嵌入血肉的子彈，都被新長出來的血肉擠出，掉落在了地上。

叮…

銅製的子彈落在地面之上，聲音格外清脆，不過這卻讓持槍那人嚇了一跳。

就在剛剛，他在別墅之中巡邏的時候，發現一道不明黑影正在快速接近他。

情急之下，他不得不朝著對方扣動扳機。

常年訓練出來的精湛槍法，讓他十分確信自己擊中了對方。

停下來的石田，也能夠佐證他。

可是他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會是這樣一種結果。

不等他再有其他動作，別墅內的門卻是被直接打開了。

「這裡可是住宅區，誰讓你開槍了？」

走出來的是一名臉上已經有不少皺紋但頭髮依舊漆黑的老頭。

根據松本的記憶，石田可以確定，眼前這人就是佐藤議員。

要不說別人是一名成功的政客呢，背地裡什麼骯髒的事情都可以去做，不過明面上卻十分注意影響。

心裡清楚能夠讓自己的保鏢開槍的人肯定不是什麼友善之人，開口第一句話依舊這麼虛偽。

似乎是察覺到了自己這名保鏢的狀態有些不對，佐藤這才轉頭看向對面的石田跟松本。

他的眼神之中，首先出現的是意外，似乎是覺得在自己保鏢三槍之下，不可能有活人。

這種意外很快就轉變成了憤怒，因為他和松本相識已久。

「松本院長，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雖然石田的樣子十分滲人，不過一想到松本是個曾經做過人體實驗的醫生，佐藤議員也就自動腦補了一些要素。

在他看來，石田多半是松本帶過來的人。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石田隨手將松本扔到了一邊。

似乎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場，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臟還有雙腎，這才開口：

「佐藤議員，你身上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該還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