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守株待兔？啥意思？主播在等誰？】
【還用問嗎,老公肯定在等我呀。別急，快洗好了，一想到晚上老公抱著我睡,我就忍不住嘻嘻嘻嘻嘻嘻】
【又瘋一個,拖走】
【總覺得主播不對勁。開播這麼久一句話不說，唯一說那麼一句好像是專門跟誰在講話一樣,而且你們沒發現嗎？他之前脖子里戴的是B家去年款的女式鎖骨鏈耶】
【往前翻了翻彈幕,主播是在回男菩薩那句，還是工作不夠多那句？這兩個ID背後肯定有故事,建議深扒】
好不容易讓她搭理自己，想到他們的關係在水面之下偷偷摸摸，她一定不喜歡這樣。陸鶴然看向攝像頭,認真地說,「沒必要深扒,隨便找了條回而已。」
剛才分析女式鎖骨鏈的姐妹嗷嗷尖叫：【不管不管，反正現在是回了我。我是老公的唯二了！！！】
建議深扒的姐妹立馬不服：【老公明明回復的是我，搶我老公，不要命辣！】
彈幕熱鬧地吵起來,沒人再去在意剛才那段小插曲。
【剛去給粒子加糧了。】
沈檀摸了下眼皮：「很醜？」
出差回來該是很累的，這一晚她以為著床就能睡，結果翻騰到凌晨，才勉強睡著。
她自己也沒察覺到那口氣嘆得有多失落，下一秒，眼前一亮，另一條是來自聯繫人Ray。顧不上擦手了，再次點開這一條。
「他？」
說是睡著也是很淺很淺的一覺，感覺意識都是清醒的。整個晚上窗外的動靜，包括風聲，呼嘯而過的摩托車，凌晨就出來幹活的洒水車工程車，所有的聲音她都一清二楚。
Ksenia：【忙還玩直播[貓貓頭摳手]守什麼株？待什麼兔？】
手指無意識地划拉了幾下木紋，沈檀取過手機。
最後用力敲了下腦袋，勒令自己放下。
「沒啊，我又沒立場。」小河理直氣壯。
他的消息很快過來，好像特意在等著似的。
陸鶴然沒回，對話框上也沒有顯示正在輸入。
「對啊，雖然工作都正常進行，但我覺著他的情緒不太對。老大你還記得他那條鎖骨鏈嘛？」小河頓了頓，而後道，「有段時間沒戴了，我覺得他可能感情出現了問題。你怎麼看？」
到公司時小河嚯得一聲，「老大，這趟出差這麼累？」
意圖過於明顯，沈檀止住這個想法。她回了個【哦】。
「你這眼皮都累出三層了！」小河說，「比拉的雙眼皮還誇張。」
好奇怪啊，不就一會兒沒回消息嗎？怎麼那麼煩躁。
她敲字：【那等到了沒？】
沈檀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句話飽含深意，心念動了又動。
沈檀隨口道：「你關心了沒？」
沈檀打起精神，「還行。」
狂眨幾下眼，小河問：「老大，要不你繼續展現下人文關懷，關心他一下？」
等了一會兒，沈檀覺得無趣。她放下手機，不知不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冰水。涼水過肚，身子冷不住瑟縮。
Ray：【忙的】
屏幕外,沈檀托著腮仔細打量。
Ray：【看看有沒有好久沒聯繫的人自動找上門】
兩邊聯繫就這麼斷了。
他好像刻意弱化了之前的問題，只回了一句——
心癢難耐，她慢慢抿完面前那杯帶了碎冰的波子汽水。
Ksenia：【最近怎麼樣？不忙？】
話題都跑得八百米遠了，總不能再扯回來吧？
「……」
睜開眼已經是早上七點半了，這一覺比沒睡還累。
沒見的這段時間,陸鶴然好像瘦了,線條愈發深邃立體,透過鏡頭窺探，是個極具成熟荷爾蒙的男性了。因為自律,就算坐姿隨意,他的肩線都是抻開的，顯得整個人青松般挺拔。當然,她也見過他佝僂下來，在她面前彎成一張弓的模樣。
放下手，沈檀邊往辦公室走邊吻：「我不在有什麼事情嗎？」
玻璃瓶見底，露出原木色的茶几紋路。
小河直愣愣盯著她：「眼睛更大了。」
洗臉，刷牙，吃早餐，化妝……
短短五分鐘，她看了十幾次手機。
「沒有呀，最近啥事沒發生。」小河忽得拍了下手，「哦對，我總覺得Ray不太對勁。」
二十分鐘后，等她洗完澡出來，手機上有了兩條新信息。頭髮都來不及擦，沈檀光腿跑過去，濕漉漉的手指劃了數下才解開屏幕。映入眼帘的是一條扣費提醒。
沈檀此刻思緒混亂，沒想通為什麼小河沒立場、她就有了？
她隨意點了下頭，就見小河瘋狂用手指指向外邊休息室，一個勁暗示：「老大你還不去嗎？他今早也來了呢，在休息室呢。」
「……」
總覺得被套路了一把。
去往休息室的路上，沈檀一直在想，是不是被小河看出了什麼。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隔著休息室的玻璃門，忽然聽見cathy的聲音。一個Vivian，一個Cathy，沒事總往她的人身上蹭。沈檀不太爽，正要推門——
「你和她到底什麼關係呀？」Cathy像個知心姐姐，溫柔地問，「你可別說只是經紀人和模特的關係，我還看不出來么，都是騙騙外人的。我和ksenia關係這麼好，我肯定不會亂說的呀。」
沈檀腹誹，誰和你關係好了，笑面虎。
就聽屬於男生沉緩的聲線反問：「關係好的話還需要來問我嗎？」
還挺聰明。
沈檀低頭笑了下，手扶住門把。
「不信你可以去問她。」
光聽聲音，就能聽出Cathy語氣后的波浪號。她緩了緩，「你知道過段時間有個早秋巴黎的走秀吧？ksenia強推了你去。要是vivian我肯定要爭到底的呀。」
「哦，謝謝。」男生不驕不躁地回。
沈檀想，Cathy一大早出現在這必然不會這麼簡單。
果然，這話後面跟著轉折。
「但是有個小問題——」
「……」
「ksenia手上資源是很多，就是國際秀場這一塊碰得確實比較少。這種大項目啊投入產出比很低，幾十個model刷幾輪下來可能一個都不剩了！她呢更注重效益和KPI，所以平面啊廣告之類的活動比較多。這次早秋秀不如你來我們部門training一下，這樣會比較保險哦。」
不愧是Cathy，與Vivian不同的是，連搶人都搶得如此善解人意。
就算最後人沒去她那，她也可以去老闆面前邀功——model的培訓是他們部門做的。
沈檀真想給她鼓鼓掌。
她推門而入，臉上的驚訝恰到好處：「這麼巧，Cathy也在？」
見她過來，Cathy抿了下紅唇，笑起來，「對呀，路過看到休息室亮著燈，看一看。」
前幾天晚上兩人還因為一個名額大吵一架呢，今天再見，硝煙味散得銷聲匿跡。
沈檀靠在門邊，「看完了？」
Cathy臉上笑容微僵：「我還有工作，那我先過去。」
「好。」讓開一側，她雙手環胸，「不送啦。」
Cathy一走，休息室安靜下來。沈檀這才有空去注意陸鶴然，他果真瘦了，下頜連基礎的贅肉都沒了，刀削似的埋入衣領。襯衣領口自然往兩邊散，最後被針織毛衣的圓領擋住，才勉強沒有向下敞開。
與她對視的那幾秒，男生很慢地滾了滾喉結。
那一刻宛如慢動作特寫，沈檀下意識咬了下腮肉。
好在說出口的話沒有打磕巴，沒顯得她那麼沒骨氣。
「好早。」她給自己磨了杯咖啡，端起杯子靠在吧台邊，「今天過來是什麼安排？」
「工作。」
生硬的兩個字，好像在證明此時他的情緒確實不佳似的。
沈檀往下移動視線，果然不見那條項鏈在他脖頸里掛著，她食不知味地嗯了聲，坐下，「最近還順利？」
「順利。」他答。
「一會兒工作，要我一起去嗎？」
「小河姐說會一起。」
「哦。」
無糖，無奶，咖啡的苦澀在舌尖慢慢渡開。
沈檀放下杯子，看了他幾秒，他也直直回敬過來，開口：「你忙的話，不用勉強。」
假裝看了眼表，沈檀道：「今天，應該不忙。」
老天彷彿跟她作對似的，話才落，玻璃門敲響。
兩人一同望向門口，看到門縫裡探進一顆羊羔似的，滿是捲毛的腦袋。朝他們眨眨眼，伊萬說：「ksenia，你今天有空沒？那個offer定下來了，合同不看看嗎？」
沈檀眼皮一跳，心裡虛虛的：「你經紀人呢？」
「上次是你帶我們去的，她說肯定要通知你呀。Babe，你這麼絕情我會傷心的。」
外國人的熱情在此時簡直是一味強烈沖劑。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坐在沙發上的男生冷淡地說：「你忙你的，我和小河姐就可以了。」
外籍模特熱情地拋了個眉眼，「ksenia，我在外面等你噢。」
門一關，沈檀就察覺到了更加不對勁的氣氛。
極其難得的，她在陸鶴然眼睛里看到了冷淡。
她嘆了口氣：「其他model的安排都會匯總到我郵箱，今天我還是——」
他夾槍帶炮地打斷：「你都開始帶別人了，幫人家看看合同怎麼了？」
「……」
陪你吧。
行，不用陪拉倒。
讓了兩大步了，他倒是絲毫不領情。
以前從不是這樣的。
沈檀捏緊杯柄，搞不明白在胸腔里衝撞的情緒是什麼。
她面上平靜地說，「我喝完了，你再坐會。我去叫小河過來。」
陸鶴然沒反駁：「好。」
從沒受過這種委屈。說委屈，其實也不至於。
就是此時此刻，沈檀想不到更合適的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她覺得自己是委屈的，明明想要多說兩句話，多待一會兒，卻被人無情地驅趕。
要是和往日一樣清醒，一樣聰明，她不會聽不出他話里的反義。
一定是睡眠不足，她的判斷全失靈了。
臨走到門口她忽然停下腳步，咔噠一聲將門反鎖，隨即大步走了回去。管不了那麼多，拎著他的衣領，彎腰。柔軟的嘴唇撞到一起，沈檀張嘴，猛然咬住他的。
這一刻，飄蕩的靈魂終於找到位置。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兩個人情緒都憋著，想好只咬他一下的。分開的時候卻發現口紅都沒了。肺里的氧氣幾乎被搶光，沈檀不得不大口喘著氣。
手指鬆開，他的襯衣衣領松垮垮倒在一邊。
別開眼，不去看被自己咬出印子的嘴唇。
「等工作結束……」
沈檀委婉問他，「我可以去你家看粒子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