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櫻桃

第五十一章 櫻桃

第五十一章櫻桃

◎老夫少妻◎

發泄了一通,林芙如今也冷靜下來了。

她這個兒子,自幼就有主意,性子傲,又活的隨性散漫,骨子裏追尋刺激和新鮮感,無論對人對事,經常三分鐘熱度,不長久。

後來在名利場沉浮,權利□□皆不入眼,斯文清潤的外表下,是惡劣的薄情冷性。

出眾的能力和家世的加持下,幾乎沒人能治得住他。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晏凌白如此正經嚴肅的模樣。

林芙看了看眸中一片認真的晏凌白,又看了看緊張不安的簡一,再三確認:「認真的?」

晏凌白毫不遲疑道:「認真的。」

林芙把手裏的雞毛撣子扔到一邊,坐到沙發上,整理了下有些亂的衣服和頭髮,語氣難得嚴肅:「你們兩人過來坐下。」

知道林芙這是消氣了,晏凌白捏了捏簡一的手,示意她安心。

林芙瞧著兩人的小動作,心裏這個氣啊。

不過現在肯定不能火上澆油,免得林芙真生氣,故意給簡一說他壞話。

吃完飯,晏凌白和簡一沒留宿,畢竟遛個球還在松南公館。

晏凌白靠在沙發上,長睫掩蓋下的黑眸閃了下,笑得斯文優雅,卻心機深沉地模糊重點:「當你乾女兒,只能叫你乾媽,但當你兒媳婦,可以直接叫你媽。」

簡一被打趣得耳根都紅透了,害羞地捂住臉。

聞言,林芙立刻心花怒放,徹底不生氣了,笑着摟住簡一:「也是,那還是兒媳婦好。」

晏凌白自然隨她,轉了下方向盤,在下個路口左轉,朝河邊開去。

主要是她先入為主,一直以為這兩人就是兄妹感情,從沒往那方面想過。

多年夫妻,林芙一眼就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心想秋後算賬。

晏頌江:「.」

還好,還好,她兒子還有點良知,沒有畜生到對還在上高中的簡一下毒手。

最開始提議是在簡一高三成人禮的時候,那時晏凌白並未反對,可等簡一高考結束再提起,晏凌白便不同意了。

林芙點點頭,突然嘆了口氣:「我都不好意思面對你爸媽了。」

簡一坐到林芙身邊,挽着她的胳膊撒嬌:「林姨,你就別生氣了,你不是最疼我了嘛?」

傍晚下了場雨,礫石路被沖刷得發亮,零星葉片粘在路面上,空氣中泛著苦澀又清爽的植物香,短暫褪去了夏日的燥熱。

簡一乖乖回答:「兩個多月了。」

一想到這裏,林芙突然回想起兩年前想認簡一當乾女兒的事。

比如之前去簡一家吃飯,給晏凌白介紹對象,小姑娘脫口而出的那句「他有女朋友」,明顯是有問題。

現在想起來之前那些被她忽略的細節,全是這兩人在一起的證據。

吃晚飯的時候,林芙詢問他們什麼時候告訴許蓉和簡家鳴。

林芙塗着酒紅色指甲油的食指點了點小姑娘的額頭,沒好氣道:「你啊,這麼單純,以後被晏凌白吃了都不知道。」

雖然這是失憶前的事,但後來晏凌白有一次聽林芙提起過,他當時就覺得失憶前的自己幹得漂亮。

「我說你當初怎麼突然變卦,不同意我認一一當乾女兒呢。」林芙氣道:「原來在這兒等著呢。」

還有晏凌白一直推脫不給他們看女朋友的照片,包括上周打電話,簡一用篤定的語氣說晏凌白和他女朋友感情很好.

種種蛛絲馬跡加起來,其實不難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肯定不能。

簡一想了想:「下周末吧,我爸媽他們要下周五才出差回來。」

答應照顧人,結果把人照顧成她兒子的女朋友了,這算個什麼事兒。

她抱臂環胸,看向對面的兩個人,冷哼一聲:「在一起多久了?」

這他能承認嗎?

兩個多月,那就是簡一大一下學期才在一起的。

見狀,簡一和晏凌白對視一眼,心頭都鬆了口氣,看樣子林芙和晏頌江並不反對他們在一起。

簡一開着車窗吹風,突發奇想:「我們去河邊散步吧,反正現在也不熱。」

簡一併不知道還有這回事兒,疑惑地看向晏凌白。

敢情他早算到了這一天。

餘光瞥見晏頌江從始至終淡定的神色,林芙一瞬間明白過來,拍了他一巴掌:「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就瞞着我一個人?!」

「我怎麼會提前知道,我也很驚訝的。」他死不承認,然後指了指坐到對面的晏凌白和簡一,給林芙使眼色:「先干正事,審問他們。」

她水靈靈的大白菜居然被個臭小子拱走了,還瞞了她這麼久。

林芙又詢問了些問題,氣也慢慢消的差不多了,就是臉色還不是太好。

她本來一直將簡一當成自己女兒養,誰知道女兒沒當成,變成兒媳婦了。

林芙算了下時間。

簡一明白他的意思,仰頭對他一笑,琥珀色的眸子彎起,裏面有着全然的信賴和喜歡。

把車停在附近的露天停車場,兩人牽着手慢慢沿着河邊散步。

路燈映在河面上,反射出點點幽黃,硃紅色的古建築沿河而建,有種內斂的華美。

夜晚的河邊有許多人,有人在夜跑,也有情侶和三三兩兩的友人散步聊天。

簡一視線隨意飄了飄,注意到不遠處有一對老人正在小攤兒前買玫瑰花,一位老爺爺帶着老花鏡仔細挑選出一朵最鮮艷最大的紅玫瑰,送給了旁邊的老奶奶。

老奶奶笑着低頭聞了聞,寶貝地抱在懷裏,然後和老爺爺一起牽着手,慢慢離開。

愛意長存,相伴到老,在他們身上展現的淋漓極致。

簡一臉上也跟着染上了笑意。

她突然暢想起她和晏凌白的未來,也會和這對老爺爺老奶奶一樣嗎?

見她站在原地一直盯着某處,晏凌白目光也跟着掃過去,只見到了賣花的小攤,他捏了捏小姑娘的手心,低聲問:「想買花?那我們過去看看。」

簡一回過神,笑着搖搖頭,拉着他繼續往前走,目光轉了一圈,最後慢慢回到晏凌白的臉上。

夜色下,男人的眉眼被昏暗的光線勾勒得更深,下頜線條流暢,額前的碎發有幾縷垂下,冷淡且肆意。

她想到晏凌白公開時說會和她結婚的話,莫名有些失神。

自從兩人在一起后,她想的是如何努力加快腳步和他並肩,或者下次約會他們要去哪裏玩,至於結婚.她還真的從未想過。

不過晏凌白過完下個月生日就二十八歲了,快三十的老男人了,想結婚好像也沒什麼問題。

小姑娘欲言又止的模樣太過明顯,晏凌白停下腳步,低下脖頸看她,碎發跟着垂落,笑着揉了揉她的臉:「到底怎麼了?心不在焉的。」

簡一抬眼看他,抿了抿唇,還是把心裏話問了出來:「哥哥,你很着急結婚嗎?」

晏凌白挑了下眉,后靠在欄桿上,將人拉到懷裏鬆鬆抱着,夜風下,他的音調偏懶:「一直在糾結這個問題啊。」

簡一揪着他的襯衣下擺,點了點頭。

「下午說的那些話,只是想表達我對你的態度很認真,不是為了給你壓力。」晏凌白垂眼和小姑娘對視,路邊的燈光投射在他的眼睛裏,溫潤深情:「結婚這件事,我不着急,哥哥會跟着你的節奏走。」

簡一心口微松,她確實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但聽到晏凌白說不着急,她又有些不高興。

彷彿是女生在戀愛中的通病,就感覺這個答案不是讓她很滿意。

她戳著晏凌白的胸口,忍不住問:「真的不着急嗎?可你現在快三十了,我還不到二十歲,那要是再等幾年,別人一看就知道是老夫少妻的組合。」

聽到「老夫少妻」四個字,晏凌白眉心一跳。

他氣樂了,語氣危險,緩緩重複了遍:「老夫少妻?」

其實晏凌白一點也不像三十歲的人,他骨相優秀,換上白T恤和牛仔褲,說是大學生都有人信,而且他常年保持着健身的習慣,體力也很強,肌肉線條完美流暢。

並且在某一方面,簡一也親身體會過他的持久力,強到她手酸。

但她現在只想讓晏凌白有些危機感,所以故意說:「對,你年齡已經不小了。」

晏凌白:「.」

晏凌白舌尖重重頂了下唇角的位置,笑了聲,微眯起眼睛,指尖勾了下小姑娘的下巴,突然冒出了句:「還有七十五天。」

話題突轉,簡一沒反應過來,茫然地問:「什麼七十五天?」

「你的二十歲生日。」晏凌白慢條斯理道:「如果你願意,七十五天後,我們可以直接去領證。」

簡一:「???」

這個轉折打得簡一猝不及防,愣了半天說不出話。

晏凌白彷彿沒看見她的呆愣,淡然地問:「喜歡什麼樣的求婚?兩個月多的時間,我加快速度應該也能完成,不過就是戒指有點麻煩,但可以先聯繫設計師設計,過幾天巴黎有個拍賣會,我們去看看有沒有好的鑽石.」

「別說了!」簡一猛地捂住晏凌白的嘴,紅著臉,甘拜下風:「你不老真的,我剛才就是開玩笑呢,這件事暫時還不急。」

她果然還是沒有晏凌白那麼厚的臉皮,真談起結婚的事,立刻縮成鴕鳥。

晏凌白眼底泛起笑意,垂眸和少女對視,含着碎光和蠱惑,他輕挑了下眉,突然舔了下她的掌心。

非常色.情且輕佻的方式。

幾乎瞬間將簡一拉回了上周的那個晚上。

她被燙到似的收回了手,快速瞄了眼周圍,確認沒人注意他們,才放下心,氣得握拳砸了下晏凌白的胸口:「你就不能正經點!」

晏凌白渾不吝地笑:「和女朋友在一起,那麼正經幹什麼。」

簡一:「.」

她果然還是低估這個人的不要臉程度了。

「你給我買瓶水去。」簡一推着他往前走:「趕緊去,我渴了,十分鐘后再回來。」

不遠處就有家小商店,晏凌白輕笑了聲,倒是沒說什麼,邁步過去了。

簡一坐在長椅上等著,伸出手給發燙的臉扇風,小聲嘀咕著:「談戀愛之後跟解開封印似的。」

她都快想不起來沒失憶前溫柔有禮的晏凌白是什麼樣子了。

夜風涼爽宜人,沒多久就降下了臉上的熱度,簡一胳膊撐在腿兩邊,長發微微揚起,裙擺輕動,欣賞著河邊的景色。

「媳婦兒,你在這裏啊。」

一道沙啞的嗓音從旁邊傳來,與此同時,肩膀也被人給搭住。

簡一嚇得渾身汗毛倒豎,她立刻一巴掌打掉肩膀上的手,站起身,緊緊皺着眉頭,看向坐到長椅上的男人。

濃重的酒氣順着夜風飄來,男人臉色通紅,眼神渾濁,手裏還拎着個酒瓶,一看就是喝醉了。

「你認錯人了。」簡一轉身就想走。

醉酒男人大喊著:「別走!不準走!媳婦,我錯了!你跟我回家吧!」

他一把握住簡一的手腕,力氣很大,簡一完全掙脫不開,有些慌,心頭砰砰直跳。

這裏的動靜已經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不少人停下來。

醉酒男人的力氣很大,簡一的手腕都被勒出一圈紅痕,她疼得皺緊了眉,但還是保持冷靜,盡量不去刺激他:「先生,你喝醉了,也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媳婦,請你放開我。」

「不放!」醉酒男人狠狠灌了一口酒,突然哭了起來:「你就是我媳婦,我媳婦也愛穿裙子,你為什麼不認我啊?媳婦,我真的知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隨便借錢給別人了,也不會打你了,你就跟我回家吧,我不想.嗝,我不想離婚。」

兩人各執一詞,聚集起來的人都在圍觀,小聲議論,但就是沒人主動上前幫忙。

醉酒男人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拉着簡一就要離開,嘴裏念叨著:「我們回家,我們回家。」

簡一被他拽得身型不穩,眼看着就要摔倒,膝蓋磕到椅子的尖銳處。

千鈞一髮之際,腰間被有力的胳膊攔住,熟悉的迦南香從背後飄來,即便還沒看到人,簡一已經知道來人是誰,立刻安心下來。

晏凌白面色陰沉,眼瞼略垂下,居高臨下地看着醉酒男人,精緻的眉眼暗藏戾氣。

他一手攬住簡一,另一隻手卡住醉酒男人的手腕,骨節清晰的手和醉酒男人肥胖粗重的手形成強烈對比。

醉酒男人大著舌頭,兇狠地叫囂:「你誰呀?我和我媳婦的事」

話剛到說到一半,晏凌白反手狠狠一擰,骨頭錯位的咔嚓聲清晰傳來。

「啊!」醉酒男人慘叫一聲,下意識鬆了手。

晏凌白又一腳踹向他的腹部,將人踢出了兩米遠。

醉酒男人痛苦的趴在地上嘔吐,酒醉的穢物噁心難聞,圍觀的人捂住鼻子往後退。

晏凌白沒有看那邊,緊皺眉頭,上下打量著簡一:「有沒有事?」

簡一搖頭,剛才確實被嚇到了,腿現在還是軟的,她摟着晏凌白的腰,將臉埋進他的脖頸處,胸口快速起伏着。

誰能想到出來散個步還能碰到醉鬼。

晏凌白撫著小姑娘的後背,感受到她身體的顫唞,心疼得無以復加,他一下一下輕輕拍着她的背,充滿安撫的意味:「沒事了,不怕,哥哥來了。」

簡一小聲說:「我不想在這裏了。」

「好,我們走。」晏凌白摸了摸她的頭髮。

這種醉鬼就算報警抓走了,也就是教育一頓,晏凌白剛才已經給他教訓了,也懶得再管他,他現在更着急小姑娘的情緒。

晏凌白牽着簡一的手,轉身離開。

「小心啊!」有人喊了聲。

晏凌白轉過頭,只見醉酒男人不知何時走到了他們身後,臉色猙獰,正用完好的那隻手高舉著酒瓶砸下來。

圍觀的人有的忍不住發出了尖叫聲,晏凌白瞳孔一縮,來不及多想,一把將簡一摁到懷裏。

砰——

啤酒瓶狠狠砸到了晏凌白的頭上,又碎裂掉落在地面上。

晏凌白悶哼一聲,他一邊護著簡一,一邊一腳踹到醉酒男人的膝蓋,又快速擰斷醉酒男人的另一隻手。

醉酒男人這次徹底沒了攻擊力,趴在地上站不起來,圍觀的人已經有人打電話報警了。

「哥哥!你怎麼樣?」

簡一渾身發冷地看着晏凌白頭上的血,眼淚大顆大顆掉下來,她抖着手去擦晏凌白臉上的血,可血越流越多,根本擦不幹凈。

鮮血順着頭頂流下來,眼前很快就瀰漫起血色,晏凌白視線變得模糊不清,身型晃了晃,意識也開始變得渙散了。

他費勁地抬起手摸了下小姑娘的臉,語氣帶着安撫:「別怕,哥哥沒事,車上有急救箱,我們回去,然後開車去醫院。」

簡一知道這時候她必須冷靜下來,擦乾淨眼淚,扶著晏凌白回到停車場。

幸好他們沒走多遠,很快就到了,簡一快速給晏凌白包紮了下,血簡單止住了,她開車去醫院。

這裏離私人醫院不遠,路上簡一提前給方子聿打了電話,他正好在醫院,提前帶着人到門口來接應。

到醫院的時候,晏凌白已經徹底昏過去了,大片大片的血跡映在白襯衫上,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晏凌白被轉移到擔架上,推進了急救室。

簡一無力地癱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手上還殘留着晏凌白的血,在醫院的燈光下,刺目又冰冷,她咬着唇,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哭是最沒用的,她不能哭。

深吸幾口氣,簡一閉了閉眼,等再睜開時,眼底一片清明冷靜,她拿出手機打給周特助,讓他去處理在河邊發生的事。

到處都是攝像頭,證據充足,醉酒男人又被晏凌白廢了兩隻手,跑不遠。

打完電話,她盯着急救室的門,等晏凌白出來。

兩個小時后。

急救室的門打開了,簡一立刻走上前,看向躺在病床上的人。

晏凌白頭上裹着紗布,閉着眼,濃密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一層陰影,臉色呈現病態的蒼白,手背上插著針管,正在輸著液,透著股病懨和虛弱。

「方醫生,哥哥怎麼樣?」簡一紅着眼眶問方子聿。

方子聿拍拍她的肩膀,聲音沉穩,帶着令人心安的力量:「頭上縫了十針,有些失血過多,但沒有大的生命危險。」

然而簡一併未放鬆,她看着方子聿微蹙的眉心,心頭湧起不好的預感,眼睫微顫,立刻想到了原因,顫著聲音問:「方醫生,是不是哥哥腦內的淤血出狀況了?」

方子聿點頭:「ct報告顯示他大腦里的淤血消失了,所以現在並不清楚他醒來後會發生什麼.」

他抬眼看向簡一,鏡片后的眼神複雜,沉默了會兒,才繼續說:「他有可能保持原狀,也有可能恢復記憶,或者出現更糟的情況。」

「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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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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