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汴梁第一潑皮! 第33章:老范激動了……
老范來了。
而且還穿著官服,看樣子是剛下衙。
曹安將他請進商會後堂。
羅漢進來奉上茶水后,默默離開,並將兩邊的門窗關好,一本正經的守在門外。
老范看了眼門口,笑著道:「你這個家僕不錯,有點兒眼色。」
曹安給他斟了杯茶,笑著道:「范公若是想要,回頭便讓他去府上伺候。」
「老夫要他作甚?」
范仲淹板著臉道:「再有眼色的潑皮也是潑皮,老夫堂堂開封府尹,還沒淪落到要找一個潑皮當跟班兒。」
潑皮咋了?
潑皮就不配有夢想了?
這話曹安不敢說,只能在心中腹誹,覺得老范對潑皮偏見太深。
「賈長軍去樊樓了,你知道嗎?」
沒了外人,老范說話也隨意起來,輕抿著茶水。
「知道啊。」
曹安笑得輕鬆,好似根本沒放在心上。
老范見他這樣,就氣不打一處來,訓斥道:「知道還不警醒些?難不成,你以為這事兒就算完了?」
只要曹安一日不消停,那這事兒就不算完!
他只能低著頭,像個鵪鶉一樣:「某已經派人盯著了,那賈長軍去樊樓見了幾個掌柜……這些人背後恐怕都有關係,我……目前還不敢查。」
不是不能,是不敢!
在沒有完全撕破臉之前,大家也只會暗地裡較較勁。
就算彼此有些損傷,但好歹還有個退路,不至於魚死網破。
可一旦他查了,那就不是街面上的事兒了……皆時那幫人肯定不會留情,拼了臉面不要,也會把曹安給弄死。
你敢揭鍋蓋,我就敢掀桌子!
「是啊,這口鍋揭不得……」
老范嘆了口氣:「一旦揭開,朝中許多人的臉皮都會被撕破。太後會暴怒,陛下也無法阻攔,到時候……你非但報不了仇,還會成為大家的眼中釘!」
從一開始,曹安就清楚——『曹家滅門案』不是重點!
重點是,朝中兩大黨派的交鋒!
大家暗地裡怎麼折騰都行,哪怕是幹了幾件殺人越貨的勾當,只要不捅出來,那就都還有餘地。
否則……
朝綱混亂、內患頻生!
「你才十五歲吧?」
范仲淹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是,過完春天就十六了。」
曹安在心中估算著自己的生辰……十六歲,大好的年紀啊!
「才十六歲便有此等手段,更懂得進退、輕重……這本是好事兒,若是曹公還在的話……可你如今,老夫不得不擔憂啊!」
越是明白時勢,就越是心志堅定!
曹安要報仇的心堅不可移,所以前路註定坎坷……
他有些無奈的笑笑:「某沒有家了……可偏偏又姓曹!如果不能給曹家翻案,那我永遠只能謹小慎微的活著……長痛和短痛,您說哪個最好?」
范仲淹很難說曹安這麼做是錯的。
身為人子,為家人報仇——不應該嗎?
他想堂堂正正活下去,重複曹家往昔的榮光——不應該嗎?
「你知道趙允升背後有宗室,更清楚……這些人才是最恨太后一黨的!所以你不願與老夫過多親近,卻偏偏要和那幫宗室攀扯……是擔心一旦『開戰』,老夫會棄你於不顧么?」
「……晚輩沒有這個意思。」
曹安只能搖頭。
「你擔心老夫擋不住那滾滾洪流?」
老范只是笑笑,又肅聲道:「你錯了!老夫何懼之?漫說曹公於某有恩,便是沒有這層關係……父亡子繼亦是倫理綱常!」
「范公……」
曹安眉頭猛跳幾下。
這些話是沒錯,但你別跟我說啊!
可老范明顯是激動了:「曹公何錯之有?他不過是站在公道上,說了幾句話而已!曹家何辜?這些人為了私利,臉都不要了!某又何懼之?便是與他們斗一場,又何妨!」
「范公……您醉了。」
曹安趕忙往杯子里添了些茶水,苦笑道:「晚輩家中還有點閑事兒要處理,就不留您了……」
大佬,你走吧!
你說的那些話,我是一個字都不敢聽啊!
老范緩了緩,平息道:「那接下來呢?」
「什麼?」
「你拉攏那幫宗室,仇家卻越結越多,之後又當如何?」
曹安乾笑一聲:「某現在什麼都不想,只想掙錢……等到錢夠多了,路自然也就鋪成了……還是那句話,曹家血案不是太后的問題,某也不會主動作死!誰幹得,誰償命!」
「你能明白最好。」
范仲淹嘆了口氣:「太后不會殺曹公,這會影響她在朝中的聲譽……楊懷敏是該死,但他是宮中內侍,太后卻不能不保他。你想報仇,就要分清主次,切不可盲目樹敵!」
「晚輩謹記。」
曹安恭敬低頭。
「不過有劉唯貞在,那些人也會收斂些,至少不會再出現『當街行兇』這種事兒了……老夫能幫你的只有這麼多,你……好自為之!」
這話他之前就說過。
曹安也是這副乖順的模樣……
可老范也知道,這貨就從來不是個乖順的。
……
送走了范仲淹。
曹安又迎來了趙允升。
這貨倒是一點兒都不客氣,進門就要這要那,好一番折騰才消停。
「范仲淹來過了?」
這種事兒瞞不住有心人。
趙允升笑著道:「要說這老范對你真是夠意思了。自他入仕以來,多以公正廉明著稱……某還從未見過,他對誰如此上心過。連巡檢司的關係都給你鋪好了,這代價恐怕不小吧?」
曹安心情有些悴郁。
「你有事兒沒事兒?」
「當然有事兒……」
「那就放,放完了趕緊消失。」
見他心情低落,趙允升也不廢話:「今兒個有人上門遞了話,他們要某出面,調和一下你跟賈長軍的矛盾。」
「嚯!」
曹安抬頭冷笑:「看情況,老賈這是傍上大人物了,連你楚王府的小公爺都能請動,看來對方面子不小!」
「也是權貴……」
趙允升隨口道:「那人明顯是收了好處,來充當『說客』的。目的也很明確……你把挽月樓『拿』出來,大家一起分口肉嘗嘗,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過得去嗎?
挽月樓無所謂,就算丟了,曹安也能頃刻間再弄一個。
可恐怕,今天他退一步,明天就會被踹進深淵裡。
生死的仇恨,能用錢解開?
除非曹安腦子進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