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尾聲

第九十三章 尾聲

第九十三章尾聲

沈舟頤的好興緻一瞬間被打得稀爛。

為何,她總要在他們親熱時提晉惕?

他沉吟了半晌,說:「當然。」

「你要我救晉惕,我自當履行諾言。但戔戔妹妹可也別忘記許諾我的事。」

沈舟頤愛戀地掐了下戔戔雪腮。

交易是雙方的。

他救晉惕的條件並不僅僅讓她生下女兒那麼簡單,他要她忘記晉惕,每天多忘記一點點;習慣去愛他,每天多愛他一點點。直到她對他是完全純粹愛,對晉惕完全的視如陌路。

她這輩子都要死心塌地做他老婆,無論她此刻心裏想的誰。

戔戔伏靠在沈舟頤胸膛上,臉頰暖暖地蹭著,「知道,我會叫哥哥滿意。」

沈舟頤沒什麼表情,手探入她單薄的裙內,指尖一點點微涼,就能引起無限熱量。

戔戔渾身顫了下,終是換作笑顏,繾繾綣綣迎合他。

還要閉門、焚香,和府中絕對的安靜。

呸,狗男女,還敢在魏王府親熱了。

沈舟頤冷冰冰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王妃可要想清楚。」

戔戔靜靜聽魏王妃辱罵,閉合雙目,無動於衷。

魏王妃命人帶沈舟頤和戔戔來到晉惕沉睡的屋室,沈舟頤動手翻了死魚般的晉惕兩下,評估晉惕身體狀況,片刻說,

愛舟誕生后的第五日,沈舟頤去救晉惕。

戔戔理解趙鳴琴的難言之隱,便和沈舟頤單獨去見魏王妃。

沈舟頤不緩不急在府中踱步,態度冷淡又倨傲。雖身處顯赫的王府重地,亦無半分奴顏婢骨之色。

而且這對不起,今生都無法彌補。

原因無它,只因戔戔身邊還跟着沈舟頤。知慕少艾的年紀里,趙鳴琴曾經有那麼一端荒唐時光,愛慕過沈舟頤。

如今再見,十分尷尬。

是她對不起晉惕,她承認。

時間緩慢流逝,魏王妃焦灼難寧,恨不能立即衝進去看看兒子的狀況。

她也得叫他安心——安心救晉惕吧,救活了晉惕她也是他的,不必有任何顧慮。

魏王妃暗暗命衛兵圍住戔戔當人質,但凡沈舟頤敢對晉惕下手,她先宰了戔戔這賤丫頭再說。

她不放心把兒子交到仇家手中,欲親眼看着沈舟頤行醫。

戔戔素來知道沈舟頤傲氣,欲上前勸一勸,卻被沈舟頤戾目一剜,彷彿下刻就會說出「戔戔,我們走」。

奈何兒子性命垂危,天底下除沈舟頤之外無第二人有此神術,魏王妃只好容許這對男女入府。

若沈舟頤救不活晉惕,那他們之間的交易也便成為一紙空談。

良久良久,卧房的門才打開。

魏王妃見此,惱怒愈甚。

魏王妃黑著臉命人準備。

魏王妃倒抽口涼氣,連忙帶人衝進去察看晉惕的情狀。晉惕渾身上下被裹滿紗布,紗布下是厚厚草藥。密密麻麻的針扎遍他四肢百骸每一個穴位,儼然似個刺蝟。

趙鳴琴並不知道晉惕就是沈舟頤毒害的,聽說晉惕有救,自然喜出望外,立即將此事告知魏王妃,希望魏王妃敞開大門——自己卻不見戔戔。

戔戔卻絕對相信沈舟頤醫術,雙臂交叉,靠在朱漆柱前閉目假寐。

戔戔十分害怕沈舟頤那股散漫勁兒,更怕他臨時借故翻悔,便哥哥長哥哥短的,一路纏纏綿綿挽着他手臂,廝磨個不停。

他需銀針,清水和烈酒。

戔戔知道驀然入府必定被守衛攔下,便提前送一封小信給趙鳴琴,讓趙鳴琴代為通融。

彼時愛舟情況已穩定,每日有專門的奶媽媽餵養,不再需要沈舟頤寸步不離照料,沈舟頤終於得以抽身。

她亦身難由己。

戔戔和沈舟頤一道往魏王府去。

晉惕就這麼跟殭屍似地睡一輩子,於沈舟頤有百利而無一害。他須得叫魏王妃明白,是魏王府求着他救兒子,而非他求魏王府。若惹他心神不爽,隨時他都可以拂袖走人。

魏王妃沒有撒氣閥門,便怨懟戔戔,

「我兒前世究竟造了什麼孽,遇上你這麼個女人!他為你把好好的世子妃休棄了,大齡不娶,屢次為你上戰場出生入死,甚至連世子之位都可以不要,陪你到蠻荒漠北去!而你……腳踏兩隻船,水性楊花,和你家禽.獸表兄勾搭在一起,還誕下孽種禍根,枉顧人倫,當真好一個薄情女子!」

有什麼好擔心的?

當初沈舟頤既然沒直接要了晉惕性命,而只是叫他睡過去,想必有解救之法。

更何況,她和他有言在先。

如今晉惕這副半死半活的模樣,唯有破罐破摔。

魏王妃對戔戔夫妻二人恨之入骨,兒子本是好好的世子,國之棟樑,全毀在這一男一女手中了。

待救活子楚,必定將這對男女千刀萬剮泄憤。

房門緊閉,魏王妃退到屋外去。

「可以救。」

左右他們入府又非是與人為難的,而是救晉惕性命。

魏王妃悲呼一聲,「子楚!」

晉惕直挺挺仰在床上,面色慘白,微微有意識,喉嚨里咕噥咕噥發出痛苦的呻.吟聲,顯然被折磨慘了。

魏王妃眼眸猩紅,這麼多針,還以為沈舟頤暗害晉惕,一時三刻就要把沈舟頤拿下。

沈舟頤不卑不亢問:「您想讓您兒子死嗎?現在拔針,他立時咽氣。」

王妃張口結舌。

沈舟頤把王府從宮裏請來的太醫叫過來,寫下幾張房子,指點太醫何時拔針,何時施藥,又何時再扎針。

「晉惕體內雪葬花的毒素三年之內不會再犯。我已把他性命吊回來,至於後面,尋常醫者也能醫,便不屬我左右的範圍了。」

他終究不大情願救晉惕這情敵,雖救人,卻只救一半。

戔戔擦了擦眼角急淚,也想進去瞧瞧晉惕,沈舟頤卻默默把她的手拽住。

「娘子是否不再適合與晉惕相見?」

他提醒着她,五指如鈎,牢牢禁錮住戔戔。

「哥哥,」

戔戔哀然,嬌氣求沈舟頤,

「晉惕有意識了,我就和他說最後一句話,此生最後一句話。」

沈舟頤眉眼間暗雲氤氳,顯然不大配合。他冷硬著心腸,半晌沒吭聲。

戔戔遂踮起腳尖,輕吻他的唇。

啵了一下,兩下,三下……這種伎倆她從前就用過,故技重施。

「夫君,我求求你。」

嗓音比水還軟。

招式雖然老套,勝在管用。

沈舟頤蹙眉,重逢過後,他甚是見不得她哭……雖然這滴眼淚非是為自己流的。

他無可奈何,「好吧。就看一眼。」

鬆開她手腕。

戔戔重重點頭,來到晉惕卧房裏。

晉惕模樣好慘,渾身扎滿了針,像殭屍,又像刺蝟。

晉惕唯有眼珠能動,木然轉向戔戔,喑啞的喉嚨艱難發出,「戔戔……戔……戔……」

長達九個月長期沉睡,使晉惕已經忘記怎麼說話了。

他唯一死死記得,便是她的名字,戔戔——曾經呼喚過無數次,已經融入他血液中。

戔戔聽晉惕能說話,心中欣慰,半跪在他床頭答應,「世子,是我。」

她撫摸了一下晉惕僵硬的面頰,鬢間冰涼珠花,正好垂在晉惕額頭上。

晉惕痴痴感受着。

他能感受到她關懷,她的同情。

可惜他卻不能揚手撫撫她,摟摟她。

他痴兒似的,喉嚨發出模糊不清聲音。

「你別走。」

晉惕擠出這麼一句話,哭了。

他的意識既然蘇醒過來,就萬分不願意與戔戔再分離。

與戔戔生離,莫如就此死了好。

戔戔咽咽喉嚨:「世子爺,你該多休息,不要過度用勁兒說話。我夫君已經救了你,你幾日後會恢復如初的。」

她夫君?

晉惕剜心似地疼。

是沈舟頤嗎?

饒是神志模糊,晉惕也能猜出戔戔是為救他命才委身給沈舟頤的。

否則,他焉會輸給沈舟頤?

「戔戔……你莫要委屈你自己,好嗎?」

「我沒有委屈我自己。」

戔戔強調道,

「世子爺,我愛他,我是自願嫁給他的。我們也已經有了孩子,你以後便忘記我吧。戔戔祝你身體康健,千秋萬歲。」

晉惕劇烈咳嗽,悲傷幾乎溢出來。

門外有誰?

她是故意要給誰聽,才如此說的嗎?

他不相信她會愛上別人,畢竟他們曾經那麼地好,那麼地好。

戔戔還欲再說兩句,門板卻已傳來輕輕的兩下叩擊。

是沈舟頤在提醒她,時間到了。

戔戔斂斂神,飛速調整情緒。她最後道了句「世子爺,您好好修養」便離去。

晉惕愣愣躺在原地,比吃苦膽還苦。

她為何那麼傻。

和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過一輩子,會幸福嗎?

沈舟頤見戔戔出來時,淚痕隱約,竟似有些傷情。

他很不舒服,感覺自己是棒打鴛鴦的惡人。心頭缺失一塊,那種自責和愧疚感又將他淹沒。

「戔戔……」

沈舟頤開口,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她,

「你剛才和晉惕說了什麼?」

戔戔道,「晉惕喉嚨還啞著,我囑咐他注意身體,別的什麼也沒說。」

「哦。」

沈舟頤找不出更多話。

愣愣的,彷彿他也變成植物人了。

空氣一時在二人之間凝滯。

戔戔默默走到他面前,「走吧。」

拉着沈舟頤的袖子,沈舟頤卻站在原地沒走。戔戔略略茫然,不知何意,還以為他在王府還有其他要事。

「戔戔?」

他欲言又止。

「嗯?」

沈舟頤哀嘆一聲。

戔戔迷惑,他剛才還一副冷硬心腸。

「晉惕蘇醒了,你還願意跟我回去嗎?」

他語氣很慢很慢,夾雜着恐懼的顫唞。他生怕她落淚,生怕她不情不願,更怕她說「留在魏王府」。

曾經滿以為找回的生命快樂,在這一瞬間又土崩瓦解了。

明明有悲傷,卻隱忍不發。

戔戔見沈舟頤那副傷情的樣子,驟然心軟。

自從北地回來之後,尖刺只是沈舟頤外表,他內心不堪一擊,碰上點小事便十分敏[gǎn],尤其是與她相干,或者與晉惕相干的事。

「我剛才和晉惕說,我愛你,」

戔戔深呼一口氣,

「我沒有敷衍,我是說真的。」

愛舟都生下來了,她還能怎樣。

「雖然是交易,但與舟頤哥哥交易,也令人十分快樂。」

沈舟頤聞此,臉上微微現出點亮色,彷彿方才垂垂欲死,被戔戔三言兩語喚回了活氣。

「你能這麼說,比親手救我性命還讓我珍惜。」

他靠近上前去,濕熱的唇掃過戔戔耳根,在她光潔頸部留下一個深情且輕淺的吻痕。

「娘子~」

戔戔眼睫閉上,依戀享受着那個吻。

「我們走。」

她主動拉住沈舟頤的手,從魏王府離開。

這一次她背影沒再顧盼猶豫,與過去正正經經做個告別。

無論怎樣,她以後生命中就只剩下沈舟頤一個男人了。

沈舟頤任由戔戔拉着,這種被她牽手的感覺真好,握着她的小手像握住全天下,令他無比心安舒服。

他加快一步,趕上戔戔,反握住她。

「是呀,得快點回去,否則就趕不上給愛舟餵奶了。」

夕陽西下,薔薇色的碎雲中灑下溫暖而馨祥光芒。並肩行走兩人影子越拉越長,天色雖越來越暗,但兩人之間的溫度儼然在上升,越來越暖……

沈舟頤搭在戔戔腰間的手顯得那麼自然,俊臉壓下去,對上戔戔無限羞澀。

「別靠我這麼近嘛,」

戔戔大眼睛撲稜稜眨著,聲音小到自己都難以聽清,

「……孩兒他爹。」

沈舟頤一怔忡,隨即捉過她雙手來,十指與她急不可耐地交握在一起,

「你說什麼嗯?」

戔戔忸怩著,緘默著。

沈舟頤清朗一笑,「戔戔也知道害羞啊,你從前躲我躲得跟小貓咪似的,好像我把你怎了。」

戔戔嗔怪,「莫要亂說呀。」

他從前對她本來就不算特別好,她自然要躲他避他,難道還怪她么?

「那哥哥以後對我好點。」

別以為沒有晉惕,沈舟頤就能高枕無憂了。把她惹急了,她照樣撂挑子不幹。

「我當然對戔戔好,戔戔和愛舟就是兩位祖宗,我必定把您二位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戔戔咯咯直笑。

他道,「這樣總行了吧?」

戔戔伸出一根手指,婉轉指指沈舟頤。

「你說真的嗎?」

「比真金還真。」

沈舟頤莞爾,壓低聲線,「那麼現在呢,孩兒她娘,是不是打道回府?」

戔戔湧起潮紅,孩兒他爹,孩兒她娘,這稱呼僅僅是她方才隨意起的,讓沈舟頤一叫,竟叫得如此纏綿悱惻。

「討厭啦。」

她捂嘴低低笑着,一溜小跑開。

「戔戔,你跑什麼?」

沈舟頤喂喂叫了她兩聲沒答應,只得拔足去追。他腿上才剛好,可不如她身姿靈巧跑得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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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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