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利益瓜分

民間安穩下來。

但風波還在持續。

在永平城中，對於昨日城內發生的事情。

新來的永平府兵備道馬溪國真是看得大驚失色，又不由大聲叫好。

兵備道是明朝時期的一項重要地方軍事行政制度。

它的主要職責是穩定地方治安，同時協助巡撫處理軍務。

兵備道的軍事職權包括分理軍務，操練衛所軍隊和地方民眾，緝捕盜賊鎮壓民亂，管理衛所兵馬、錢糧和屯田，巡視江湖等。

可是自從前幾個月被朝廷派下當這個永平府兵備道。

馬溪國就處處受到排擠。

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

馬溪國還一點都算不上強龍，除了朝廷的一紙令狀外，馬溪國的命令根本傳不出兵備道。

做事處處受到了鉗制。

直到昨日，溫越用雷霆手段鎮壓了商人，狠狠打了永平府知州武知的臉面。

馬溪國這才看到了被解救的希望！

但是為了慎重起見，馬溪國並沒有第一時間露頭。

直到今日，聽到僅有的幾個老僕從帶來的確切消息后，他才敢走出兵備道府。他

走到大街上。

街上已經是恢復了太平，沒人爭吵，沒人騷亂。

在是亂世年間，有這般的表現，屬實令人驚奇。

而出現這樣的情景。

其實也沒有可驚奇的，沒看見在不遠處有全副武裝的青牙軍巡邏么？

馬溪國見此眯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直到過了好久，他才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吩咐旁邊的老僕從備馬，他要親自前往山海關拜會鎮國將軍。

老僕從猶豫了一下，提醒出聲，馬溪國乃是永平府的兵備道，若是直接去見溫越，怕是越界不妥。

馬溪國搖頭道：「事且從權，要緊關頭，不必顧忌那麼多了。」

備好馬匹后。

馬溪國便領著幾個僕從，還有些個親信往城外出去。

路過通判郭通史的府邸。

他府邸大門緊緊鎖著，周邊沒有一個人影。

「這郭通史，之前鬧事的時候，還想拉我下水，哼哼，現在可是倒大霉了。」

馬溪國冷笑一聲，快速路過，直往北邊而去。

對於身在山海關的溫越來說。

短短一日掃滅所有暗中陰謀者，並不值得他多麼驕傲，也沒有讓他在心中激起多少波動。

剿滅這些陰謀者，順手之勞。

他更看重的是下一步的動——要將整個永平府控制在手中。

如何穩定這個後方，為自己實力積累，這是重中之重。

因此，這幾日溫越都在聽著幕府各人的激烈討論。

而他心中也有了一個大致想法。

所缺的只差一個關鍵人物，或者說是能為他所用的傀儡。

這時，有親衛傳報，永平府兵備道馬溪國到了永平城后。

溫越知道，關鍵人物來了。

他立即起身，親自去迎接。

將軍府外的馬溪國本來心中還有些忐忑，但看著溫越親自出來相迎，頓時受寵若驚。

接下來，雙方的見面可以說是「惺惺相惜」，互相吹捧好長時間后。

雙方按照主賓位置坐下。

談起永平府這次變亂。

溫越又是讓人呈了許多證據上來，馬溪國那叫一個痛心疾首啊。

「此等賊人真是可惡，受朝廷恩惠如此之多，卻不思報效，反而資敵賣國，真是可惡！」

馬溪國罵了好一陣后，才裝著不經意的樣子，問道：「對了，鎮國將軍，此次變亂的相關人士，不知將軍該如何打算？」

溫越緩緩道：「本將擒獲細作范巴善、武樂等人，又有張山晚，宋煊甲等一些資敵通虜之輩，此事事關重大，馬大人既然為永平府兵備道，這些人自當要交給兵備府，進行三司會審。」

且不說這是永平府的事情。

再者，溫越作為一個武官，對於文官也沒有處置權。

而抓捕的一些守備等，按照大明律法，也需要奏請得旨，相關有司定罪之後，也需要請旨裁決。

溫越如今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結果。

以雷霆手段震懾宵小。

至於這些人到底如何處置，沒必要越俎代庖，交給馬溪國處置，算是賣個人情給他。

當然，相關的條件還是要談上一談的。

對於溫越的說話。

當即，馬溪國鬆了一口氣。

他最怕就是溫越要死不鬆口，要親自治罪張山晚，武樂等人。

畢竟，從溫越向來的風格來看。

他是一個強硬之人，手段狠辣。

而現在他叫張山晚等相關人等交給自己，顯然是另外有所求，知道進退。

越是如此。

馬溪國鬆了口氣的同時，越發覺得溫越不簡單。

知道什麼時候該狠辣，什麼時候該適可而止。

即便是官宦中的老官，也不見得有他這般謀略。

永平府各屯堡，城池中幾乎所有的守官都被拿下，又抓了許多的商人和士子。

這些人在朝廷上都或多或少有著背景。

想來傳到朝廷后，在朝廷中會鬧得動靜不小。

若是事情沒有發生之前，馬溪國或許會勸說一二。

可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作為永平府的兵備道，馬溪國要做的事情就是善後。

此次既是危機，也是他掌握永平府話語權的機遇。

「張山晚、陳崇恩、宋煊甲等人喪心病狂，資敵賣國，必須嚴懲，其餘商人士子則需要仔細甄辨，若是罪行嚴重者，一同嚴懲，若是罪行不嚴重者，可以責罰過後，讓其改過……」

溫越緩緩說道。

三司會審雖然是由馬溪國組織，但給這些人定什麼罪過，還不是要看溫越提供什麼證據。

溫越想要的，就是將永平府內的士紳豪強全數連根拔起。

大商賈，大官員，尤其是資敵通賣國的，全部都要除去。

如此，才能有一個穩定的後方，也為日後徹底掌握永平府，提供便利。

畢竟，將這些人全數剷除之後，還可以獲得大批的錢財，緩解現在的壓力。

剩餘存活下來的小商人，士子還可以收入囊中。

建設了多個屯堡，缺了不少書吏空額。

士農工商。

商人也是不可缺少的。

將一些蛀蟲大官商清楚后，剩餘的本份商人做京營，也利於關外的商業環境。

其實溫越對明末的商人，之所以看不上。

不僅是因為明末的商人多是資敵賣國之輩，有著哄抬物價，囤積居奇的層層惡習。

更是因為明末的商人只會流通倒賣。

不能生產商品，創造的價值並不大。

後世的商人為了貨源，會開設工廠，生產貨物，雖然也佔據了不少生產資料。

但總體是積極向上的。

招募大批工人，解決數萬人，甚至幾十萬人的就業問題。

不像如今的商人，只會剝削，倒賣倒買，創造不了多少價值。

溫越有個計劃。

打算日後在關外鼓勵商人就地開廠，促進就業，繁榮商事。

他要培養一批能夠創造價值的商業人才。

所以，溫越的意思，那些大商人必須嚴懲。

至於小商人，和一些不知情被煽動起來士人，則可以放過。

對於溫越的意思。

馬溪國並沒有什麼意思，反而還想拍手叫好。

鬼知道他這幾個月來受了多少氣。

以前張家人作為地頭蛇，不把他看在眼裡，對他的命令陰奉陽違，從不照辦。

現在青牙軍雷霆出擊，張家人已經成為了過去式。

馬溪國心裡笑個哈皮還不停，怎麼會反對呢？

至於說張山晚的後台是永平府總兵張未郭。

馬溪國也不怎麼在意了。

張未郭雖說掌管著三千軍士，但其中大部分都是吃空餉，能有幾百家丁就算不錯了，比得過青牙軍的厲害？

他要是乖乖不動還好，最多參上個一本，調往別的地方任職。

若是敢有異動。

青牙軍再次雷霆一擊，扣上個資敵造反的帽子，張未郭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兩人說這話並不用多長時間。

很快一大堆人的結果便定下來了。

溫越給了示好。

馬溪國自然也不能讓溫越吃虧。

這次青牙軍雷霆出擊，抓了永平府不少守備，出現了一大堆的空缺。

如何重新安置調整，這就是馬溪國的籌碼了。

馬溪國微笑道：「我聽聞鎮國將軍的部下有許多能人和忠義之士，比如種才限、沈其士，應盡乙，雷病顯等諸將都是忠義勇猛之人。

「而將軍又為遼東經略，這西嶺堡等關隘重地，雖然是我永平府管轄，但事關塞外，還是需要鎮國將軍多加庇護。」

顯然馬溪國對溫越的部下也有過研究。

而他拋出的籌碼正符合溫越的心意。

日後掌管永平府，往塞外發展，永平府靠近長城的這幾座要塞屯堡，必須得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投桃報李。

溫越笑道：「既然如此，本將謝過馬大人了，對了盧平、遷安等地的守備人選，必須慎重，我有一建議，還請馬大人仔細參詳。

「這向來舉薦能人，都是舉賢不避親。

「本將觀馬大人麾下也有幾個忠良之士，掌管這些屯堡城池不在話下。」

馬溪國一愣，下意識道：「本官也欲管著這些個屯堡，可部下親信之兵，恐怕……」

「誒。」

溫越搖頭道：「馬大人這何必憂慮，這永平府也靠近塞外，也有抵禦蒙古建虜之責，我調一千青牙軍借用馬大人半年就是了。」

馬溪國臉上頓時露出歡喜：「哈哈，有天下以等一等的青牙軍相助，足矣啦！」

人選的事情就這麼確定了。

溫越和馬溪國都是相談甚歡，各自達到了想要的目的。

兩人相視而笑。

不過，接下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談，便是相關的利益劃分！

永平府的大商人大士紳大官員被溫越以力破之，連根拔起。

所獲得的土地田產，以及財富商鋪數量不少。

這些該如何處置，事情很關鍵。

這麼大的利益，溫越不可能獨吞掉的，必須得讓一部分出去。

最後兩人商議。

這些人的財產清繳后，一部分要上報給朝廷，另外兩部分流入溫越和馬溪國的私囊當中。

當然。

經過這次商談。

馬溪國除了溫越的實力，更看重他的膽略。

溫越懂得進退，知道給他人留臉面。

這一系列的動作，都表明這個武人城府不是他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的。

日後該如何和他相處，對自己而言，是個必須深慮的事情。

當日。

兩人就聯名寫出公文，朝上面的各種衙門，向朝廷稟報此事的前因後果。

抓捕的姦細數量不少，牽涉的人員數量也很多。

該如何處置，必須那個詳細的章程下來。

古代交通不便，也沒有手機快速通訊。

消息傳達的速度並不快。

除了有心人關注這邊外。

溫越以雷霆手段鎮壓宵小的事宜，直到三天後，才傳到其他地方。

震驚，不信。

這是聽聞溫越雷霆手段處置商人士紳后，許多人的反應。

其實這次有關山海關的罷市請願之事，幕後黑手何止張山晚等人，順天府、河間府、保定府也有許多豪強挺著。

畢竟他們也有許多利益，在永平府和關外。

溫越嚴查走私，這是觸動了他們的利益，是絕對不想看到的。

然而，溫越的動作實在太快了。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雷霆一擊。

讓其他幕後黑手之人，根本反應不過來。

按照他們的想法。

溫越想要解決罷市請願，怎麼也要個十天半月。

要互相各退一步，相互妥協之後，才能解決。

然而，卻沒有想到，從開始到眼下，短短几天的時間。

他們掀起的波瀾就被平了下去。

溫越這般狠辣的手段，令人十分難受。

而他越界的行為，更是令人不解。

敢越界對其他地方的豪強、士紳、士子大打出手。

如此膽量，真是邊關重將中的頭一人。

但眾人卻又不得不佩服溫越。

他這般粗暴的手段，效果卻非常的好。

一日之間，將所有的事情解決，將一切的隱患鎮壓。

這讓好幾個幕後之人，深感鬱悶，這事情沒有按照他們預想的發展，反而還損失了不少利益，真是可惡可恨。

他們卻又找不到太好的機會反擊。

這溫越手段粗暴，做事卻又細膩。

鎮壓之前先收集了大量的確鑿證據，舉著資敵賣國，建虜姦細的罪名鎮壓，誰也不能說個不是出來。

甚至，很多人都擔心溫越會趁此再網羅更多罪名出來，對付他們。

要知道，溫越的出身就是錦衣衛百戶啊，收集莫須有的罪名，對他而言，簡直是手到擒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