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二十五日繾綣 沉溺

第二十五章 二十五日繾綣 沉溺

第二十五章二十五日繾綣沉溺

二十五日繾綣

馮詩懿見完黎暮回到二中時,已經是下午五點了。

她拿著案件的複印卷宗,坐在空蕩蕩的辦公室內,心中像是被壓了一塊大石頭似的沉重的喘不上來氣。

回來的路上她只是簡單地看過屍檢報告,就意識到了這件事兒的嚴重性。

雖然屍檢報告寫得模糊,但卻可以提取到有用信息,造成鹿聽夏死亡的直接原因是氰化鉀中毒。

氰化鉀在她跳樓前已經毒發,足以證明事發現場不只有她一個人,她是中毒后被推下樓的。

屍檢時,她的肺部還殘留著大量含致死量氰化鉀的牛奶,足以證明她是被人強灌下含有氰化鉀的牛奶,她是被謀殺的。

被謀殺的證據血淋淋的擺在面前,卻被硬生生的扭曲成自殺,把黑的強說成白的,真正該受到法律審判的人,仍舊因投機取巧而逍遙法外。

馮詩懿不知道該說,這世界可笑,還是可悲,但她還是選擇相信法律,相信正義,相信人在做,天在看。

維護天道正義的利刃,正懸在每一個人頭上,罪惡終將迎來審判。

陸文洲已經在她身後站了很久,她不動,他也不願打擾她。

馮詩懿倚靠在他懷中,縈繞在她鼻腔中的仍是那股沉穩,溫暖的古典檀木香。

馮詩懿以為他在吼她,她可是收留他的人,他居然恩將仇報!

當時在場的幾個人,除了去吧台要漂亮姐姐聯繫方式的晏琛,都能給陸文洲作證。

陸文洲知道她能聽到,他拉過椅子坐在她身旁輕聲細語的解釋:「其實,我知道你在聽我跟明睿聊天,我是故意說給你聽的。」

「喜歡我?」

陸文洲急了:「虞鏡和樂靚怎麼可能跟我串通好騙你。」

當初他把馮詩懿氣走了,這兩人追著他打了兩條街,兩三年沒理過他。

「懿,我真的喜歡你。」

「我不。」陸文洲是鐵了心要把從前的誤會澄清。

什麼叫故作深情?

「懿,和好吧。」陸文洲的語氣柔得不行,像潭深邃皎柔的溫泉,讓人沉溺。

馮詩懿這個人形火藥桶被徹底點燃了,她站起身,一把抓住陸文洲的領帶:「如果不是你先躲著我,我會說出那種話嗎?」

「你撒謊!」

「你就有,我很討厭你這副故作深情的嘴臉。」

「我沒有!」陸文洲的音量不自覺的高了兩度。

一方面是因為他在賭氣,他在吃醋,白天馮詩懿在泳池跟晏琛玩得那麼開心,那麼曖昧,看起來就是一對熱戀的情侶。

耳邊是他鮮活,有力的心跳聲,頭頂盈著他均勻,濃郁的氣息,給她無限的安全感。

馮詩懿受不了他深情而委屈的眼神,乾脆閉上眼,用自己的聲音,壓過他的聲音:「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馮詩懿眼睛更紅了一些:「反正,你就是在玩弄我的感情。」

他能害羞?活生生的老流氓能害羞,馮詩懿是不信的。

王八就王八吧!

陸文洲的心都被傷成了碎片,他聽著馮詩懿話音里的顫唞和委屈,深深地嘆了口氣。

馮詩懿是清醒的,她不會再陷入他的溫柔陷阱第二次,「不,我從來就沒跟你在一起過。」

她抓著陸文洲領帶的手緊了緊:「你害羞什麼,給我說清楚!」

「你不信可以問明睿,問虞鏡,問樂靚和梵星。」

另一方面,陸文洲是想故意逗馮詩懿炸毛,她炸毛時嬌俏又可愛,讓他上頭,心裡痒痒的。

陸文洲眸色一沉,連帶著嗓音也低啞了:「你還在因為那晚的事生氣嗎?我可以解釋,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像從前一般。

明明他才是正宮,晏琛充其量是個小三兒牌電燈泡。

連明睿都能聽出這是一句玩笑話,問了一句「你在開玩笑吧。」

馮詩懿捂住自己的雙耳,她不想再受到第二次侮辱:「我不想聽你解釋,請你離我遠一點。」

「我也不想躲著你,但是我…害羞。」陸文洲的臉頰泛著微醺的紅。

馮詩懿憋了一肚子的火,越說聲音越大:「喜歡我你還不承認,喜歡我你還躲著我,你有表現出一點點喜歡我的樣子嗎?」

馮詩懿卻當了真,連陸文洲那句「對啊,只要是她,什麼樣子我都喜歡」都沒聽見,就跑出了酒吧。她這一跑,誰也沒能把她找回來,一跑就是杳無音訊的六,七年。

馮詩懿雙眼通紅,她才不會相信他的鬼話,「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當然是你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了。」

馮詩懿別過頭,輕哼一聲:「我怎麼知道你們不是串通好的。」

「是你先說不知道的,我以為你不喜歡我…」陸文洲的聲音越來越小。

他能感受到她沉鬱的情緒,便從背後將她圈在懷裡,溫熱的,柔軟的,重複著,輕撫著她的耳垂。

他的雙手握住馮詩懿捂住雙耳的手腕,雙眼緊盯著她的雙眼:「我都親了你,怎麼會不喜歡你。」

農夫與蛇,東郭先生與狼,馮詩懿與陸文洲,令人髮指!

這要是七年前,陸文洲肯定羞得臉頰通紅,磕磕巴巴的說不出話。

但現在卻不一樣,這是讓馮詩懿回心轉意的機會。

他身體前傾,貼在馮詩懿耳邊,柔聲道:「那晚,親過你后,你連著十幾天出現在我的夢裡。」

馮詩懿後退一步,上揚的鳳眼微微眯起:「什麼夢?」

「春夢。」雖然陸文洲不想承認,但他當時確實因為這些夢,羞得不敢見她。

「你的意思是都是我的錯唄!」

馮詩懿觸電似的收回手,那晚曖昧旖旎的畫面湧上她的腦海,臉頰漲得通紅。

她磕磕巴巴的說:「反正,嘴長在你身上,你當然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陸文洲看著她紅紅的臉頰,寵溺一笑:「懿,你臉紅什麼?」

「我沒有!」馮詩懿拿起手包和卷宗,轉身就走。

陸文洲大步跟上,笑眯眯的問:「你要去哪兒」

「不用你管。」馮詩懿背對著他跑了起來。

陸文洲將她橫抱起,扛在肩頭:「我跟你一起走。」

「我不,你放我下來。」馮詩懿在陸文洲肩頭亂拍一通。

「我不走了,救命啊…」

***

晚六點半,第一節晚自習的上課鈴聲準時響起,各樓層查晚自習出勤的值周生,集體出動。

檢查現代五項班晚自習出勤的是值周長季然,他跟現代五項班太熟了,一進門就收到了權錚的熱情擁抱。

「缺人嗎?」

「暫時不缺,一會兒就不知道了。」

季然輕笑一聲,在教室內環視一圈,見坐無空位,便在全勤框打了個勾。

他好心提醒:「你們是陸主任的重點看護對象,他來勢洶洶的,你們最近別太過火。」

權錚對著季然擠眉弄眼,眉飛色舞的:「季哥能問您個問題嗎?」

「問。」季然被權錚的眼神弄得後背發麻。

權錚將教室前門管的緊緊的,疑神疑鬼的隔著門玻璃盯著走廊看了幾眼,才開口:「你們頭兒,就是陸主任,他回家了吧?」

季然挑挑眉,這個不太方便告訴他們,畢竟,他們出了事兒,陸文洲第一個找他這個值周長算賬。

「這個嘛…」

權錚秒懂,立刻送上一張折成長條的A4紙:「孝敬您老人家的。」

季然打開紙條,發現紙上寫了三串數字,還沒來得及問,權錚就主動替他解疑。

「這是虞美人的聯繫方式,手機號,微信號,QQ號都有,你能從哪個渠道聯繫到她,我就不知道了。」

季然將紙條收在文件夾內,說了句「第二節晚自習上課前必須回來」,就離開了現代五項班。

也就是一個小時二十分鐘的時間。

權錚早就摸清了規律,他舉起手比了個『4』的手勢,意思是老計劃,四個人一批,隔四分鐘一走,一共走四批。

一場有組織,有紀律的翹課,悄無聲息的開始了,不到二十分鐘,現代五項班已經空空如也。

二中附近的一家網吧,突然湧進十幾個身穿二中校服的男孩兒,個個高挑,挺拔,一看就是練體育的。

為首的權錚看向網管:「我是網上定位的『權錚好爸爸』,請問我的十六個連號位的在哪裡?」

網管指向上二樓的樓梯,語調懶懶的:「二樓靠窗第一排的十個,第二排后六個。」

「謝謝。」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走上樓梯,走在末尾的溫漾突然回頭看向網管:「麻煩再來十六瓶可樂,要冰的,謝謝。」

十幾個人上了二樓后的動作十分整齊,找位置,坐下,開機,登錄遊戲,就連擰瓶蓋的動作也分外整齊。

眾所周知,網吧的絕大部分作用是打遊戲,但對於現代五項班還有另一個作用--開會。

有些人表面上大喊「為了部落,為了聯盟,為了艾澤拉斯」,其實背地裡正在討論該怎麼破案

,就差插個寫著『現代五項專案組』的牌子。

有的電腦明面上是在進行公會戰,實際上是在記錄會議內容。

公會戰臨近結束,會議內容也將近結束,沈放摘下耳機,看向正在低頭玩手機的溫漾。

「漾,最近發現了什麼新證據嗎?」

溫漾搖搖頭,他們手頭上只有證詞,和學校的監控資料,加上他和虞姒打聽到的線索,只能把案件復原出來。

想要翻案,不僅要有足夠的證據行成證據鏈,還得需要一個打老虎的人,那人必須在京城政法界說得上話。

他姐在特種部隊,家裡人,他姐的朋友們,都不想讓他插手。

他只在他姐的前男友那裡,問到了一些關於屍檢的蛛絲馬跡,正是這些蛛絲馬跡讓他盤清了案件。

現在再去問,也問不出什麼,只能找另外的人幫忙。

別看溫漾年紀小,其實他比誰都能審清時事。

在他那個家庭長大,對年輕一輩的京圈,也就是他姐所在的交際圈的了解不可能只是一星半點。

能幫鹿聽夏翻案的人就在眼前。

溫漾灌下一口可樂,讓自己時刻保持清醒:「也許,馮老師和陸主任能幫上忙。」

「能嗎?你怎麼知道她不會害我們,像李曼園一樣。」沈放更謹慎一些。

畢竟鹿聽夏是他很重要的人,她的案子一天不能翻案,他就睡不安穩,夢裡都是她撕心裂肺的求救聲。

「沈放,救救我…」

溫漾坐正了身子側看沈放,反問道:「你覺得她是李曼園那樣的人嗎?」

「她不是。」陸文帆搶答道,「我三哥不會看走眼的,她很好,我願意相信她。」

「李曼園想要的那些東西,她根本不缺,也看不上。」

一直旁觀的王語休插了一句:「其實吧,我覺得可以試試,陸主任下午的訓話,大家都聽到了,他明顯是有備而來的。」

「最重要的是,她能幫咱們嗎?咱可把她整挺慘。」王京堯道。

「她沒那麼小心眼。」陸文帆又說,「給她道個歉,以後少惹禍就行。」

權錚又道:「我的建議是再觀察一陣,至少得等虞美人回來。」

溫漾若有所思的,以他這些天的觀察,馮詩懿確實跟李曼園是兩個世界的人。

她雙商在線,有原則有底線,三觀正,人品好,出身好,手握京圈人脈與案件信息。

最重要的是,她想查這個案子。

「那就投票吧,少數服從多數。」溫漾提議道,「同意的舉手,反之亦然。」

話音一落,稀稀拉拉舉起幾隻手,算上溫漾的,正好一半。

決定權在虞姒手上,溫漾看了眼時間,這時她應該在廠牌巡演的現場,就是不知道上沒上場。

他在YoungBlood的官方微博,翻看了今晚巡演的節目表,確定虞姒所在的克萊因藍樂隊,還沒上場,才撥通她的電話。

虞姒幾乎是秒接的:「溫漾,怎麼了?」

溫漾長話短說,快速的把來龍去脈講給她聽。

只聽虞姒笑了一聲:「我當然是同意,她人很好的,你們還不知道嗎,她跟藝術樓的樂靚老師時發小兒。」

「樂靚老師是刑警,她就是來查夏夏的案子,她們倆手上有第一手的證據。」

剩下的話她是說給溫漾聽的:「我以為昨天我們倆聊過後,你已經去找她攤牌了,她已經和我老闆聊過了,最次是個公安廳廳長。」

「法網恢恢疏而不漏,真相會浮出水面的,相信我,相信她,相信法律和正義。」

所有人都聽到了虞姒的話,溫漾掛斷電話后,又問了一次:「同意投靠她的請舉手。」

全票通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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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繾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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