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護短
大年初一天剛亮，小區里就開始噼里啪啦的，陳溫何被吵醒了三四回，索性起床幫忙包餃子。
下午家裡陸陸續續來了好多拜年的人，越是熱鬧陳溫何就越容易想到何運辰，也不知道他要怎麼過。
把客人送到樓下后陳溫何沒急著回家，開車去附近的超市買了點東西，還好不算晚。
陳溫何提著東西到了何運辰家，敲了半天門沒人應。
這個點兒，不會是出去玩了吧？
她把東西放在門口上樓頂看了下，果然，何運辰正坐在紙箱子上發獃。
陳溫何敲了敲樓道門。
「陳老師？」何運辰有點驚訝，「您怎麼來了。」
「給你送點東西。」陳溫何熟練的找了紙板給自己墊著。
「今天幹嘛了？」陳溫何問。
「去飯店幫忙來著，剛回來。」何運辰說。
陳溫何想到了什麼，低頭笑了半天：「我那會兒剛見你的時候以為是哪個社會小流氓。」
「現在不是了嗎？」何運辰扭頭看她。
「現在…起碼有個學生樣了。」陳溫何聳聳肩。
何運辰豎起大拇指：「還得是小陳老師教導有方！」
遠處公園裡有人放煙花和孔明燈，倆人抬頭看了半天沒說話，屋頂靜悄悄的，但氣氛也不尷尬。
「有想去的學校嗎？」陳溫何問。
「沒。」
「r大法學系是專業比較強的。」陳溫何搜出學校介紹給他看。
「r大？我？」何運辰把手機推回去。
雖說二中每年升學率好看的不得了，但他也沒敢想裡面會有自己。
「你怎麼了？我覺得你很有潛力呀！」
陳溫何說的並不是場面話，何運辰身上有一股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勁兒，也許是他的生活太接近谷底吧。
何運辰笑笑沒說話，他從不對什麼事情抱有期待，走到哪算哪。
倆人坐了一會兒準備下樓，離家還有半節樓梯的時候，何運辰看到有兩個人在門口站著。
「辰辰。」
何運辰在原地站著，身邊的一切彷彿都變得遙遠，只剩下眼前那人。
直到樓道的聲控燈滅掉，陳溫何在身後輕咳一聲把燈喊亮，他才僵直著身子往下走了幾步。
縱是陳溫何沒見過這個人，看何運辰那個反應也猜出是誰了。
何運辰機械性的拿出鑰匙開門，女人站在他身後問：「這位是？」
陳溫何連忙說：「我是他的班主任。」
何運辰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陳溫何正猶豫著要不要走人，就聽那個女人說：「聽說你爸進去了？」
涉及到家庭私事，她肯定是留不得了。
女人跟著何運辰進了家門，旁邊一直站著的男人也跟著進去。
陳溫何感覺不太對勁，硬著頭皮留下了。
何運辰沒有狀態招呼她，她就自己倒了杯水坐在一旁。
「來幹嘛？」何運辰搬來一把椅子，坐在女人對面問。
屋裡燈亮，陳溫何有機會細細打量她。
她長得實在是漂亮，在這種小地方算得上是明媚的大美人，根本看不出還有個這麼大的兒子。
身上穿的戴的雖不是什麼大牌，但也是小資水平了。
女人面露難色瞄了一眼陳溫何在的位置。
「你說你的，她就在這。」何運辰靠在椅背上面無表情。
女人不好意思的對陳溫何笑笑，然後才說：「我來辦離婚。」
何運辰意料之中。
「要什麼東西我找給你，但後面的事情不用再讓我知道了，我還要準備高考。」何運辰說。
「我知道，我知道。」女人喝了口水，「還有件事兒……」
何運辰無視她的為難，示意她繼續。
「那筆錢…在哪？」女人問。
哦對，那年帶她走的那個男人怕何超出了院沒完沒了，留下一大筆錢就消失了。
「？」何運辰看著她。
「我…我現在比較急用錢，那筆錢如果在你這，能不能還給我？」女人忐忑的說完。
何運辰抱著胳膊低頭輕笑一聲，多年不見，不問那年何超出院后那段時間他怎麼過的，也不問他一個人怎麼過的年。
「你知道今天什麼日子嗎？」何運辰問她。
女人也覺得有點難堪，說：「事情比較急，不然我也不想大過年的來打擾你。」
這話何運辰相信，她如果不是真的急需根本不會再回來。
「還有呢？」何運辰又問。
女人一臉茫然，看著他愣了一會兒，身後的男人嘴裡嘟囔了一句什麼，她回過神皺著眉頭催他：「如果在你這，我可以給你留一部分當生活費，我猜你也沒告訴何超有這筆錢吧！」
略帶威脅的語氣讓何運辰笑出聲，他摸出煙點上，女人在鼻子前用手扇了扇，嫌惡的把頭撇到一旁。
門口那男人總算是有了反應，站起來朝這邊走了幾步。
「那些個錢你個小兔崽子拿得穩嗎？」男人語氣不善的問。
「何媽媽！」陳溫何把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連何運辰都嚇一跳。
你有幫手，何運辰就沒有嗎！
她把椅子拖過來跟何運辰並排坐著，繼續說：「先不說你們大人的事情對孩子有多大影響，他一個學生自己生活這麼多年，您多年不露面，一露面就要錢，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一番話說得女人面上紅一陣白一陣，那個男的倒是很理直氣壯：「這個錢本來就是我們的！」
「你們？」何運辰反問他。
即便是他當時還小，也記得不是這個人帶他媽走的。
「你知道何運辰被家裡追債的人打過多少回嗎？你知道他自己打多少份工嗎？要真有你們說的那麼大一筆錢，他能活成這個樣子嗎！」陳溫何越說越氣，眼眶都微微泛紅。
何運辰在她背上輕輕拍著，然後向前俯身，撐著膝蓋說：「那錢，算是我的撫養費，我可以給你一小部分救急，多了沒有，因為我還要上大學。」
男人指著他剛想說什麼，何運辰把煙頭扔到他臉上：「這些年你不在，我勸你不要把我惹急了，畢竟我是你跟何超的兒子，你們倆做過的事，加十倍我都做得出。」
女人被他的語氣嚇到，匆匆留下自己的卡號就要走，一如從前離開他時的果斷。
在她出門前，何運辰說：「還有，今天是我的生日。」
這日子特殊到根本不用特意記就能記住，但他媽媽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