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晉|江|原|創|網|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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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不記得了?七年前在海灘,你是不是救了一個人?

不是七年,明明是十六年!可惡,為什麼騙我?!為什麼離開我?!我眼睛復明到底是不是你搞的鬼?!秦修一路飛奔向靈犬山,被欺瞞的滿腹怒火快要把他燒穿了。

在後山轉來轉去終於找到隱蔽在一片樹林中的靈犬村,村子比他預料中還大,一棟棟獨門獨戶的木屋,但卻顯得異常的安靜,除了在學堂里朗朗讀書的孩子們的聲音,一點別的人聲都聽不到,他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位出門曬被子的大嬸。

「沈徹?」被問到的胖嬸愣了一下才恍然,「哦,你是說阿徹吧,他去參加婚禮了啊!」

秦修這才想起那張奇奇怪怪的請柬,一瞬間怒不可遏,混賬東西,你居然要結婚了?!你居然還敢讓我來參加你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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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徹蹲坐在賀蘭老師身邊,脖子上系著個黑色的小領結。他們現在正在靈犬族的禮堂。阿紫去外面學成歸來,連婚禮也要走西方那一套,長輩們自然不贊同,但是阿紫又拿出了小時候的任性勁,最後還是誰都拗不過她。這會兒所有來參加婚禮的人全坐在教堂式的一排排長椅上,阿徹聽見身邊有大叔大嬸小聲抱怨著「哎呀連瓜子都沒得磕」。禮堂中央鋪著長長的紅毯,主持婚禮的長老站在紅毯盡頭的檯子上,彆扭地穿著一套黑色牧師裝。

一身白色婚紗的阿紫和曾經的鼻涕蟲阿寶在某部韓劇纏綿悱惻的主題曲中走向檯子后的偽神父。

大叔大嬸在底下偷偷剝著開心果,交頭接耳著:「唱的什麼呀,一句都聽不懂……」

阿徹歪了歪腦袋,他也聽不懂,不過好像聽到熟悉的撒浪黑來著……

音樂停下,偽神父清了清嗓子,開始問兩位新人:「阿寶,你是否願意娶阿紫為……」

就在這時禮堂的大門「砰」地一聲彈開,大叔大嬸手裡的開心果「嘩啦」全撒在地上,在所有人始料未及之時,高挑俊美的青年如一道風一般闖入禮堂,人高腿長几步就奔至主持婚禮的檯子前,偌大的禮堂里只聽到一聲無比霸道蠻橫咬牙切齒的:

「你要結婚,對象只能是我!!」

那宣告一般的聲音響徹整座禮堂,台下的來賓驚詫莫名,女孩子們更是激動異常,沒想到會見到搶婚這麼浪漫的一幕。阿紫嚇了一跳,阿寶更是嚇傻了,因為這位來搶婚的美男子正抓著他的手腕,那力道大得……手腕都快被扭斷了。

他轉向驚怔的阿紫:「……你不是說我是你的初戀嗎?!」

阿紫一頭霧水地搖頭:「雖然長得很帥但我不認識他啊!」

秦修看到新郎的臉,這才發覺認錯了人,靜了幾秒回過頭,禮堂里的眾人被他這麼一瞪,全體鴉雀無聲。他又回頭看了看呆若木雞的神父,把新郎的手塞給新娘,冷冷地說:「你們繼續。」自己扭頭走下紅毯。

阿徹蹲坐在長椅上,完全呆住了,眼裡只映著站在禮堂一側,眼神急切地四處逡巡尋找他的秦修。

他不知道秦修是怎麼想起自己的,但他知道他不該和秦修見面,他已經無法恢復人形,他應該立刻找個地方躲起來,哪怕是鑽在凳子底下也要避開秦修。可是看著那個朝思暮想的人此刻就在離自己這麼近的地方,渾身卻像被縛住一般無法動彈。

他著了魔一般看著秦修的視線緩緩移動著,移動著,某一刻終於停了下來。

明明不想被秦修發現,但當秦修的眼睛里框進自己時,卻又覺得自己等這個瞬間好久好久了。

他蹲坐在長椅上,一動不動地凝視秦修沿著紅毯朝他走來,只覺得這個人走得披星戴月,走得披荊斬棘,渾身都是讓人無法拒絕的力量。

主持台上,偽神父在忘了一會兒詞兒以後終於大汗淋漓地想起來,再次清了清嗓子,無比鄭重地問:「阿寶,你是否願意娶阿紫為妻,愛她、安慰她、尊重她、保護他,像你愛自己一樣。不論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忠於她,直到離開世界?」

「我願意。」發現一切都是一場誤會,新郎的語氣更輕鬆也更堅定了,他發覺自己原來愛得比想象中還深。

「阿紫,你是否願意嫁給阿寶為妻,愛他、安慰他、尊重他、保護他,像你愛自己一樣。不論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忠於他,直到離開世界?」

女孩看向身邊人,狡黠地一笑:「我願意一輩子欺負他。」

直到被秦修抱進懷裡,阿徹才回過神,喉嚨里難以抑制地一遍遍喊著秦修的名字,卻又羞愧自己發出這樣的聲音,他已經無法說出對方能聽懂的話語。

秦修似乎已經全明白了:「如果你以後都不能說話了,我就學你們的語言,給我兩年時間我就能學會。」

賀蘭霸看著身邊依偎在一起的一人一狗,秦修單膝跪在地上,頭埋在大金毛脖子上一圈暖融融的金毛里。他不明白秦修是怎麼想起來的,但似乎……也不需要明白了。

「同志們好!!」

禮堂的大門突然又「砰」地一聲彈開,眾人不約而同回頭,以為又有什麼變故。在看見逆光站在門口,那個背著阿迪達斯運動包,戴著蛤蟆墨鏡,穿著夏威夷花襯衫的山羊鬍老頭子時,整個禮堂都驟然沸騰了,所有人激動地站起來,連主持台上的偽牧師也慌慌張張戴上眼鏡想要看清這位不速之客。

賀蘭霸本來的注意力還在秦修和阿徹身上,這會兒也情不自禁站了起來,在外雲遊了十多年的老族長特么居然回來了?!

「還好趕上了!」老族長順著紅毯走上前,中途停在秦修和阿徹身邊,也不知道是在問誰,「你收到我寄給你的請帖了?」

秦修半跪在地上抬頭看著一下巴山羊鬍還結著麻花辮的逗比老族長,一臉茫然:「您認識我?」

老頭子撫著麻花辮的鬍子:「有個人曾經讓你在攝影和阿徹之間做一個選擇,你還記得嗎?」

秦修瞪大眼:斯汀老傢伙?!

老族長面朝婚禮主持台的方向,昂著下巴整理了一下夏威夷花襯衫:「不管怎樣,先讓這場美妙的婚禮圓滿完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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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很圓滿,對已經多年沒有見過老族長一面的靈犬族人而言,今天是雙喜臨門的一天。

阿徹和秦修沒有參加接下來的晚宴,跟著老族長和賀蘭老師去了靈犬廟。

賀蘭霸打電話給了凱墨隴,大致上知道了為什麼秦修會突然恢復記憶。如果在催眠中記憶抹得不夠徹底,那麼被催眠者只要還有那麼一點點沒忘乾淨的東西,就有可能回想起所有事。賀蘭霸口吻中掩飾不住看出糗的快意:「你也有活幹得不利索的時候啊?」

「怎麼可能。」凱墨隴的聲音在手機那頭顯得很不以為然。

說來也巧,秦修在接受催眠暗示時偏偏並不記得七歲以前的事,也就是說,凱墨隴再厲害也無法抹去這段記憶,當然這段記憶本身早已被當年的車禍抹去。凱墨隴的失憶手術十分完美,秦修這些年使勁渾身解數,哪怕對著沈徹的照片,也從沒想起過他,他只是因緣際會地回到靈犬鎮,因緣際會地想起了七歲前的那段日子,而後牽一髮而動全身,找回了所有的記憶。

宅男漫畫家扶了扶眼鏡,看著鶴立雞群地站在他們之中的冰山美男,又抬頭看了看廟堂之上犬神大人笑而不言的雕像,心說您也不怕玩脫啊……

賀蘭霸不知道老族長是從哪裡得知阿徹的事的,不過這老頑童既然連阿紫結婚的事都能曉得,這普天之下只要是靈犬族的大事小事應該都逃不過他蛤蟆墨鏡后的眼睛。

老族長告訴阿徹是一位知名不具的神秘人士讓他來幫他的:「那老傢伙纏得我受不了,硬是逼著我欠了他一個人情,說是以後必須還在你身上。」

賀蘭霸和秦修自然都心知肚明那位高大上的神秘人士是誰,只有狗東西一頭霧水地歪著狗腦袋:「汪汪汪!」是誰?!

秦修打斷他,問老族長道:「就是說你能幫他恢復人身?」

老族長揪著麻花鬍子斜睨了一眼迫不及待的冰山美男:「不能恢復你就不要他了嗎?」

秦修怒撅嘴:「我當然要!」

老族長一臉諱莫如深的笑:「年輕人,你要知道,這世間的萬物都遵循能量守恆定律,如果我要幫他恢復原來的面貌,就必須用別的能量來交換。」

「要用什麼換?」秦修問。

老族長一下下撫著麻花胡:「對你們人類而言,能付出的,也就只有生命力了,通俗的講,就是在不發生任何意外的情況下,人類能自然活到的壽命……」

「汪汪汪汪!」阿徹立刻抗議起來,一臉惡犬相地咬著秦修的褲腿就把人往廟外拖。

然後就聽見「砰」的一聲。

賀蘭霸的眼鏡都歪了下來,瞪著被秦修一拳揍暈在地上四仰八叉的大金毛。秦修面向同樣歪著墨鏡的老族長,整了整衣領:「說吧,要多少年。」

老族長掰著手指算了算,最後抖抖地比了個二。

秦修冷嗤一聲:「才二十年。來換。」

賀蘭霸目瞪口呆,這是壽命啊騷年,又不是衛生紙,要不要這麼土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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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徹醒過來的時候正躺在夜晚清風拂面的山坡上,一睜開眼就看見頭頂深藍的星海,微風帶來青草的沁香,他深吸了一口氣,才猛地意識到看不見自己的黑鼻子了,驚悚地一骨碌坐起來,發現秦修就躺在他身邊。

阿徹低頭看著自己的身體,真的恢復了,人手人腳原原本本,連狗耳朵狗尾巴都原原本本,不禁又氣又急:「我靠你真的換了?!」

冰山美男仰躺在草地上,沉默地望著星星。

與他的憤怒比起來,秦修沉默得那麼淡然,只叫他心中無限感動,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他只好坐下來,窸窣一聲靠在秦修身邊,忐忑地問:「換了多少年?」

秦修看了一會兒星星沒說話,直到察覺捲毛青年沮喪又懊惱的安靜,才低垂下視線看著他:「沈徹,這輩子你找了我這麼久,下輩子換我來找你吧。」

阿徹悶悶地答了聲:「好啊。」又在心裡小聲道,那你找我十六分鐘就好了。他知道秦修必然不會告訴自己交換的年限,一想到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可能不多了,他就只想無條件地遷就這個人所有的任性。

秦修又對著星星一個人編排起來:「你就待在一個地方別跑遠了,等著我來找你。當然你也可以叫我幾聲,讓我知道你在哪兒,然後我就會騎著戰斧來找你了。」

阿徹在心底笑了笑,幼不幼稚啊,這輩子都沒過完呢,狗耳朵抖了抖又耷拉下來,是因為不知道這輩子還能在一起多久,所以才會想到下輩子吧……

「不過如果我來找你,你一定要表現得很喜歡我,特別特別喜歡我。」秦修強調一般說。

「為什麼呀?」下輩子才剛見面,我怎麼可能一見面就特別特別喜歡你?

秦修沒說話,只懶懶地斜下眼瞅著他。

「我就是問問,」狗青年翻身趴到他旁邊,笑著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狗板牙,「當然要特別特別喜歡你。」說著又主動貢獻出大尾巴,從褲腰那兒一揪就扯出來,「尾巴,玩嗎?」

秦修理所當然地把手伸過去,看著捲毛青年大獻殷勤地把尾巴主動塞到他手上,他閉上眼享受地捏了幾把,心裡止不住笑意,老族長說我的壽命有一百零八年我會告訴你嗎?

當然不會。

我要你永遠記得你欠我一筆,要你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會離開,眼睛都捨不得從我身上挪開。

「哎喲你輕點啊!」

「小氣狗!我可能明天就要死了!」

「不是不讓你捏,只是讓你輕點啊……」

「我可能明天就要死了。」

「……」

沈大狗的眼神一下就軟得一塌糊塗,秦修內疚了零點零三秒,又得意地撅起嘴。

為什麼要特別特別喜歡我?

因為我這輩子特別特別,特別特別地喜歡你。

黏人鬼,來黏我一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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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兩年後。庚林海灘。

「子瓊哥,你看見秦修了嗎?怎麼轉個背就不見了啊?!」

「拍攝結束了當然就是自由時間了,還能……喂,喂沈徹!你去哪兒?把東西搬上車了來啊?」

秦修晃了晃脖子,拍了一天他脖子都僵了,閉上眼剛打算徹底釋放,背後的門突然「砰」一聲彈開,海灘上的熱風裹著熱鬧的人聲一股腦地吹進來,秦修保持著尿尿的姿態回過頭,暴露在陽光下,整個人都斯巴達了。

「我靠!你怎麼在這兒呢?」狗青年彎腰杵在門口氣喘吁吁,帽子下的一頭捲毛風中凌亂著,「我找你半天了!」

兩分鐘后,秦修提著褲子冒火連天地從海灘的臨時廁所間里出來:「沈徹你能再逗比點嗎?我尿個尿你也不讓我清靜!」

「尿尿你怎麼不接我電話啊?」

「我哪有手來接你電話?!」

「先接我電話再尿尿不就行了~~」

秦修黑著臉:「先接你電話再尿尿,先接你電話再洗澡,先接你電話再做仰卧起坐!你就是個世界第一黏人鬼!」

「你記得就好。」沈同學理直氣壯拍拍秦冰山的肩。

「記得什麼?」

「先接我電話再尿尿,先接我電話再洗澡,先接我電話再做仰卧起坐呀。」

「………………」

濕地公園的廣告熱氣球傲嬌地緩緩飛臨海灘上空時,北極熊和黏人鬼正雞飛狗跳地在沙灘上打著轉。

對秦修而言,這就是個許願許脫了又不能說出口的小悲劇。對沈徹來說,這只是未來無數個要和北極熊戰鬥到底的日子裡非常普通的一日,他晃著大尾巴追上前,幹勁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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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2的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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