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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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笙打算早早過去醫館，她剛要出門，就被舅舅叫住。

「笙兒，你看我穿這衣服怎樣？」謝光大聲問道。

林笙誇讚道：「精神得很。」

「我很喜歡，你有心了，昨晚你舅母也一直在誇你。」

大家喜歡，林笙也非常開心。

話說昨天柳紹朴給她衣服時，林笙心裡雖有那麼一點點感動，但還是忍不住抱怨他多管閑事。

萬一大家不滿意怎麼辦？

如今看來完全是自己想多了，柳紹朴這個公子哥兒也不是白當的。

謝光看著笙兒愈發欣慰。

兒子去中原謀生，一年回來次數有限，幸虧還有笙兒知道孝順他們。

他跟蘊儀姐是表姐弟，兩人小時在一起玩耍，各自成家后住得很遠，再加上家裡有大大小小的事需要操持，因此漸漸地就不再聯繫。

若非蘊儀滿臉淚痕地找他，謝光都不知道姐夫已經不在了。

其實當初蘊儀姐投靠自己時謝光心裡非常猶豫，他境況一般，還要養家糊口，家裡如果多兩個人，負擔就會變得更重。

而且萬一夫人不願意呢？

因為念及小時情誼以及蘊儀姐曾對自己的照顧，謝光最終還是決定收留她們，他知道夫人心裡不滿，雖然嘴上不說但會時不時擺擺臉色，對此蘊儀姐也察覺到了。

她不想白吃白住，所以儘可能把家務活全部包攬，夫人見狀心中的不滿也逐漸減淡。

謝光雖然不忍，但卻沒做任何錶態，可能在他內心深處也認為這是蘊儀姐應當做的。

笙兒這孩子乖巧懂事，謝光心裡很是喜歡。

他想幫笙兒找戶好人家，而柳公子就是最滿意的人選。

要說最希望促成這門親事的，不是他，也不是表姐，而是他的夫人。

夫人一直讓他和蘊儀姐好好勸勸笙兒，她還不停念叨有好多姑娘排隊想嫁給柳公子，這麼好的機會可千萬不能錯過。

謝光明白夫人想的是若能攀上這門親戚，他們家就會跟著榮光，日子也會過得更好。

不光是夫人，他同樣有這種想法。

人，總歸要現實一點。

謝光又開始勸起笙兒，話依舊是那些話，林笙低下頭默默聽著，面對舅舅，林笙要拘謹很多，她無法做到像在母親身邊那般自在。

舅舅說完后，林笙如往常一般乖巧回道：「我知道了舅舅，我會好好考慮的。」

緊接著她又說：「我現在有急事，師父還在等我，舅舅，我先走了啊。」

林笙知道不能永遠逃避，總有一天她要面對這個問題。

其實她不全是因為他們想要撮合自己跟柳紹朴而鬱悶，關鍵是林笙知道為了母親她遲早都要嫁人。

可是如果不能嫁給自己想嫁之人，她的婚姻又有什麼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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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時天行哥哥和天尋哥哥都不在李府，鄭真心裡非常失落，如果以後總是這樣，那可怎麼辦啊！

正當鄭真發愁之際，林在突然朝她走來，她們打了個招呼，鄭真繼續坐在那裡發獃，反正林在也不會好好搭理自己。

哪知對方竟主動說道：「鄭小姐，三王爺走時特意來找我，他希望我介紹些人給你認識，免得你會無聊。」

「天行哥哥跟你說的？」鄭真驚訝道。

「沒錯！鄭小姐，三王爺對你很是上心。」

鄭真心裡一暖，估計是因為昨天無意中那句抱怨，所以天行哥哥才特意去找林小姐。

但想到天尋哥哥，鄭真又心生不快。

天尋哥哥，就是一個大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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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在帶鄭真去的地方正是林笙所在的醫館。

史恆見是林在忙讓林笙過來，「笙兒，你帶林小姐她們去樓上坐坐，這裡有我。」

「好。」

原來林在要給自己介紹的人就是她。

鄭真記得林笙，不過看樣子對方並不認得自己。

雖然如此，她還是熱切問道：「你還記得我么？在崔婆婆家裡我們有過一面之緣。我叫鄭真，你叫什麼？」

「林笙。」相比較鄭真的熱絡，林笙要冷淡很多。

她聽到對方是和岳如霜同行的那伙人時，心裡便有了疙瘩。

「林笙姑娘，林小姐說你人很好，她還說我們兩個很像可以成為朋友。我對西境不熟，他們又都有事要忙，林小姐說我沒事的話可以來醫館找你，順便幫忙打打下手，那這段日子就多承蒙你照顧啦。」

一回生二回熟，用不了多久，她們就會熟絡起來。

看在姐姐的面子，林笙不好拒絕，她倒不指望鄭真能幫上什麼忙，只要不添亂就行。

「姐姐，我先跟師父說一聲。」

「好！我和你一起下去。」林在說完看向鄭真：「鄭小姐，我還有事就不陪你了，你先坐會兒，很快笙兒就上來找你，有什麼需要你都可以跟她說，若是什麼時候想回去了就告訴笙兒，她會送你回李府的。」

「我知道了，林小姐，謝謝你。」鄭真由衷感激道。

她很開心可以有事去做，免得一個人待在府里無聊。

「不用謝。」

林笙還有些擔心師父不會答應，因為他們有時候會很忙，鄭真一看就是千金大小姐，什麼都不會，若是惹出什麼亂子他們豈不是忙上加忙！

但很快林笙就知道是自己多慮了。

史恆沒有多想就同意了，「挺好的，多個人更加熱鬧，林小姐，你讓她放心過來。」

「謝謝您。」

「客氣了，您對笙兒這麼好，應該是我感謝您才對！」

「師父，姐姐，你們倆就不要一直謝來謝去了！」

「誰像你，跟誰都不客氣！」史恆笑罵道，臉上卻是滿滿的寵溺。

林在也被笙兒逗笑，她見事情已經辦好，便說：「史大夫，笙兒，你們忙，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好！笙兒，你去送送林小姐。」

林笙跟著林在走出醫館，沒多久，林在就說：「回去吧，一會兒我還要去趟村子，不用你接送，府里有人跟著，不必擔心。」

「好的姐姐，最近盜賊又多了，你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雖說府里侍衛武功不及你，但保護我的安全絕對沒有問題。」

「姐姐快別取笑我了。」林笙有些不好意思，「至於鄭小姐你可以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

「鄭小姐天真善良，沒什麼心機，她就拜託給你了。」

林在看了看笙兒，本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決定把曾經發生的一切全部講出來。

她有權知道，也應當知道！

林笙狠狠掐住自己，試圖用疼痛來衝掉內心的波動。

原來真的都是誤會。

原來那個人不僅沒有攀炎附勢，反而還替自己報了殺父之仇，為此差點丟掉性命。

林在注意到林笙的小動作，她百般心疼，卻又無可奈何，「岳大哥值得你付出過的所有真情，所以你就不要再怨恨他了。」

「好。」良久，林笙才緩緩應道，為了不讓姐姐擔心，她臉上還強裝出笑容。

就算知道事情始末，可一時半會兒林笙還是難以釋懷。

姐姐說如果什麼時候想見岳如霜，她會安排他們見面，可她到底要以何種心態去面對那個人呢？

現在，至少是現在，她還不能去見他，因為林笙真的好怕到時候會壓制不住內心的情愫。

結局早已註定，她不能讓岳如霜感到任何壓力，也不能讓自己再次淪陷進去。

但是林笙又真的好不甘心，為什麼非要有不幸的事情發生？為什麼有情人要生生錯過？

為什麼？一切究竟是為什麼？

她好想盡情發泄一番，可是她不能！

林笙努力控制住情緒，即使再痛苦，她還是希望讓別人見到自己開心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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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都祈盼著學到知識，所以林在時不時就會跑去村子。

如果林笙沒什麼重要事情都會親自送姐姐過去，然後第二天再早早把姐姐接回城中。

一來城外治安太亂，她放不下心，正好自己又懂武功，可以護姐姐周全；二來她也想趁此機會去看望崔婆婆和澈兒。

但是林在不會每次都讓笙兒跟著，她擔心笙兒身體會吃不消。

把鄭真託付給笙兒后，林在準備先回府里，沒想到在路上竟碰見了劉堯。

這個劉堯正是凌秋雲憎惡至極的鄰人劉老爺之子。

劉家因親戚得勢愈發囂張，很多人雖心有不滿，卻不敢表露出來，不僅如此，他們還要陪著笑臉奉承巴結。

這讓劉老爺更橫行無忌，對於唯一的兒子，他自是萬般驕縱，即便劉堯犯錯，他也不會批評。

劉老爺還經常告訴兒子：只要有權有錢，做什麼都沒人敢說你錯。

漸漸地，劉堯愈發沒有是非觀念，他從不認為自己的行為有何不妥。

說起這個劉老爺，他又是一個典型的重富欺貧、畏強凌弱之人。

就拿跟凌家的紛爭來說，不論多不樂意，可念及李敖的身份以及在西境的影響力，他最終還是很快做出讓步。

劉老爺還打著別的如意算盤，兒子似乎對林在很感興趣，若他倆成了，他在西境城的地位便會更高。

不過他並不知道林在非常討厭他的寶貝兒子。

可就算她再厭惡，現在還是要忍，義父說面子上的功夫要做，小不忍則亂大謀。

所以面對劉堯的殷勤，林在只能強忍住怒氣，好維持表面的客氣。

她已經說了好幾遍有要緊事，可劉堯仍死皮賴臉跟著，就在林在快變臉之時，柳紹朴的聲音突然傳來。

「林小姐，我爹找李將軍有要緊事，但他沒在府里，所以能不能請你代李將軍去我爹那裡一趟？」

「好。」林在迅速回道。

「劉公子，我還有正事，先走一步。」

「哎，真是可惜，看來只能下次再聊了。」劉堯戀戀不捨道。

他雖然蠻橫，但並非沒有腦子，這種情況他也知道該放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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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紹朴確保不會再遇見劉堯后，才對林在說：「林小姐，現在你可以放心走了。」

「謝謝！」

林在早猜到柳紹朴是找借口為自己脫圍。

「小事而已，不用這麼客氣。」

「你怎麼出現在這裡？」

「我本打算過去醫館，恰巧看到劉堯在糾纏你。」

「去醫館？柳公子是要去找笙兒？」

柳紹朴笑嘻嘻地點了點頭。

「聽笙兒說柳公子對我有意思？」林在忽然問道。

柳紹朴有些措手不及，他摸摸腦袋，「我很欣賞林小姐。」

「欣賞？」林在意味深長道，「欣賞，但不是喜歡，不知柳公子還要拿我當擋箭牌到什麼時候？」

林在話中之意柳紹朴自然明白，他傻笑道：「我也沒想過會這樣，誰叫林笙那笨蛋從一開始就誤會了。她以為我纏著她都是為了打聽你的消息，如果我現在把一切說清，她肯定會想盡辦法躲著我的，所以還要繼續委屈林小姐一段時間，等她對我看法有所改觀后我一定會立馬澄清。」

「看在你剛才幫我的份上，這件事我就不計較了，柳公子，你要好好表現，讓笙兒看到你的好，這樣我才可以儘早卸下擋箭牌這重擔。」林在開玩笑道。

她壓根就沒有生氣，而且出於私心，林在也樂意見到笙兒跟柳紹朴走到一起。

「那就承林小姐吉言。」

「如果笙兒對你的看法一直沒有改變，你會放棄嗎？」林在認真問道。

柳紹朴思考片刻后坦誠回道：「我也不知道，所以不能給你一個確切答覆。我只能說跟林笙在一起打打鬧鬧讓我非常非常開心，我希望可以一直這樣下去。」

「若笙兒喜歡的是別人，你會怎樣做？」林在繼續追問道。

「喜歡別人啊，如果林笙怎麼都不願意喜歡我，那也沒有辦法，我只能祝福她嘍，畢竟感情的事不能勉強。林小姐，我最願的還是她能一直快樂下去。」

林在被柳紹朴的真誠打動，「那就請柳公子儘力讓她喜歡你吧！」

「必須的。」

以後的事會如何發展誰都不能說准，但還是希望每個人都可以有一個圓滿的結局。

告別了柳紹朴，林在快步往府里走去，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看到澈兒，也不知他現在身體好些沒有。

林在想起答應過澈兒的事，她多麼希望可以早早兌現，如果沒有那麼多阻礙，姐姐一家人能夠一直在一起不分開就好了。

金公子說過的話，她雖然不放心，但又比任何人都希望是自己多慮了。

如果他真能帶姐姐他們一家人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