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盜寶

第一百一十五章 盜寶

第一百一十五章盜寶

巫族祭祀冗長而繁雜,人們歡聲笑語載歌載舞,誦讀著戚巳聽不懂的文字,在夜色中傾吐著最虔誠的祈願。

待到所有流程結束,已經到了深夜,巫族人三三兩兩離去。

洛夙從身上摘下一塊牌子,送給了戚巳。

那是個木牌,一面刻着複雜的繁文,另一面卻是一朵花的模樣,細細看去,分明與那樹上的槐古七絕一模一樣。

他面帶笑容,神色莫測,「你是我兄長的恩人,便是我巫族的恩人,這塊腰牌,便算是我送給你的見面禮。

拿着它,關鍵時刻,可以保命的。」

後半句話,聲音極小,幾乎被喧鬧的人群淹沒,等戚巳再想問什麼,洛七已經退回了人群中。

「明日辰時,我來為你同伴解蠱,解蠱期間,不能被任何人打擾,屆時,族中長老會聯手為我護法,」洛夙微微一笑,「戚公子,你有兩個時辰的時間,可以——好、好、休、息。」

「來人,送戚公子回房。」

***

回去的路換了一條,比來時好走許多。

在巫族,你來同我道歉的那一回,你祈求我給你一個機會,能沒皮沒臉地哄一哄我,其實……我心裏是極歡喜的,甚至還忍不住在想,你會是怎麼個沒皮沒臉的哄法。

客房的燈還亮着,推開門,戚景行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聽見動靜后,抬起頭,雖然臉上沒什麼表情,但戚巳還是能感覺到他的開心。

呆板持重的影衛甚少說這種調戲的話,還沒等做什麼,自己的臉倒是紅了起來,一時又頗為沮喪地嘆了口氣,「算了,我總是學不來你那幅不要臉的模樣。」

「阿景,雖然不知道你能不能聽見我的聲音,但是我心裏有些話,還是要說給你聽,那時……

我大概那時就已經原諒你了,只是……」

戚巳不由輕輕笑了笑,聲音有些失落,「他可不像你這麼聽話。」

卻被戚巳喝止,「你不許動。」

思念打開一道口子,便一發不可收拾,過往的一幕幕在他心頭重現,戚景行對他的好,對他的遷就,對他的不顧一切,所有曾經在意的,不在意的一點一滴齊齊湧上心頭,都化作了心中思念的洪流。

戚巳有些詫異,臨走前,他用洛七教給自己的方法,對戚景行身體里的蠱蟲下了禁令,不許他離開這間屋子,卻沒有想到他會一直坐在這裏等自己。

感受到他的和善,坐着的人連眉毛都揚了起來,僵硬地轉過來,面對着他,嘴角往上扯了扯,雖然很彆扭,但他確實在笑。

子時已過,月亮隱入雲層,整個忘川島也沉寂下來,叢林里時不時傳來一兩聲不知名的蟲鳴。

似乎只要一見到自己,他就會變得開心,許是因為過了明天,戚景行就有可能恢復正常,今夜的戚巳心情也不再那麼沉重。

他已經學會怎麼對人笑了。

大概是知道自己等不到回答,戚巳並沒有留給戚景行說話的時間,緊接着道,「不過也沒關係了,」說到這,他狡黠地笑了笑,「反正,你不僅腰細腿軟,還年輕貌美,我怎麼都不算虧。」

即使早已經見過他嗜血暴虐的樣子,此刻戚巳還是忍不住想,若是此刻在這裏等他的是真的阿景,那還有多好啊。

他忽然,有很多話想對他說。

他的阿景,一向是讓人氣惱的,逃亡的時候就是,總是給自己找各種各樣的麻煩,後來長大了,也不聽話,明明是一個那麼高傲驕矜的人,卻非要離經叛道,喜歡自己這麼一個卑微的影衛,還是個男人。

「怎麼沒睡?」自從雨夜那晚過後,他已經很少這麼和顏悅色地對戚景行這麼說話了,一方面接受不了昔日愛人的意識被一條蠱蟲操控,另一方也是因為害怕,害怕戚景行真的會就這麼永永遠遠也無法恢復。

依戀地坐在戚景行身側,把頭靠在他肩上,那人似乎愈發的開心了,歪著腦袋想去蹭肩膀上的腦袋。

「我好早以前就想問你了,我腰也不細,腿也不軟,和年輕貌美更加扯不上關係,你到底喜歡我哪一點呢?」

戚景行便又立刻乖乖坐好。

只是還有些氣不過。

「我一直都不怎麼在意別人,利用也好,欺騙也好,從來都不會對我有任何影響,可是,利用我,欺騙我的人怎麼能是你呢,你怎麼能這樣對我,你可是……可是我全心全意愛着的人啊。」

他眼瞼輕輕碰了碰,好像又覺得這話說的有些重,若是戚景行清醒過來想起時必會難過,便又找補道,「不過現在也早就不氣了,我怎麼捨得和你生氣呢?就是想和你使使性子,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使過性子呢……」

戚景行愣愣地坐着,依舊不言不語,戚巳一時戚然,嘆了口氣,「你可真是個木頭傀儡啊!」

他一時有些生氣,又有些難過,伸手握住戚景行的手,皎潔的月光落在那雙手上,將他們融成了一體,戚巳不由又握緊了些。

「明日待你走後,我便會去取槐古七絕,此行怕是危機四伏,但我答應了洛七,若是做不到,就算你可以恢復意識,我們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安生。」

「可是阿景,我其實有點害怕,不是怕死,是怕……」

他沒有說下去,只摟住了戚景行的脖子,把額頭埋在戚景行頸項間,喃喃道,「阿景,你能感受到嗎,我喜歡你……心悅你,愛你。

好愛好愛……」

「我答應你,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

他絮絮叨叨又說了許多往日不曾說過的話,已經不知道何時睡過去,等再次醒來,天光大亮,自己卻躺在床上。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上的床。

起床,洗漱,為戚景行穿衣,束髮。

蔥白指尖穿過烏黑長發,又滑到發尖,戚巳捻起一縷,放在唇邊,輕輕吻了吻。

「無論發生什麼,記得先護好自己。」

***

很快,洛夙便隻身一人前來,他今日換了件月白的長衫,看起來與洛七愈發相似了。

「戚公子,可準備好了?」

戚景行點了點頭,從身後拉起戚景行,又幫他理了理衣袍,「記住我說的話,去吧。」

戚景行蹙著眉頭,嘴角下壓,渾身冷冰冰的,他看起來很不高興,卻還是聽話的跟着洛夙走了。

二人離開不久后,客房唯一的一扇窗戶打開又合上,一道黑影悄然掠過。

林間樹葉忽然晃動一起,過了一會兒,又重歸平靜。

戚巳裹着一身短打勁裝,在樹枝間飛快掠過,宛如一陣迅疾的風,他做了十幾年的影衛,隱匿之術登峰造極,只要他不想,就沒有人能發現他的蹤跡。

很快,他便躲過了人群,來到了昨天夜裏的那條玉石路前。

黑色大理石鋪就而成的路,足有一丈寬,卻不見了昨日月光下散發着淡淡微光的玉石,那黑便更顯得陰森詭異,像一條吐著信子的長蛇,蟄伏在密林中,只能人走入,便一口將他吞入腹中。

戚巳閉上眼,回憶這昨天夜裏洛夙落下的每一步,片刻后,他睜開眼睛,毫不猶豫的邁上了那條黑石路。

影衛的記憶是驚人,他復刻着洛夙的步子,連每一步間隔的時間都分毫不差。

半個時辰后,最後一步跨出,眼前景象陡然轉變,幽深密林被一片祥和安寧的場景取代。

七絕樹屹立正中,在白日照耀下,樹頂上三朵白花周身的微光已然不可見,這麼一看,倒和如同的話沒有什麼區別了。

這一路過來十分順利,但他知道,真正的危險還沒開始。

沉鬱的目光落在三朵白花之下,密密麻麻的深褐色「果實」上。

————「槐古七絕,乃是我族聖物,無價之寶,便是已經死了的人,只要屍身不超過三天,也能救過來。只可惜啊,這花一百年只開一朵,周圍有無數陣法保護,看見樹上那些深褐色果實了嗎,裏面可全是窮凶極惡的蠱蟲,一旦槐古七絕被摘下,頃刻之間,所有的蠱蟲都會被喚醒,便是一口一口的,也能把盜寶者——活、活、咬、死。」

洛夙笑得陰森森的,「沒有我族巫祝的許可,忘川洛水,誰也碰不得。」

戚巳不由攥緊了五指,來之前,洛七曾經對他說過一句話。

————「七絕樹上的蠱是不能傷人的,但他們卻能窺探一個人的內心。」

他尚沒有參透出這句話里的深意,但眼下……顯然已經沒有時間再去思考了。

與其畏畏縮縮,不如破而後立,下定了決心,戚巳再沒有半分猶豫,他足間一點,躍上了七絕樹。

槐古七絕近在咫尺,乳白色的花瓣足有手掌大小,肉眼看上去平平無奇,可是……戚巳卻感覺到了什麼。

這種感覺……很神奇,說不清是什麼,只是在近距離觀察的第一眼,戚巳便產生了片刻的失神,大腦一片空白,渾身如酥|麻了一般,一種從未有過舒適滌盪全身,宛如脫胎換骨一般。

果然是不世出的珍寶!

他心跳不由得加快,閉了閉眼,平復了一下內心的震動,緩緩伸出手,觸上花瓣。

內力匯聚于丹田,只要樹上的蠱蟲有任何異動,瞬息之間,變可爆發出數倍於往日的破壞力。

影衛的保命招式,傷人更傷己。

右手微一用力,便將那朵活死人,肉白骨的槐古七絕從樹上摘了下來。

花瓣因空氣的流動而輕輕顫慄,空氣也在此刻靜默下來。

陽光燦爛,微風和煦,還有淡淡的清香混著青草的氣息鑽進戚巳的胸腔里。

一息,兩息,三息……

什麼也沒有發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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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影衛私奔的第N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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