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諸侯館

秦百福取下布袋，牢牢地系在了身上。

秦將則面帶微笑，眼神中，充滿了欣賞。

「好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小人秦百福。」

「哦，百福。干祿百福，子孫千億。好名字。」

「將軍謬讚，小人就是貧寒出生，命如草芥，哪裏配得上這《大雅》之意。」

「哦？你還識得大雅？」

「不錯，不錯，我秦軍果然藏龍卧虎。」

……

「小兄弟，此番能與你相識，也算我李信的福分。待有閑暇，我們定要暢飲一番。」

什麼？李信？

莫不是那個一舉攻破趙國，又率軍於易水擊破燕國太子丹軍隊的李信？

大名鼎鼎的秦國名將，此時此刻竟就在自己面前。

不過看上去，和想像的不大一樣，李信五官尋常，臉色黝黑，可以說很是平淡無奇。

倒是他的眼神極為犀利，透著一股讓人膽寒的光。

秦百福想到了小時候看到的動物世界，這眼神，像極了裏面的獵豹。

「將軍若不嫌棄，我們定有同飲的機會。」

「好，爽快！」

「就這麼說定了！」

李信說着，揮了揮手，便拍馬躍起，領着他的兵卒跑在了前面。

……

「太酷了，這簡直太酷了。」

「伍長居然能被李信將軍稱之為兄弟，天哪，這不是在做夢吧，太酷了，太酷了。」

呂四畝連嘖數聲，直用和秦百福學到的話，表達出了他的羨慕之情。

「我要有這麼幸運，那該多好啊。」

「你小子，哈哈哈哈，放心吧，飲酒的時候，帶上你。」

「真的？哎呀，我就知道，有好事，伍長是絕不會拋棄我呂四畝的。」

「你知道嗎伍長，說起來，我都好久好久沒聞過酒香了。哎呀呀，真能和李信將軍一起飲酒的話。我一定要痛飲它幾十斛，然後，再美美吃上它半頭羊。」

看着呂四畝微閉兩眼，空陶醉的樣子，秦百福笑了。

這是他在肥之戰結束后，第一次真心的笑。

「好了，傻小子。再不趕路，該追不上李將軍他們了。」

「追不上的話，你可沒有美酒美食吃嘍。」

秦百福說着，翻身上了馬。

「怕什麼，我們騎得可是趙國戰馬。」

「李將軍他們，騎得卻是秦馬。就算你我再晚些，也能追得上的。」

「你小子，倒是明白的很。」

「哈哈，還不是剛剛和伍長學到的嘛。」

二人說笑着，很快就追上了隊伍。

幾乎一夜，眾人來到了秦趙交界的一處城池。

而這裏，屬於趙地。

……

因為李牧大軍剛剛擊退桓齮，眾人又穿得是趙軍衣甲。

所以，很順利地進了城。

這城不大，隊伍拐了幾條巷子，來到了一處大院。

滿城百姓陶醉在勝利之中，沒人留意這支「趙軍」。

安頓好人員馬匹，李信給秦百福和呂四畝，拿了兩件趙國百姓的衣服。

「來，趕緊換上。然後拿上情報，我帶你們去個地方。」

「喏。」

二人答應着，很快就換好了。

此時的秦百福和呂四畝，活脫脫就是趙國的百姓。

李信確認沒什麼問題，領着二人走出了院子。

仍舊是穿過幾條小巷，這次，映入眼帘的是熱鬧繁華的街角。

街角中間，有個偌大的諸侯館。

諸侯館，就是春秋戰國時期的酒肆。

李信指了指，二人會意，便一頭鑽了進去。

就見，這裏面人頭攢動，有飲酒的，有說笑的，更有那花枝招展的美女，是進進出出。

呂四畝哪裏見過這種熱鬧場面，兩隻眼睛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快忙不過來了。

秦百福心中佩服，電視劇里見得多，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確實是交換情報的最佳之選。

他越發的好奇，李信帶自己要見之人，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呢。

而這酒肆，如果是秦國間諜場所，那應該馬上就會有人前來接頭。

果然，一個精神爍爍的小哥，笑盈盈地迎了上來。

「歡迎，歡迎。」

此人，看着十分熱情，而實則，早就把秦百福和呂四畝觀察了一個仔細。

那炯炯的眼神中藏着激靈和兇悍，顯然是個功夫莫測之人。

見到秦百福和呂四畝是李信帶來的人，小哥便沒有發問，而是彎腰把三人引到了最裏面。

裏面是間雅室，不同外面的喧嘩，安靜愜意之下，還飄着屢屢艾香。

三人落了座。

小哥，仍是笑盈盈地沖着李信作了個揖，開口道：「將軍稍候，公子馬上就到。」

李信點點頭，示意小哥退了下去。

屋內只剩三人，秦百福將情報取下，放在了漆案上。

呂四畝仍然一副『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樣子，甚為滑稽。

惹得李信止不住偷笑。

自己和呂四畝畢竟只是兵卒，與李信同坐，已經算是僭越了。

秦百福有心提醒呂四畝端莊一些。

可剛要開口，吱呀呀一聲門響，由外走進來了一個白凈青年。

人未近前，李信早就站起身子，畢恭畢敬地迎在了原地。

很明顯，此人要比李信的職位高。

秦百福想着，趕緊也對來人作揖相迎。

只是呂四畝，好像大腦短路一樣，還是傻呵呵地坐在案旁，眼掃著屋內的陳設。

「四畝，四畝，快起來呀。」

秦百福低聲喊了幾遍，呂四畝才反應過來。

嚇得他慌了手腳，沒有站穩，險些把漆案頂翻。

……

「無須拘禮，都坐下吧。」

女人？這公子，竟然是個女人？

來人說話剛中帶柔，很容易聽得出來，她是個女人。

秦百福萬萬沒有想到，他確實很好奇，可是礙於古代禮法，他不敢抬頭。

呂四畝同樣埋着頭，餘光見秦百福一動未動，他自然也不敢坐下。

「好了，你二人別傻站着了，公子叫坐，就趕快坐下。」

「喏。」

李信算是幫秦百福和呂四畝『解了圍』。

「李將軍，一路辛苦。你飛書傳信，我已知曉。待我查勘完情報，將軍便可退去休息。」

「謝公子，為我大秦效力，末將在所不辭。」

「只是公子有所不知，此番截獲情報，非末將之功。全是此二人出力，截殺的趙國斥候。」

「哦？」

李信將經過講了一遍。

女子聽着，目光投在了秦百福的身上。

「你，就是秦百福？」

「回小……哦，不，回公子，我是秦百福。」

小姐二字差點出口，嚇得秦百福冒出了虛汗。

女子聽得可清楚，她偷偷一笑，對着秦百福開言道：「想不到小將軍還有如此神算。如今情報到手，本公子記你一功。」

「謝公子。只是，這功勞，小人不敢獨吞。若非我兄弟的飛石，只怕情報難得。」

「嗯，居功而不自傲，有功而不自得。」

「小將軍放心，這功勞，自然也有你兄弟的份。」

聽到秦百福真為自己邀得了軍功，這下不用死也不用逃了，呂四畝別提多開心了。

李信在一旁也為二人說着好話，尤其，把秦百福是誇了又誇。

女子的眼睛，就沒從秦百福的身上移開過。

「小將軍，你可是有功之人，卻為何像犯了罪，不敢抬起頭來？」

聽着這話，秦百福覺得有些奇怪。

可是，究竟哪裏怪，他也想不明白。

女子又說了一遍。

秦百福實在沒法，抬起了頭。

這一瞬，四目相對。

卻見，這女子身着直裾式深衣，端坐於案旁，顯得格外大方文雅。

其眉清目秀，美如冠玉。雖算不得國色天姿，卻也傾國傾城。

好標緻的女子，好熟悉的感覺，秦百福看得有些痴了。

若不是呂四畝輕咳了幾聲，秦百福還真就回不過神。

他尷尬的笑了笑，忙拿起布袋，上前遞到了女子的手中。

女子低眉含笑，接下布袋。

接着，拿出竹筒，仔細看了看封泥上的蓋印。

確認無誤后，熟練的退去封泥，解開了繩扎。

木櫝被取出。

女子仔細讀了上面的內容，果然是污衊秦王嬴政，爛殺韓國公子。

寫信之人措辭歹毒。

很明顯，趙國一旦將此木櫝遞交到韓國，必然會讓東方六國再次聯合抗秦。

女子對秦百福盛讚無比。

……

說話間，方才那個男子急乎乎跑了進來。

「公子，趙國丞相派人來了。」

趙國丞相？

秦百福一下子想到了『赫赫有名』的趙國奸臣郭開。

他派人來此，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