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蘇醒

第九十章 蘇醒

第九十章蘇醒

付凌疑很快就發現了那溫熱的水痕,他呼吸一窒,小心地伸出手,拭去徐應白眼角的淚水。

就像是前世無數次做過的那樣。

「嬌嬌……」付凌疑緊緊盯著徐應白蒼白的容顏,嗓音低啞,「應白……」

付凌疑緊張而又焦急地等待了許久,他期盼著徐應白能睜開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的溫柔眼眸。

可惜的是,直到陳歲趕來把完脈又離開,徐應白也再沒有過其他的反應。

他陷入了徹徹底底的沉睡里。

付凌疑在徐應白床前守了十幾日,仍舊沒有等到徐應白睜開眼睛。

陳歲每日都來給徐應白把三次脈,也沒診出徐應白身上還有什麼問題,只說是徐應白身體太過虛弱,又經過這麼一遭,需要長時間的休息與恢復。

但好在,湯藥如今是喂得進去的,不像之前灌進去都十分艱難。

付凌疑勉強安了點心,日日守在徐應白身邊,按照陳歲的交代給徐應白按穴,不然經脈不暢,等醒來是要吃苦頭的。

徐應白依舊沒有醒來。

小道童驚喜道:「好多蝴蝶啊!是誰的呀?」

魏珩隔三差五也會來一趟,他已經是少年帝王,因為朝堂的官員青黃不接,各種事務又極其繁重,許多事情都要他親力親為,因而每天都忙得昏天暗地,幾乎沒有什麼休息的時間,只好讓太醫每日都去他那稟告徐應白的情況。

玄妙觀內,穿著道袍的道士正打掃山門前厚厚的積雪,三五道童嬉笑打鬧,撲進那雪地裡面,有新來的道童跑到徐應白的住處,因為門被結結實實地鎖著,就踮起腳尖,好奇地往裡面看。

謝靜微與玄清子一行人也從定襄郡來到了長安。

玄清子看著無知無覺躺在床上的徐應白,半是慶幸半是心疼地嘆了口氣。

付凌疑轉過頭,不再看向窗外。

葉永寧和葉永儀兩姐妹也來看過徐應白,葉永寧用手指輕輕戳了戳徐應白的手背:「嬌嬌怎麼還沒醒啊?」

剛戳完,腦袋就挨了一下,葉永儀無奈道:「別亂碰。」

付凌疑垂下腦袋,湊近徐應白。

定襄郡內,廟宇內的石像被百姓重新修好,每天都有專人去那打掃擦拭,也經常會有人前去上香祈福。

然後像徐應白小時候一樣,摸了摸徐應白的烏黑的發頂。

他像某種動物一樣,先是用腦袋蹭了蹭徐應白的手指,然後趴在徐應白旁邊,輕柔而小心地捂著徐應白的手,感受徐應白身上的溫度。

白光透過窗欞的縫隙,灑在書桌上面。那桌子上面整整齊齊地擺著幾十隻草蝴蝶,葉子都已經發黃乾枯了,似乎一捏就要碎掉的樣子。

如今已經進了臘月,外頭雪下得極大,朱紅磚瓦都白皚皚的雪所覆蓋,庭院里的梅樹迎著風雪綻放,一簇簇深紅的花枝在寒冬裡面搖曳。

他好端端地躺在床上,胸口微微起伏著,他的臉色仍舊有些許蒼白,但相比之前已經好上許多了,手也不像之前冷硬得像塊鐵,而是逐漸有了溫度。

謝靜微知道自家師父生病昏迷之後難過得哭了一遭,好幾天都趴在徐應白床頭不肯走,每次都是玄清子把人給提溜回去了。

再有十幾日,就是除夕了。

「那是你徐師叔的,」有少年道士笑了笑,「他教過我們怎麼折,等開春了,草芽長出來,我也折給你。」

離玄妙觀遙遠的長安皇城內,付凌疑抬眼看向窗外。

小道童樂滋滋地應了聲好,又跑遠處玩雪去了。

指尖傳來的,細微的血脈顫動讓付凌疑感到心安。他深吸一口氣,小聲對徐應白道:「快到除夕了,你要是睡好了的話,就早點醒過來吧。」

他說完,偏殿內就陷入一片寂靜之中。

沒有人回答他。

良久,付凌疑輕輕支起身,伸手小心地將徐應白鬢邊烏黑的碎發撩開,啞聲道:「沒事,多睡一會兒也好。」

前世的那三年相比於現在就是大巫見小巫,不就是多等一些時日嗎?付凌疑靠在徐應白的床邊想,如今現在已經很好了。

至少徐應白是活著的,有常人的體溫,有心跳和呼吸,而不是一具被沖入江河找不到屍體的死屍。

從白天深夜,雪下了停,停了下,等到兩更天的時候,雪又大了起來,庭院內的枯枝被風雪壓斷,發出一聲重響。

付凌疑猛地驚醒,烏黑的瞳眸閃過一絲冷光,他下意識握緊隨身攜帶的短匕,脊背都弓了起來,一副隨時準備跳起來和人搏命的樣子。

等過了許久,他發現那只是枯枝被風吹落在地的聲音,才緩緩放開自己握著刀柄的手。

他定定地看了徐應白一會兒,目光逐漸柔和下來,然後他扯了扯因為剛才動作而掉在地上的一張薄毯,重新把自己團起來,窩在徐應白的床旁邊,垂下腦袋重新休息。

等付凌疑陷入睡夢中,徐應白放在柔軟錦被上的手,輕微地動了動。

他其實很早就有了斷斷續續的意識,偶爾也聽得到周邊人細碎的聲音,能察覺得到別人的觸碰。

可是身體太過疲累,徐應白因此一直沒能睜開眼睛,往往是有了一會兒意識,就會陷入一陣長長的沉睡之中。

他也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只察覺到每一次意識蘇醒,身邊都有一個人在陪著自己。

儘管徐應白的意識不甚清醒,他還是認得出來,陪在自己身邊的是付凌疑。

有時付凌疑會低低地同他說話,說一些宮裡宮外的事情,或者說關於謝靜微、玄清子、魏珩等人如今在幹什麼,偶爾也會給他念些話本和詩句……

如果不說話,付凌疑會握著他的手,輕輕地揉搓,親吻。

徐應白想要回應他,哪怕一下,卻總是不等動一動手指,就重新陷入了昏睡中。

而在這個風雪夜裡面,徐應白終於積蓄夠了力氣,費力地睜開了眼睛。

入目是一片灰暗,他適應了好久,終於略微看清眼前的事物。

而後他微微垂下眼皮,餘光看見床邊窩著一個人。

付凌疑蓋著一層薄毯,蜷縮在床邊。

他只將半個腦袋擱在床上,留給徐應白一個烏黑的發頂。

徐應白安靜地看著他一會兒,眼眶微微有些紅。

然後他艱難地抬起兩根手指,去撫摸付凌疑落在自己手邊的烏黑髮絲。

付凌疑還在睡夢中。

但他感覺似乎有人在輕輕地撩開他的頭髮,溫柔地觸碰他的發頂。

付凌疑的心緒一下子炸開了。

外頭狂肆的風雪瞬間變得遙不可及,他耳邊只剩下一陣不明的轟鳴聲,而後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睜開了眼睛,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腦袋。

彷彿是近鄉情怯一般,他幾乎有些不敢抬眼。

躺在床上的人真真切切地睜開了眼睛,正安靜地看著自己。

付凌疑下意識狠狠咬了一下舌尖,生疼。

不是做夢。

徐應白是真的醒了!

「徐應白……」

付凌疑沙啞而失色的嗓音在深夜中驟然響起來,帶著不分明的哭腔,眼眶在剎那間紅透。

徐應白溫涼的指尖劃過付凌疑的發紅的眼尾,抹到一片濕熱的水痕,手指彷彿被燒到一般,經不住顫了顫。

付凌疑那烏黑的眼眸裡面倒映著自己的身影。

「我在……」

徐應白勉強勾了勾嘴角,艱難地開口回答。

我在這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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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美人如名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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