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下定決心

「呀！有東西忘記買了！」舒言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責怪自己沒有記性。

「什麼？」我檢索著我們剛剛建立的購物清單，並沒有發現有什麼遺漏。

「你在這等我一會兒，我去買。」舒言並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轉身又返回了超市，我也並沒有追問，畢竟有東西忘買這種事兒太過稀鬆平常。

在等待舒言的空檔，我被街邊的金店吸引了目光，櫃檯上琳琅滿目的戒指，讓我不禁想象起舒言戴上它們的模樣。

「先生，您是需要購買戒指嗎？是求婚？還是婚禮上用？」櫃員及時地迎了上來。，熱情地招呼著我。

「沒有沒有，我隨便看看。」我有些尷尬地回復道，畢竟買戒指這種事，對我和舒言還是有些言之過早，我繼續在櫃檯遊走，滿目華麗的首飾看得我有些應接不暇，可有一對黃金耳釘引起了我的興趣。

這一對耳釘通體純金打造，整體就是簡約的線條設計，但不難看出一隻是兔子形象，而另一隻是一顆胡蘿蔔，不但不俗氣，反而有些靈動可愛。

「麻煩你把這對耳釘拿給我看一下。」我招呼著店員。

「先生，您真有眼光，這是我們本季推出的新品，很適合年輕女孩兒......」店員一邊給我拿那對耳釘，一邊展示著她的話術，我卻一句也沒聽進去。

「幫我包起來吧。」我不假思索地說道，只覺得這對耳釘很適合舒言，因為克重的關係，價格也並不昂貴，便果斷決定買下。

付過款，我便將那對耳釘塞進了口袋，準備在一個合適的時機給舒言一個驚喜。

舒言沒多久便從超市出來，我也沒有多問她買了什麼，兩人都懷著憧憬往家的方向走去。

我與舒言回到家，把新添置的物品一件一件地擺放到它該在的位置，情侶配色的毛巾，牙刷，拖鞋，廚房的鍋碗瓢盆，房間裝飾的小物件，讓這個面積不大的公寓多了些許溫度，更讓人覺得這兒有了「家」的感覺。

物品添置齊全，舒言一臉笑眯眯的，她神秘兮兮地把手伸進購物袋，似乎裡面裝著什麼不得了的東西，這成功地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噹噹噹噹！」舒言興奮地喊道，像是一位為觀眾揭曉謎底的魔術師，她從袋子里掏出了一個物件，是一個淡黃色的陶瓷小象擺件，帶有一絲俏皮，這應當就是她返回超市購買的東西。

「這是什麼？」我有點難以理解舒言為什麼對待這樣一個小擺件有著如此之高的興緻。

「你自己看！」舒言說罷便把那個擺件遞到了我的跟前，我這才發現這是一個造型可愛的擺件是一個煙灰缸。

「你不是不喜歡我抽煙？」我開口問道。

「不喜歡你抽煙是因為抽煙對身體不好，但你要抽的話就可以用啦！是不是超級好看！」舒言開心地說著，似乎對這一件藝術品一般的煙灰缸很是滿意，對於自己挑選物品的眼光也頗為得意。

我有些動容，但還是忍不住賤兮兮地說道：「怎麼？用一個煙灰缸就想騙我在這長住？」

「才沒有！哼！我才不希望你在這兒長住，這兒是我家！我自己住！」舒言口是心非地說道。

經歷了一天的忙碌，我與舒言互道了晚安，她也睡得香甜，正當我睡意襲來，緩緩閉眼的時候，手機卻震動起來，我點開一看，只看到是林謠發來的簡訊，我這才想起今天我應該要給林謠一個答覆，我翻身下床，走到洗手間才點開信息的內容。

「出來聊聊？在老地方等你。」林謠的表達向來都是言簡意賅，我正琢磨如何編輯回復簡訊時，第二條簡訊就接著發了進來。

「無論多晚，我都等你。」

想到林謠也是一番好心，我便決定去看看，一方面，當面給她一個答覆，另一方面，我最近的確有些迷茫，而在以前，我陷入這種狀態的時候，林謠總能一針見血地給出意見，我看了一眼熟睡中的舒言，便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房間。

等我到達城市島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小時，林謠正站在那晚我們交談的地方，就這麼靜靜地看著湖邊的夜景。

「你來了。」林謠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說道。

「嗯。」我予以回應，便走上前去，與她並肩而立。

「那個.....」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來這兒，你說過什麼？」林謠打斷了我的話。

「記得。」我稍加思索回答道。

那是大一臨近期末的時候，在林謠的帶領下，我們四人團隊談成了第一筆營銷策劃的業務，雖然只是一家小店的營銷包裝，但我們依舊很開心，那一晚我們喝得酩酊大醉，我硬拉著林謠來到這裡，指著眼前的燈火闌珊，述說著自己的雄心壯志。

兩人陷入了沉默，這也是我跟林謠相處的常態，即便是我們二人關係最親密的那段時間，我們也大多是在沉默中度過。

「我跟你說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林謠再次開口發問。

「我想還是算了吧。」

「為什麼？因為舒言？」林謠的情緒明顯有了波動。

「嗯。」我輕聲回應，這也是我唯一能夠拒絕林謠的理由。

「那你準備怎麼還？靠一份月薪幾千上萬的工作？那你需要多久才能還清？兩年？三年？還是四年？難道你要把幾年的青春都消耗在這筆債務上？」林謠的語氣變成了質問。

我沒有說話，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如果是為了舒言，那你更應該接受這個職位，你難道希望舒言陪著你一起吃幾年的苦嗎？」不得不說，林謠的確是一個談判高手，一下就將問題說到了點子上「我明白，你有你的顧慮，可面對現實，誰都束手無策。」

林謠的話讓我啞口無言，因為她說得一點兒都沒錯，現實從來不會因為誰的苦衷而手下留情。

短暫的沉默過後，林謠再次開口說道：「陳木，這只是一份工作，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希望你過得好，我等你的答覆。」說罷，她便離開了。

我又陷入了糾結，原本我可以安慰自己，沒事，大不了找一份穩定的工作慢慢償還這筆借款，可當林謠將事實直觀地擺在我的眼前，我只覺得無力，憑我現在的情況，能找到的工作撐死不過萬元左右的月薪，就算有著不錯的機遇，想要償還全部的債務，至少也需要兩三年的時間。

而林謠的立場也讓我沒有拒絕的理由，因為我也一樣，雖然我們不再是攜手共進的伴侶，但我們都衷心地希望對方能過得好，畢竟我們的分開也並沒有誰是誰非，只是不合適，如果今天是林謠遇到了困難，我也會不遺餘力地伸出援手，這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感情。

腳邊的煙頭越來越多，夜也越來越深，苦思良久，我卻依舊難以找到兩全其美的解決方案。

我懷著複雜的心情回到了舒言租住的公寓，她依舊睡得安穩，並沒有什麼異常，這也讓我鬆了一口氣，因為我的確也不知道該如何向她解釋這大半夜我去了哪，見了誰。

我看著舒言熟睡的臉龐，耳邊卻不斷迴響著林謠今天對我說的話，是啊，我並不希望舒言要陪我吃幾年的苦，也不想讓眼前的這個女孩兒，因為我的事背負太多的壓力，她本就該無憂無慮，開開心心。

我終於做出了決定，拿出手機向林謠編輯了一條簡訊「什麼時候出發？」，猶豫再三，我點下了發送鍵，林謠也的確遵守承諾，她在等我的答覆，因為信息剛發送出去，我便收到了她的回復：

「後天晚上八點的飛機，明天下午來公司開會。」

「好。」

我跟林謠確定了工作上的事情，但我並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反而覺得心情更加沉重，舒言剛剛才在長沙定居下來，並且在很大程度上，她是為了我而來，而這時我卻要離開，離開的時間也不會太短，這讓我對於舒言還是有些愧疚。

我拿起舒言今天購買的小象煙灰缸細細把玩，沉思片刻，我還是沒有辦法對舒言坦誠相告，站在她的角度來說，現男友與他的前女友共事並不是一件能夠以平常心態接受的事情，我也不知道隱瞞會不會為我與舒言日後相處埋下一顆定時炸彈，我只希望此趟山東之行能夠順利，既能解決我的燃眉之急，也能讓我早日回來，與舒言相伴。

我在舒言的身旁躺下，輕輕地將她攬入懷中，身體交互的溫度能讓我的內心尋求到一絲絲安慰。

我並不認為自己的決定是對的，但卻充滿著身不由己的無奈，面對未知的未來，誰又有把握做出對的選擇，而面對現實，又哪來那麼多對與錯，不過都是權衡利弊后的取捨。

我緊緊地貼近舒言，真實的觸感逐漸安撫了我內心的焦躁，漸漸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