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蒙鏖戰在襄陽 救女兒竭力千方策 立國威費盡萬般謀

漢蒙鏖戰在襄陽 救女兒竭力千方策 立國威費盡萬般謀

第四十二回:救女兒竭力千方策;立國威費盡萬般謀

上回說到郭靖與班八思火拚,郭靖打敗班八思,然而班八思背信棄義,欲強行留下郭靖一行,幸好黃蓉早有準備,丐幫弟子群至,眾人得以脫離險境。然在回途中,那摩禪師突然劫走郭襄,眾人追趕不及,黃蓉懊悔不已。回到襄陽城,就迫不及待地讓耶律齊傳令丐幫弟子四處探訪郭襄的消息。

丐幫弟子因那摩禪師在本幫子弟眾目睽睽之下,就將本幫前任幫主的千金小姐擄走,頓覺臉上無光,被認為是丐幫歷年來的奇恥大辱。幫主耶律齊的搜救令甫一發出,不到一天時間,郭襄被擄的消息就傳遍了大江南北。

人們紛紛在猜測,郭二小姐的武功自是不弱,而且又在武功蓋世的郭靖和黃蓉身邊,當時丐幫也有眾長老環伺在側,能夠在這麼多的好手面前,將武功高強的郭二小姐擄走,這份功力,當真是驚世駭俗,深不可測了。

不說眾人議論紛紛,郭靖和黃蓉回到家裏以後,也是坐卧不寧,通宿未眠。朱子柳、武三通等老一輩武林俠士和耶律齊、陳沉等丐幫群雄都過來陪伴他們,也是苦思無良策,惟有枯坐等候天明。黃蓉回到襄陽,茶飯不思,粒米未進。臉上淚痕猶自未乾,精神萎靡,神情倦怠。一有一點聲音,她立即一躍而起,疑是郭襄深夜趕回。囑咐丫鬟僕役,將明燈高懸,照得整個郭府如同白晝。府門洞開,一有消息,馬上來報。

郭靖見眾人愁眉緊鎖,不發一言,便站起身來,對眾人說道:

「朱師兄、武師兄,陳副幫主,你們都去休息罷,小女失蹤,讓大家擔驚受怕,郭靖甚是惶恐,這裏留着我和內子就行了。」

眾人見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留在這裏,也只是徒增傷感而已,便紛紛告辭,留在外堂,靜候消息。

郭靖見眾人散去,心始稍安。然見黃蓉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一顆擔憂的心又不由自主地提了起來。為了寬解妻子的擔心,便有搭沒搭地說着話兒來。

「蓉兒,我覺得那摩禪師擄走襄兒,似乎並無惡意。你想想,那摩禪師的武功這麼高,與襄兒比試手語時,猶在襄兒之下。班八思的掌力欲加害襄兒時,那摩禪師也奮不顧身地從班八思的掌力下救走了襄兒。據我猜想,那摩禪師擄走襄兒,只是想窺視我中原武林的武功……。」

一語提醒夢中人,黃蓉因自己的女兒被擄走,想起這個女兒出生於兵荒馬亂之際,從小沒有過上一天好日子,不由得心亂如麻,這些細節竟沒有一個想起。這時聽到郭靖提起,越想越覺得有理,禁不住破涕為笑。

郭靖說道:

「不管是福還是禍,依我的推斷,我認為那摩禪師沒有加害襄兒的道理。況且你已命齊兒傳檄天下,丐幫弟子遍佈九州,耳目眾多,襄兒又是丐幫弟子見過的,豈能躲藏得到?」

黃蓉心想,靖哥哥這麼關心我,以前想問題從來沒有這麼周到,今日為了緩解我擔心女兒的急切心情,說了這麼多。看來靖哥哥也不是笨嘴笨舌,只是與我在一起,很少有說話的機會,才被人認為是不善言談的。我倒要看看他還有哪些招數來勸我。心念一起,便裝作悲痛欲絕的樣子,哭道:

「丐幫弟子雖然耳目遍天下,可是如果他們找回來一具屍體呢?那不是要了我的命啊!!我苦命的襄兒啊~~」

郭靖聞言大駭,蓉兒以往都是機謀百出,識大體的人,今天晚上怎麼如此解釋不通!便又耐心地說道:

「襄兒福大命大,前幾年給金輪法王擄走,想以她來要挾我們投降,形勢兇險萬分,後來還是我們和過兒將他營救出來。」

想起金輪法王,郭靖一拍大腿,說道:

「哎呀,我怎麼沒有想到?!」

郭靖的驚叫讓黃蓉心底為之一振,故意裝作悲傷的樣子,不為所動。郭靖叫道:

「蓉兒,我知道啦,那摩禪師擄走襄兒,是因為我們的寶貝襄兒聰慧過人,想收她為徒兒。上次金輪法王也有此意,只是襄兒性格高傲,不肯就範而已。」

說完,又自言自語地說道:

「但願此次襄兒能隨機應變就好。」

黃蓉見郭靖說得自己都相信了自己的猜測,不禁心中大樂。心想,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這句話說得真是太有道理了,靖哥哥大智若愚,心胸樸拙,我看當世之中,也沒有人能夠達到這種境界了。便故意板起臉,哽咽著說道:

「你以為普天下的人都像你郭大俠一樣光明磊落,胸懷坦蕩啊?如果是這樣的話,也沒有甚麼爭鬥,更沒有甚麼爭王爭霸,世界早就太太平平啦!!」

郭靖見黃蓉說話了,心底一喜。心想只要蓉兒開口說話,話匣子一旦打開,心病就會不藥而癒。沉吟一會兒,又說道:

「蓉兒你放心,明天一早,我就騎着『火龍駒』往那摩禪師逃跑的方向追趕。我就不相信那摩禪師有這種本事,手裏抓住一個人,還會跑得比千里馬還要快!」

黃蓉不禁啞然失笑,心道,耿直的人在想問題時總喜歡一廂情願。便嘆了一口氣,說道:

「如果那摩禪師兜了一個圈子,再改變方向呢?那你往北,那你不就撲了一個空啊?」

郭靖見黃蓉在思考了,心下大喜,用力拍了一下腦袋,說道:

「還是蓉兒的腦筋受用,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一層呢?總以為『火龍駒』與襄兒相處日久,聞慣了氣息,會循着襄兒走過的路,一直往下追趕呢。」

黃蓉聞言,心裏大震。心道,看來任何聰明技巧還是比不過生活歷驗!靖哥哥打小和馬兒在一起,後來又有了小紅馬,這個老馬識途的典故竟然不用學習就能理解。如果我早想到這一點,就獨自騎着『火龍駒』前去追趕,不信找不到襄兒的半點蹤跡!!思至於此,心裏豁然開朗,一個計劃已然醞釀出來。

郭靖見黃蓉不言不語,以為還在自責,便說道:

「班八思上次給你和朱師兄嚇跑,這回擂台比武又輸了,肯定不敢輕舉妄動了。明天我讓齊兒安排襄陽城的防務,陪你一起去尋找襄兒罷!」

郭靖說完,愛憐地看着自己的妻子,緊緊地把她抱在懷裏。

黃蓉白了他一眼,悠悠地說道:

「我以為做你的妻子很難,哪知道做你的女兒還要難!!」

郭靖聞言,頗為歉仄,心痛地說道:

「蓉兒,這一次讓你擔驚受怕了。你還是休息吧,明天我們再與朱師兄商議出去尋找襄兒之事。」

黃蓉執拗地說:

「我要等在這裏,襄兒回來沒有看見我,會很傷心的。」

說歸說,眼皮逐漸沉重,不覺撲在案桌上。

朦朦朧朧中,只見郭襄的丫鬟小棒頭急急忙忙地跑來,說道:

「老爺,夫人,二小姐回來啦——」

黃蓉罵道:

「是襄兒嗎?怎麼回來了不先來拜見老娘,這個小丫頭越來越沒有禮貌啦,等我去揭她的皮,抽她的筋。」

遠遠看見郭襄笑容滿面過來,站在門口,只是笑,沒有進來,也不說話。

黃蓉罵道:

「你這個瘋丫頭,總是跑到外面瘋瘋癲癲,害得一家人都為你瞎操心!還不進來給老娘看看。」

郭襄說道:

「娘,你不知道我給那摩禪師抓住,穴道受制啊。我現在渾身上下使不出勁,雙腳移不動啊!娘,您快來救我啊!!」

黃蓉大叫道:

「襄兒,別動!我叫你爹來給你解開穴道。」

急忙搶身出門去,不覺得腳底一絆,頓時被驚醒過來,原來是南柯一夢!

是時燈影婆娑,萬籟俱寂,只有郭靖微笑着坐在對面看着自己,一件貂皮大氅滑落在地。郭靖起身拍拍她的肩膀,走了過來,俯身撿起貂皮大氅,又披在她的身上,愛撫地說:

「蓉兒,作惡夢了吧?還是去床上躺着,免得着涼。」

黃蓉順從地讓郭靖扶著,和衣躺在床上。郭靖拉過被子,給她蓋上。黃蓉哭了一回,滿臉凄然地對郭靖道:

「靖哥哥,襄兒此去,我心裏好沒有底啊。聽說城西有一個卦姑很厲害,我想讓她卜一卦來占吉凶……。」

郭靖不忍拂逆黃蓉之意,便道:

「那好,蓉兒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來!」

黃蓉執拗地說道:

「我一定要親自去看個究竟!!」

郭靖無法,只好帶着黃蓉,飛奔來到城西。是時夜已很深,夜闌人靜,四圍闃無人跡。郭靖黃蓉趕到卦姑住所時,已是子時時分。卦姑神堂殘香業已燃盡,幾個丫鬟眼睛半闔半閉地驅趕着飛蟲,卦姑蹤影不見,想是早已沉沉睡去!

黃蓉卻管不了這麼多,搖醒丫鬟,問明卦姑的所在,一把將她從睡夢之中提將出來。那卦姑美夢正酣,見有人擾了清夢,正欲斥責,見是郭靖黃蓉兩人,不覺大驚,急忙拜伏於地。

郭靖心裏明白,卻哪裏說半個不字?只有任由黃蓉施為。黃蓉抱拳賠禮道:

「敢問仙姑,深夜相擾,實為迫不得已,改天再登門謝罪!!」

那卦姑見郭黃二人言語謙和,稍稍放心。正色道:

「不知貧尼何時開罪郭大俠、黃女俠!」

郭靖抱拳行禮道:

「內子魯莽,有求於仙姑,萬望恕罪則個!」

說完,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那卦姑聽說聞名天下的郭靖黃蓉都有求於己,心下大喜,頓時似乎被打了雞血一般,翻身爬起,容光煥發,逐一叫醒眾丫鬟,重新上香,剔亮油燈。道場剛剛佈置完畢,那卦姑手拿拂塵,念念有詞,圍着神案,踏着仙步。唱了一會兒,又打了幾卦,接着又抓住簽筒,拚命地搖晃,不一會兒,從簽筒跳出一根簽來。丫鬟撿起,恭恭敬敬地遞給黃蓉。黃蓉一看,只見上面寫道:

「雖無大礙,亦有兇險。失而復得,兩敗俱傷!」

黃蓉見簽上寫着「無大礙」,心裏頓時放心了一半。只是後面三句艱於理解,饒是黃蓉智慧過人,也解不了簽上的含義。好不容易等卦姑跳完,將簽求解。卻聽得卦姑搖頭晃腦地說道:

「天機不可泄露!黃女俠智謀過人,簽上內容想來也難不倒你!」

黃蓉知道卦姑不願詳解,也不敢勉強。與郭靖拜謝,趁夜趕回。

卻說班八思眼睜睜地看着郭靖、黃蓉等襄陽群雄撤出土城,原來打算率領漠北武林群雄,來襄陽城立威,後來又想趁機抓住郭靖等一行,以為是奇功一件。誰知道到頭來變成竹籃打水,一場空。不僅人沒有抓到,比武又不勝,自己受辱,而且還受了內傷……。

班八思越想越氣,一腔怒火全部發泄到那摩禪師身上,心裏罵道:

這個吃裏扒外的老禿驢,壞了老子的好事,如果不是他那麼一擋,自己將郭襄擊斃或者打成重傷,擾亂郭靖的心思,整個比武的勝敗或許難以逆料。

正四處尋找那摩禪師,找他算帳時。早已不見那摩禪師的蹤影,急命鳩末仁等去尋找。鳩末仁率領眾兵丁找了一個時辰,也沒有發現蹤跡。以為他肯定是畏罪潛逃了,便恨恨地罵道:

「這個老禿驢,不要讓老子看見,一旦落在老衲手裏,不將他碎屍萬段,誓不為人!」

班八思氣憤難平,深吸一口氣,只感覺胸口隱隱作痛。見納努罕鼻青臉腫,完顏芮臉如白紙,氣息柔弱;燕霛冷眼旁觀,百損道人又拿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神態,其他武林人士垂頭喪氣。知道再與郭靖斗下去,自己也討不了好處,不禁心下黯然,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對眾人道:

「中原武林,卧虎藏龍,欲以收伏,急切之間,難以奏效。還是先回漠北,稟報大汗,假以時日,我們再顯神功,將中原武林一舉成擒罷。」

眾人遭此敗績,猶然心裏羞愧不已,此時見班八思猶如煮爛的鴨子,只剩下嘴巴硬的份,不禁又好氣又好笑。知道事已至此,如再加嘲諷,也只是平添怒火。便俱都默默無言,豪氣頓失,惟有點頭贊同。

班八思讓人用擔架抬着完顏芮,一群人灰溜溜地連夜撤回漠北。

忽必烈聞報,龍顏大怒,原來他派往趙宋朝廷的議和使者,還沒有到真州,就被賈似道秘密派人殺死,心下已是十分震怒,班八思又遭敗績,更讓他憤怒異常,急欲整頓甲兵,揮師南下,於是召集群臣,商議對策。說道:

「祖宗憑藉神授的武勇平定了天下,以淳厚的德行統御著黎民,朕憑着祖宗開創的疆域,據有四方,武功屢獲建樹,然近日卻屢屢受辱,先是翰林侍讀學士郝經為國信使遭趙宋朝廷無端羈押,派往趙宋朝廷的議和使者也失去蹤影,應該被趙宋朝廷所害;后又有吐蕃國師班八思襄陽擺擂受挫。今朕欲起兵南征,卿等有何教我?」

劉秉忠出班奏道:

「主上未可。古語云,仁者無敵,今北方未穩,兵甲不足,倉促起兵,難以奏功。愚以為,為今之計,莫若儲糧草、練精兵,施行仁政,待兵甲充足,將士滿員,定能一舉平定天下。」

忽必烈聞言大喜,與群臣商議良久,著令各司前去佈置。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忽必烈首先詔令糧食司會同燕京、西京、北京三路的宣撫司,運米十萬石到開平府以及撫州、凈州,以作為軍糧儲備。

忽必烈又詔令行軍署將陝西、四川宣撫司八春統轄各路軍隊;又詔令東平路萬戶嚴忠濟等調遣精兵一萬五千人,前往開平會齊。

軍隊齊備后,又詔令軍械司督促十路宣撫司製造戰襖、皮裘和帽子等戰備物資,各類的數目都要求上萬件,運往開平。命令各地官府購置一萬匹馬送往開平府。

為補足兵源,忽必烈下詔大赦天下,又發佈詔令安撫軍民。設立十個路的宣撫司官署,各處山寨投降的官吏,都給予正式的任命,授予不同等級的欽命符節。

為安撫流民,忽必烈又詔令平陽、京兆兩路宣撫司簽征的士兵七千人,到延安等地防守關隘,並任命萬夫長鄭鼎、昔剌忙古帶統率這支軍隊。生活貧困而不能應召服役的,由官府給予補助。徵召各地兵員三萬人駐紮在燕京附近地區。

為了表示對漢人武將想信任,忽必烈任命總帥汪良臣統領陝西的漢族軍隊,沿黃河一線防守險要之處。建立望雲驛,與軍旅之事無關不得隨意進入……。

忽必烈在漠北大施仁政,北地安寧,天下歸心,四方賓服,一片興旺發達之氣象。此乃后話,暫且不提。

正是:群雄相爭有死傷,征戰不休民遭殃。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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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末群英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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