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鳳命

第五十五章 鳳命

第五十五章鳳命

前廳內,下人盡數被屏退了出去,案几上擺放的青瓷花瓶溢出淡淡的花香,燕湛身儀凜凜地坐於上首,他黑眸輕掃面前的一家人,說道:「二位怎麼不坐?」

霍躍如芒在背,面容蘊滿了倉惶,在天子的詢問下,他猛地下跪:「陛下,一切皆是草民的錯,草民不知陛下的身份就,竟膽大包天……竟膽敢……」

想起當初他向面前帝王提起的事便覺得難以啟齒,當初若是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便是給他幾百個膽子他也做不出這樣的事啊。

霍汐棠看着自己父親一臉懼怕地求饒,心裏不由暗道,他們分明都是被陛下算計了,什麼失憶,他根本就是特地隱瞞了身份!

燕湛餘光乜霍汐棠一眼,見她一張小臉忿忿不平,心裏便舒爽的唇角勾起一抹笑,遂淡聲道:「霍老爺起身罷,說來霍老爺也算朕的救命恩人,朕自當不會與救命恩人較真。」

霍躍大驚失色,連連說自己不敢。

此時沈從霜忽然開口問:「民婦斗膽,敢問陛下究竟想要對民婦的女兒做什麼?」

兩個月前自從與兒子相認后,盛修然便說出那日在中秋夜遊湖時看到的棠棠「哥哥」並非是顧顯,又言說那男人對棠棠的態度很是親密。

當時她擔心壞了以為自己女兒被野男人欺騙了去,若非顧顯老實將一些事交代了出來,她還不知原來當初在霍府寄住過一段時間的雲公子,竟然就是當今陛下。

棠棠先是莫名被取消了與太子的婚事,后又離京了兩個月,顯然也是與陛下孤男寡女共處了兩個月,這一路上若這二人沒做些什麼出格的事,她豈會信?

沈從霜離這二人近,自是看出這細微的眼神互動,內心更是驚訝不已,不過三個月未見,為何棠棠較比之前還更要活潑了些,以往她對任何男子都未曾有過這般生動的神情。

燕湛從座位上起身走到霍汐棠身側,面色含笑,極其溫雅地朝沈從霜說道:「霍夫人的顧慮朕很清楚,還請霍夫人安心,朕不會讓那些流言中傷棠棠一分一毫。至於棠棠是如何想,朕同樣很清楚,況且朕與棠棠早已對天地起誓,將要相守一生,若是霍夫人內心有什麼不滿仍要棒打鴛鴦的話,恐怕朕和棠棠將會因為違誓,而遭天打五雷轟。」

顧顯上前幾步朝燕湛行禮,遂問道:「陛下回京了不回皇宮,怎麼還第一時間到臣的家中來了。」

面前男人的聲音雖清潤悅耳,儀態同樣彬彬有禮,可那眼神中含着的不容抗拒的強勢還是使得沈從霜皺了皺眉。

霍汐棠無言,低低嘆了一口氣。

陛下這番所為,顯然是不把她女兒的名譽當做一回事,如今女兒婚約已退,清譽亦被毀,即便是當今皇帝,她也是無法能忍受的。

盛修然一個月前便處理完生意的事返回了蘇州,而沈從霜與霍躍便暫時在顧顯早年單獨買下的宅院落腳,他以往不願回定國公府偶爾也會來此處小住幾日。

燕湛牢牢牽着霍汐棠的手,回以一個淡笑:「霍夫人若真的並非要棒打鴛鴦,那若是再這般談下去,棠棠不開心后又該與朕鬧脾氣了。」

飴狼也被一同帶了回來,現在與糖糖住在紫宸宮偏殿內,而霍汐棠被安排住進紫宸宮一事,未免毀了她的聲譽便也只能暫時隱瞞起來,紫宸宮內的宮人皆守口如瓶。

霍汐棠低着頭,不敢對上母親嚴厲的眼神,支支吾吾道:「我……」

霍汐棠本就沉浸在陛下上一段話中,她何時與陛下對天地起誓了?還不能相守一生則天打雷劈?想了會兒才明白,陛下的謊話真是張口就來。

燕湛笑道:「來見一見未來的丈母娘,朕莫不是還要知會未來的大舅子顧指揮使一聲?」

所幸陛下並非是真的要沈從霜的回答,遂聽他說道:「朕拿真心待棠棠,亦只會以皇后之位聘之。」

當今陛下可以說與顧太后決然沒一點相似之處,這便也是當初陛下隱瞞身份在霍府時她沒認出的原因,若是不像顧太后能是像誰?除了燕室皇族的相貌,隱約間似乎還有……

**

紫宸宮內,鎏金鏤空香爐熏香繚繞。

沈從霜壓下心中的猜測,畢恭畢敬地回道:「陛下言重了,民婦並非此意,只是民婦作為個母親,本能的更擔心女兒會受到傷害,還望陛芐體諒。」

說話的間隙,顧顯也闊步進了廳內。

聞言霍躍和沈從霜登時嚇得心神慌亂,二人忙不迭看向霍汐棠,似乎想要她給個說法。

燕湛說不準霍汐棠離開他視線範圍內並非是假話,是以夜裏燕湛召近臣商議朝事時,她也被帶着一同去了御書房。

他早就有小道消息知道陛下回長安了,但在紫宸宮等了許久也不見人,問過了才知陛下帶着他親妹子去見他母親了。

皇后之位?這句話這不啻於驚雷巨起。

沈從霜決然不願意自己的女兒陷入皇室爭奪及各方惡言中,她立即冷著臉對霍汐棠道:「棠棠,阿娘想聽你的回答。」

霍躍和沈從霜皆沉默不語,能這樣鼓起勇氣問陛下便已經是冒着會被降罪的風險了,如今陛下反問,他們又如何敢揣測聖意?

前世陛下在御書房議政便時常將她安置在這個房間里困着,時間久了她便開始給自己找樂子。

霍汐棠徑直走到書案后,執起桌面上的硃筆便開始練字打發時間了。

作為個姑娘家剛與未婚夫解除婚約兩個月便要嫁給前未婚夫的兄長,這種事若傳揚了出去,外界定是不敢指責皇帝,亦不敢說太子閑話,只會將諸多惡意的揣測盡數歸納在霍汐棠身上。

他這話一落,在場的眾人皆神色各異,顧顯則臉色微沉,他可不敢當這笑面虎的大舅子。

說罷他也不顧霍汐棠的反抗,撩袍落坐起來,勢有這番不將人一道帶回去便不罷休之心。

燕湛面色不悅,只當身旁的小姑娘果真將他先前的話當耳旁風了,冷聲說道:「有什麼話儘快說,說完同朕一起回紫宸宮。」

她沒忍住暗暗地瞪了一眼陛下,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水靈靈的。

天子的御書房內,最裏面有一間平時他政務勞累時用來休憩的小房間,霍汐棠暫時只能在這個房間里休息,等他忙完政事。

燕湛反問:「霍夫人以為呢?」

還是霍汐棠悄悄扯了一下燕湛牽着她的手,小聲道:「陛下政務繁忙,若不然先回去吧。」

燕湛乜她一眼,無視她的惱怒,無聲哂笑。

顧顯很明顯察覺到自從蘇州一行回來后,這二人之間的變化,尤其是陛下對棠棠的掌控欲比先前更盛,看來棠棠逃跑那次的確帶給他極大的刺激。

她又該說些什麼,說她前世便已經是陛下的人了?說她與陛下除了沒有真的洞房之外什麼不該乾的事都幹了?說以陛下的性子決然不會將她的抗拒放在眼裏?說她已經逃跑了一次被陛下抓回來了?

小房間內充滿了陛下居住過的痕迹,一張明黃色的軟榻上簡單擱置了一條軟被,霍汐棠卻不覺得陌生,畢竟這是前世她也時常來的地方,此時反而有種回了自己家的感覺。

門外,燕湛與顧顯等人將滕王一事妥善處理后,便提道:「朕想儘快將封后大典提上日程。」

他若久留在此,她爹娘會覺得不大自在的,況且她與父母長久未見,也實在有許許多多的話想說。

越這樣近距離看他的長相,是愈發覺得眼熟。

沈從霜見陛下這般強勢將她女兒當做自己的所有物很是不滿,但沒人敢對當今皇帝口出惡言,於是一家人的敘舊在這冷沉的氛圍下匆匆結束,在黃昏左右,霍汐棠便坐上了馬車隨燕湛入宮了。

天子娶妻可是天大的大事,殷尋之便問道:「陛下打算何時公佈於眾,您要娶定國公之女為妻?」

燕湛沉聲說道:「明日早朝便宣佈。」

當初的未來太子妃不過兩個月便要進入當今皇帝的後宮,若此事傳揚出去想必會掀起不少閑言碎語,以及一些朝臣的不滿,這一點燕湛早已事先想好了。

「尋之,將那些最愛忤逆朕的老頑固家中那點破事都收集起來,朕平日最煩那些朝臣整日對他人禮義廉恥掛在口中,自己私下卻什麼骯髒事都乾的出來。」

殷尋之心知無法阻止陛下的決斷,只連忙應下。

顧顯上前一步說道:「陛下,臣想知道封后一事傳揚出去后,若是外界對臣的妹妹指指點點,陛下是如何想的?」

打從一開始顧顯便擔心這件事最終會將罵聲盡數落到自己妹妹身上,朝堂上他自然不擔心,陛下有能力應付那些有意見的朝臣,但百姓的悠悠之口又豈能輕易堵住?

燕湛黑眸微凜,朝那緊閉的房間看去,沉默了會兒方從龍案下的屜子裏取出一枚簽文。

顧顯接過一看,眉宇蹙得更緊了,陛下這是何意?

燕湛沉聲道:「朕找大師為令妹算過了,令妹天生自帶鳳命,如此,朕看誰敢置喙半句。」

顧顯驚訝地抬頭,這下看向陛下的眼神都帶着自己尚未發現的敬佩。

這男人何事都處處想的周到,竟事先為霍汐棠安排了個身帶鳳命的簽文,只待這事散發出去,眾人便會紛紛信服霍汐棠是天生的皇后命,也極少人會將她曾經是太子未婚妻的事放在心上。

更況且當初與太子解除婚約便是說霍汐棠與太子的八字相衝,且太子很快便有了新歡,如此那便迎刃而解了。

寧旭見此不由嘖嘖稱奇:「陛下,還是您老謀深算。」為了娶個媳婦那彎彎腸子他當真是比不過。

此事被暫時定下,如今最為棘手的便是太子那邊。

燕湛嗤笑一聲,「朕將要辦喜事,暫時不想見腥,待封后大典之後再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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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顯等人退出了御書房后。

夜色濃稠,月色下的紫宸宮沉寂輝煌,御書房內墨香氣幽幽起伏,與書案上的鶴頂香爐溢出的青煙交纏。

離京長達兩個月,留給天子的朝政堆積如山,燕湛批閱完摺子后,神色慵懶地靠在圈椅按揉眉心,他閉目養神了片刻,淡聲問道:「裏面如何了?」

李拾勤回道:「回陛下的話,霍姑娘很是安靜,沒有任何吵鬧。」

燕湛勾唇淺笑,「這般安靜?恐怕是又在悄悄琢磨著怎麼出宮的事罷。」

聽他語氣帶着輕微的寒涼與自嘲,李拾勤不由抬眼覷了陛下一眼,見他唇邊的笑意都是冷漠的,頓時心裏浮起了憐惜。

看來霍姑娘的逃跑是真的傷了陛下的心……這才導致他如今不再信任霍姑娘了,只覺得她如今一舉一動都在打着離開他身邊的心思。

李拾勤忍不住勸慰道:「陛下,霍姑娘她尚且年幼,一時間從准太子妃到皇后的身份轉變,興許是很難適應的……」

他又如何不懂,但……

燕湛漸漸斂了笑容:「朕比任何人都了解她,她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她從未對朕動過心罷了。」

現在回想起來,當初在淮松縣華悅樓那晚她的失控吃醋,恐怕也只是一時沉浸在了虛假的夫妻關係中,待清醒過來后她便想明白了。

否則,她又怎麼忍心離開他。

「這……」李拾勤一時不知如何接話了,他總覺得陛下與霍姑娘之間藏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

燕湛鬆了眉骨的按揉,再睜開眼,眼底一片清明不見方才的一絲嘲意。

他站起身大步朝那小房間邁去,屋內點着微弱的燭火。

小姑娘趴在他平日裏常用的書案上竟是入睡了去,昏黃的燭光悠悠照映在她粉白的臉頰上,燕湛彎腰看去,清晰地看到了她面容上淡淡的絨毛,那因側趴睡着而擠出的側臉頰微微帶着粉暈,軟乎乎的跟糯米糰子似的。

他心裏不由也跟着軟做一團。

霍汐棠像是睡的手臂麻了,皺眉嚶.嚀地翻動了下,險些要從書案上滑下去,燕湛一手直接將她扶住,這便看到了被她壓在臉頰下的宣紙。

一張空白的紙上僅只有「君衡」二字。

燕湛黑眸微顫,幾乎下意識地認為她定是也同樣在愛着他,才會在百無聊賴之際寫他的名字打發時間……

可他該信嗎?能信嗎?

他極快冷靜下來,涼薄的笑了聲,就連吃醋那次不過也是他會錯了意,興許這次也是同樣。

燕湛的臉色漸冷,將她臉下的宣紙抽出,揉成一團扔進了簍內。

**

翌日早朝散后,金鑾大殿外顧林寒陰沉着臉大步下台階,身後幾名大臣急忙喊住他,「定國公留步。」

幾名大臣快步追趕了上來,對顧林寒笑道:「還未對定國公道喜呢,定國公可真是生了個好女兒啊,這太子妃沒當成,竟直接因天降鳳命之喜入主了中宮,從太子妃一躍成為皇後娘娘,這是多少女子做夢都不敢想的事啊。」

其中一名與顧林寒關係極差的大臣,則陰陽怪氣地說道:「也不知道這定國公是如何養女兒的,這尋常人啊家中能出一個太子妃便是祖上燒高香了,定國公的女兒卻是兩樣都站齊全了。」

顧林寒微微扯了扯唇角,敷衍道:「杜大人過譽了,小女也沒什麼特殊之處,能入主中宮之位大抵也是祖上積德了。」

那杜大人見縫插針,問道:「若是我沒記錯的話,這未來的皇後娘娘似乎並未在定國公府養大,她不是十六歲時才被你找回來的嗎?何曾又是定國公祖上積德了呢?」

顧林寒氣得鬍鬚都要吹起來,又硬生生給壓了下去。

另外的朝臣見像是要吵了起來,忙拽著那杜大人走了。

東宮內,寢殿內的東西被砸的滿地狼藉,燕舜回來后發了很大一通脾氣,幾乎每個進入到他視線里的宮人都難逃一劫,一時間東宮內哀聲陣陣。

顧林寒到了東宮見到這種現象,無奈地扶額。

「殿下,你究竟何時才能穩定自己的情緒?陛下才在朝堂宣佈了封后一事,你回來便砸了東宮,若此事傳揚了出去不怕有損你的名譽?」

燕舜將手中的東西猛地砸落,發出噼啪聲響,他揚眉發怒:「名譽?孤還有什麼好名譽?外界都在傳揚是孤的命格阻礙了舅父的女兒為後!棠棠她忽然被算出鳳命在身,卻與孤八字相衝,這事傳揚出去,孤算什麼?孤這個儲君又算什麼?孤現在活活就是個笑話!」

顧林寒上前按住他,「殿下,越是緊要關頭你越是要靜下心來,若是如此沉不住氣遲早會出大事。」

燕舜眼眶赤紅,冷冷地看了顧林寒許久,方問道:「連舅父也要背叛孤了?」

顧林寒皺眉問:「殿下這是何意?」

燕舜用力推開他,氣得在原地轉了幾圈方抽過一側架子上的長劍指向顧林寒,冷聲道:「舅父的親女兒將要成為皇後娘娘,舅父也同樣要升級為國丈,舅父如今與皇兄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才對,你卻在孤這個東宮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你覺得孤會信你?」

那尖銳的長劍直直指向他,顧林寒怔了片刻,方痛聲道:「殿下便是這樣想臣的?臣這麼多年對殿下有多上心,殿下便是一點都不記得了?」

燕舜惡狠狠道:「孤只知道你現在是未來的國丈!」

顧林寒解釋,「殿下聽臣解釋,臣想為殿下出謀劃策,想要殿下冷靜下來暫時蟄伏,我們總會有機會……」

「你閉嘴!」

燕舜上前了幾步,「你若是再不離開孤的東宮,孤真的會不顧舊情殺了你!」

殿下要殺了他?他的親生兒子親口說要殺了他?

顧林寒瞳仁顫動,面色難以置信連連後退幾步。

正在僵持間,還是霍湘菲不顧李福良的阻攔執意入殿,她上前拉住搖搖欲墜的顧林寒,安撫道:「國公爺就先回去吧,現在殿下是氣糊塗了才會說這種話,一會兒冷靜下來便會想通的。」

**

東宮鬧出的動靜終究是傳到了永壽宮,得知太子拿劍指著顧林寒,太后心裏暢快的同時又隱隱地不安,若是顧林寒那個負心漢因為此事傷透了心不願再幫襯舜兒該如何是好?

舜兒今年才十八歲,自小便沒吃過什麼苦,就連太子之位到手的都極其容易,向來他想要什麼都觸手可及,所經歷過最大的事便是六年前的那場意外,他又如何能跟已二十六歲常年征戰沙場又稱帝六年的燕湛相拼?

如今的局勢如何看都是對太子不利,若是沒了顧林寒,那太子將徹底孤立無援了。

而如今這顧林寒一躍成了未來國丈,誰知他的心會不會動搖?

畢竟,那未來的皇後娘娘才是他顧家的血脈啊。

為了留住顧林寒為太子所用,顧太后還是打算先穩住他。

那廂紫宸宮內,窗枱月影輕投。

晚間,霍汐棠默默進食,燕湛給她夾什麼她便吃什麼,猛然間她收到了李拾勤給她打了眼色,霍汐棠蹙眉想了會兒才明白他所指何意。

李拾勤是在提醒她也給陛下夾菜。

霍汐棠猶豫了下,還是行動起來,她掃了一眼飯桌最終將銀箸伸向那碟醬香蜜肉上,她夾了一塊最大的肉至燕湛的碟子上,柔聲道:「陛下吃點這個,味道不錯。」

燕湛瞥她一眼,遂冷聲道:「李拾勤,你沒事就滾出去。」

李拾勤頓時嚇得頭皮都炸起來了,忙不迭跪地請罪。

霍汐棠見他不太高興,只當自己是哪裏惹着他了,斟酌了一會兒才問:「陛下是不喜歡這道菜嗎?」

她記得他應當是喜歡的,實則他喜歡的東西不多,但唯獨這道菜算是偏愛,前世她因在飯桌上隨意問了一句,當時李拾勤便嚇得臉都白了。

但因天子的喜好幾乎是藏的極其深,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都不會表達出來,揣測聖意可是重罪。

可那會的陛下並未多說什麼,只隨口道了句還行。

那時她能感覺到他是喜歡的。

只是為何這世又不喜歡了呢?難道是不喜歡她夾的嗎?

燕湛慢條斯理將那塊肉遞入口中,淡聲道:「沒有不喜歡,只是棠棠刻意的討好究竟是為了什麼,朕不是不知。」

霍汐棠一愣,下意識回道:「不是的,我……」雖說方才的確是李拾勤指點她的,可她也並非有不樂意啊。

「罷了,用膳吧。」

他直接打斷了她的解釋,霍汐棠心裏有些委屈,她垂下頭,將臉都要埋進自己的飯碗裏了。

燕湛眼角餘光見她這委屈巴巴的模樣,心裏也微微發酸。

晚膳過後見她還是垮著一張小臉,他終是走過去牽着她往書桌前走去。

「陛下?」霍汐棠揚起臉問。

燕湛唇角浮起笑意,說道:「朕來陪棠棠練字。」

提起練字,她忽然想起昨日在御書房的小房間內寫下的「君衡」二字,她醒來后那張紙卻好端端不見了蹤影,找了好幾圈也沒找到。

霍汐棠抬眸看着他精緻的下顎線。

難道是陛下扔了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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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奪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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