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一夜之間，竟是血光之災

月光灑在白石村，鋪下一層銀白色的紗。白翊的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袂，觸目驚心。

天嬌沒哭，但嘴唇快被牙齒咬破了，她是強忍着，她不能讓爹爹因為自己分神。天嬌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麼會突然來到自己的家裏，而且還要殺人滅口。在這之前，白石村非常寧靜，就連狗也不互相咬架。

一夜之間，竟是血光之災。

白翊強忍着劇痛揮出一掌，王者中境的強者，即便是受傷，戰力也減不了幾分，這一掌的威力逼退月色三分。敵人倉皇后躍，想全身而退已是妄想，胸脯被掌風掃到，大口咳血倒地不起。眾敵駭然，便不敢輕易靠近進攻，白翊的形勢緩解幾分。但危險遠沒有解除。他緊緊抱住天嬌，眼神堅定而決絕，「嬌兒莫怕，有爹在沒人傷得了你。」還是一樣的話，字字透著溫情。

「爹，放我下來，嬌兒幫你打架！」天嬌從腰間抽出了小荊子。

白翊哪裏能讓愛女置於險地，他單臂疾揮如風，在身體周圍築起王者之域，破不了他的域便休想靠近他。這是最佳的防守策略，但這種防守對元力的損耗非常巨大，支撐不了太長時間，況且敵人正不斷增多，白翊的域在一點一點被蠶食。

吳問天始終沒有加入戰團，他的境界與白翊旗鼓相當，只要他一出手，白翊的域頃刻間就會土崩瓦解。可奇怪的是他並不急於出手，好像在等什麼。在他看來，白翊現在已是陷入絕境，看起來根本不可能逃走，但絕地並不代表絕生。吳問天總有一種預感，白翊隱藏着後手。這個做事向來滴水不漏、沉穩老練的寧王爺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的被擒。吳問天不敢貿然參戰，他要在外圍警惕，時刻防備着白翊的後手。同時他也清楚，自己的手下也包括他自己都曾是寧王爺的麾下，他們中間難免有念著舊情的人，一旦自己對白翊下死手，自己的背後也保不齊會有人對自己下手。身在局外，可以洞察誰是存有二心之人。

吳問天的判斷是對的，圍攻白翊的龍域獵人有十二人，一人被白翊打傷，還有五人一直沒有加入戰團。

夏傾衍、玉龍簪、陸破曉、江離洛、於悠然，都是群英境的強者。

這五人曾是神翼軍的將領，當時白翊是神翼軍的主帥。這層關係非常微妙。白翊出事以後，龍衍真凰並沒有整肅神翼軍，一旦造成軍心不穩，帝國的基石便會動搖。這次派遣龍域獵人來血靈山緝拿白翊，龍衍真凰也是有目的的，他要藉此機會甄別這五人。假如這五人臨陣變節，他也不會束手無策。

龍衍真凰留了後手。

白翊的域越來越小，稍有不慎便會域破人亡，形勢已是萬分危急。

五個人幾乎同時打開了背後的鐵匣子，亮出了裏面的兵器。原來是五朵形似梅花的暗器。

神弩梅花針！神翼軍最為恐怖的暗殺器之一。

這個時候亮出殺器，其目的不言而喻。

「傾衍，你們要幹什麼？！」吳問天暗自積蓄力量，做好了防變準備。

「姓吳的，寧王爺對我等有再造之恩，豈能眼看他受辱！」

「嗤、嗤......」五枚梅花針從不同方位飛向吳問天。空中劃過五道細密如絲的光線，很炫很美！

吳問天不敢託大，縱身一躍，身影暴起，他是躲了過去，可憐他的坐騎卻沒那麼幸運，五枚梅花針悉數沒入了它的體內。

「嘭！」的一聲悶響，那匹龍驥被炸成了碎末。

「梅花爆？」吳問天心中一驚。好恐怖的殺器！

五個人的目標並不是吳問天，他們只想逼退他而已，見目的達到，五個人像夜鶯一樣掠向地面的戰場。

白翊的危局頓時化解。

「果然是賊心不死，姓夏的，你們想被誅九族嗎？」

「龍衍靖宇是朝廷要犯，幫他等同謀逆！」

對方有人罵道。

「去你娘的謀反，老子信你個鬼！」陸破曉破口回罵，他是性情中人，善惡分明。「朝廷個屁，老子只認王爺！」

這五個人曾多年跟隨白翊出生入死，相互間默契度極高，對方雖然人多，但卻落盡下風。

不到片刻，已有三人被梅花針所傷退出了戰鬥。若不是手下留情，這三人早被爆了。

「王爺，你老人家這幾年過得可好，屬下們費盡心力的打探您的下落，想不到王爺竟隱身在此地，神翼軍一下子沒了主心骨，這幾年沒落的很。」夏傾衍護在了白翊身前。

「傾衍，你們不該出手，這樣會累及族人。」

「王爺，神翼軍的族人沒有貪生怕死之輩。」江離洛說。

天嬌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小眸子眨了半天也沒理順爹爹和這五個人的關係。

「王爺？爹爹是個王爺？！」她從小便接受爹娘教育，當然懂得王爺這兩個字的意思。「原來我是一個小郡主，不太好，是一個被人追殺的小郡主，誰要殺我們呢？」聰明的小天嬌很快便想到了一個人，歷史上敢對王爺下手的人十有八九是皇帝。

「敢殺我家一人，我滅你家九族！」天嬌揚起小荊子狠狠朝左邊的一個敵人抽去，對方顯然沒防備，脖頸子竟實實在在挨了一抽，疼得這傢伙呲牙咧嘴。

吳問天聽到了天嬌的狠話，他的心頭竟莫名泛起一絲恐懼。「有其父必有其女，寧王府的人絕不能漏過一個！」他下定了斬草除根的決心。但他依舊沒有出手，他這個人向來沉穩，心機也深。他很清楚，夏傾衍這五個人不會是寧王爺的後手，寧王爺也不會料到來擒他的人中會有自己的舊部。以王爺行事的風格，他不會無緣無故的來到血靈山，這裏一定有他來的理由，這個理由或許就是他的後手。

吳問天的嘴角露出一抹陰森的冷笑，心裏已醞釀出一條毒計，他要逼破寧王爺祭出後手。

白石村的百姓，毒計受害者。

善良的村民沒有逃，他們抄起了鎬頭、鐵鍬、木棍、斧頭之類的農具，圍住了南宮姝娘倆藏身的柴房，一副副拚命的架勢。

王寡婦手裏拿着一把菜刀堵在柴房門口叫喊，「老娘當了四十年寡婦，不貪戀人世間一天半日的，不怕死的儘管上前，看老娘的刀長不長眼！」「咣咣！」她朝門框剁了兩刀，威風的真像一個寡婦。

老族長站在人群的最前面，他手裏的武器是那根古老的藤木拐杖，他是第一次橫著用它。他乾裂的、佈滿滄桑的老臉上刻着不容侵犯的威嚴。

村子裏其他的百姓無論男女老少都紛紛趕過來。白石村的人擁有同一個魂，不離不棄，生死相隨。當然，段絕是一個另類。

吳問天出手了，殺這些不會武功的百姓就如同捏死螞蟻一樣簡單。他冷血而瘋狂。

村西頭的王二柱腦袋突然飛了，鮮血噴濺在牆上，他的屍身向前猛跑了兩步，撞到了西牆，牆上留下深深的血痕。村東頭的劉大山躺在地上，肚子被劃開，內臟流了出來，血染紅了他的衣服和地面。天嬌的夥伴小阿水被一把劍劈成兩半，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天嬌親眼目睹了這殘忍的一幕，她眼裏含着淚花，心裏的仇焰在熾烈的燃燒。善良的村民和活潑的小阿水，他們的生命就這麼輕賤嗎？

吳問天沒有罷手的意思，他要把白石村變成人間地獄。五年前，他一手炮製了寧王府滅門案，時過境遷，白石村即將成為五年前的寧王府。

白翊怒了，十年的悉心栽培，竟是養虎為患。

「寧王爺，府上一千二百口，在下一個沒剩，世子殿下被我活埋在了後花園金桂樹下，郡主殿下......怪不得我，她性子很烈，咬舌自盡，她的皮被我掛在了怡香院門口，老鴇用她招攬了不少生意......」吳問天的嘴角掛着殘忍的獰笑，一字一句地說道。字字如刀，血淋淋地剜著白翊的心。

「噗！」白翊狂噴出一口鮮血。他的臉色蒼白，身體顫抖。他不敢相信他所聽到的一切。五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在惦記着自己的家人，今日得到的竟是如此殘酷的消息。他的府上，他的家人，他的孩子，竟然遭受了如此慘絕人寰的對待。他的眼中充滿了痛苦和暴怒。

「爹！你不能死呀！」天嬌被剛才的一幕嚇壞了，她雖然天不怕地不怕，但卻害怕家人受到傷害和死去。

吳問天的話語還在繼續，他描述著世子殿下被活埋在後花園金桂樹下的場景，他描述著郡主殿下咬舌自盡的慘狀，他描述著郡主的皮被掛在怡香院門口的場景。每一個細節，都像一根毒針，刺穿了白翊的心臟。他在用最惡毒的語言刺激著昔日高高在上、大權在握的帝國柱石。

「傾衍......寧王府的事.......可是......真的？」白翊的雙眼已經變得赤紅，透露出無盡的殺意。他的雙手緊握成拳，青筋暴起。他的身體顫抖著，彷彿在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暴怒。他看着吳問天，那眼神就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兇狠而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