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山鬼（三）

「安全帶系好了嗎？」

「那當然了！」

聽著這似乎頗為熟絡的話語，我目光有些詢問地看向了老孫。

「第一次見面，以前沒見過。」

老孫一臉淡定地吐著煙圈，不緊不慢地說道。

我又將目光投向了後座。

嗯，真不愧是一米五的身高，能把安全帶系成上吊專用繩也是很正常的吧。

「看什麼看，咬你哦！」

似乎是察覺到我這不太禮貌的目光，山鬼綳著小臉，沒好氣地朝我吼道。

雖然是實打實的御姐音，但奈何配上其白皙透紅的精緻五官小臉，以及兩顆若隱若現的虎牙，著實沒有什麼威懾力。

我目光向下移動，心中一片瞭然，飛機場果然在當下社會不咋受歡迎啊！

再加上這感覺很刑的身高臉龐，貌似相親失敗也是很正常的吧。

「喂，小子，你在看什麼，信不信姐我一口吞了你！」

山鬼小蘿莉的兩顆虎牙更加明顯，平平無奇的胸膛極小幅度的起伏，高傲地揚起小腦袋，威脅意味御姐音清晰地回蕩在車內。

可能有些人大概會喜歡這個調調，但很遺憾，我已經是個二十九歲的成熟男人了。

所以我第一時間默默收回了目光，歉意地對山鬼小蘿莉笑了笑。

不愧是志怪傳說的長生種，輕而易舉的就讓人容易放鬆警惕。

就如傳聞中的海妖一般，用動聽的歌聲迷惑遊行的船隻，山鬼大概也是這樣吧。

我內心滿是感慨，隨即暗暗重新打起警惕，閉目養神，心中對這些超自然的生物，越發忌憚起來。

「怎麼，鬧彆扭了？」

老孫瞥過裝作睡覺的我一眼，隨口說的第一句就差點讓我閉過氣去。

還沒等我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瞪大眼睛想要問問這老孫是不是發病了啥的，老孫已經繼續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道，

「反正現在時間還早，正好附近有個便利店，老川你去買幾個冰激凌吧，對了，山鬼，你要什麼味的？」

哈？

我眼珠子都差點掉到地上，震驚二字怕不是明晃晃地寫在了臉上。

老孫你丫吃火鍋吃瘋了？！

「草莓味的吧，還有，別叫我山鬼了，姐也有名字的，你們叫我依諾就行。」

聽著這毫不見外的御姐音，我僵住的嘴角又是不可避免的一抽。

砰！

「趕緊去吧！」

無故被一腳踹出去的我，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土，回頭透過車窗看到老孫那不住打著眼色的眼神，還是暫且信了這猴毛一次，默默走向了幾米外便利店超市。

幾分鐘后。

當我面無表情地一手拿著草莓味冰激凌，一手拿著原味和芥末味的冰激凌出來時，老孫已經在車外等我了。

「哦，老川，買回來了啊，來，這兩個不是草莓味的吧，給我。」

老孫自來熟地從我手裡接過兩支冰激凌，並且嫻熟地打開後座車門，把我往裡面塞。

我先是一愣，隨即瞬間反應過來，站直身子，死死用背抵住車門上沿。

「老孫！你丫的要幹啥！！」

我咬牙切齒地死死盯著老孫，打開了眼神交流通道。

「這不是給你創造機會嘛，草莓味的冰激凌，甜品什麼的小女孩最喜歡了，老川你哄她的機會來了。」

老孫一個勁地給我使著眼色。

哄你大爺啊！

「我特么哄她幹啥，她有什麼情緒關我毛事啊！」

我用盡全身力氣抵著車門，手裡還得拿好那支草莓味冰激凌。

講真的，這會比我之前推那四輪麵包還要費勁。

老孫則是傳給了我一個「我懂」的眼神，隨即露出了一抹男人都懂的笑容。

「放心，老川，大膽的上吧，有什麼還有我陪著呢，不要畏懼失敗，剛才那山…依諾不是說了，她相親失敗了，這正好是你的大好時機啊，趁虛而入的時刻到了！」

我到你丫個雞毛啊！

眼神交流，還能打出停頓，我丫的還真佩服你老孫！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老川，你都二十九了，人類中這個年齡，平均婚都結了，你戀愛都沒談個幾次。之前那頓火鍋我不是白吃的，做兄弟，在心中，俺老孫絕對會幫你！」

幫你個大頭鬼啊！！

我肺都快氣炸了，合著我認識你老孫還沒兩天，剛把你丫當成兄弟朋友，你就特么給我搞「背刺」是吧？

這一切的眼神交流只在短短几秒間，那會只顧氣憤的我，並沒有察覺，在這個時候，我和老孫就已經有了所謂的「默契」了。

「你們倆，在幹啥呢？」

一道有些疑惑的御姐音從我身後傳來，我不可避免地身形一僵。

然後老孫敏銳地抓住時機，用力將我一推，抬頭飛快笑著說道，

「哦，沒事，老川他有點暈車，說想要坐後面，依諾你理解一下。」

說罷，老孫熟練地關上車門，完全不給我說話的機會，回到了駕駛座上。

咕咚！

我咽了口唾沫，平復心跳，努力控制自己臉龐不要緊繃，回頭迎著一對好奇同情疑惑的萌萌噠大眼睛。

「那個，冰激凌。」

我硬著頭皮，勉強擠出一抹笑容。

「好嘞，謝謝。」

依諾小手接過冰激凌，伸出小小舌頭舔了一口，可愛萌萌噠的大眼睛當即彎成了月牙。

「對了，暈車不應該是要坐在前面的嘛，副駕那裡才會視野開闊，減輕癥狀吧。」

依諾小手托著下巴，精緻的五官小臉滿是疑惑，發出了御姐音向我問道。

我張了張嘴，努力平復心跳，剛想隨便扯個理由。

「這個啊，老川他體質特殊，屬於那種坐後座才不暈的那種。」

老孫扭頭朝我笑了笑，臉不紅不白地朝依諾說道。

「是這樣啊。」

我瞅著這麼快就輕易相信的依諾，嘴角微微一抽。

山鬼這麼好騙的嗎？

果然，哪怕有著一口成熟至極的御姐音，本質上還是一個一米五的哥特小蘿莉吧。

這時我才發現，依諾小蘿莉的穿著是一套哥特式服裝，有點偏向二次元那種，白皙的小手也塗著紅色亮晶晶的美甲。

這就是個小孩了吧？

我心裡不可避免地鬆了口氣，什麼山鬼，什麼志怪，什麼長生種，活脫脫的一個無害可愛軟萌小蘿莉嘛。

話說我剛才怎麼沒有注意依諾小蘿莉的穿著，嗯，想到現在鼻子內鑽進的那獨屬於少女的清香，我心中還是很好地略過了這個話題。

對了，我審美很正常，是一個二十九的成熟男人了！

「那個，咱們現在這是要去哪啊？」

我無視了後視鏡內老孫那不斷挑眉的眼神，但感覺氣氛有些沉寂，還是出聲笑著說道。

怎麼說，也是我接觸到除了老孫外，第一隻超自然的生物。

現在看起來貌似還無害，多打聽情報才是正事。

「我家啊！」

依諾小口小口，可愛地咬著冰激凌，隨口就用御姐音說道。

嗯？

好像也對。

代駕大多不都把乘客送到家的嗎？

感覺自己好像問了蠢問題的我，內心默默捂臉，表面卻裝作一臉平靜的樣子點點頭。

「那依諾小…依諾，不知方便問一下你的年齡嗎？」

「咳咳！」

老孫突如其來的一聲咳嗽嚇了我一跳，但我懶得搭理那根猴毛。

好奇長生種活了多少年，這不是最基礎應該問的問題？

依諾抬起大大的眼睛，有些不善地看了我一眼，但低頭又看了看手裡的冰激凌，可愛精緻的小臉閃過一絲掙扎，隨即就一臉平靜地說道，

「十八。」

哦，是十八啊，這麼看長……十八個鬼啊！

我深吸一口氣，冷靜冷靜，做人嘛，一定要臉皮厚。

「那你平時有什麼愛好沒？」

「零食，購物，打遊戲，聽音樂。」

「那你家裡幾口人，方便說一下嗎？」

「兩個，除了我還有個爺爺。」

「嗯嗯，問了比較特殊的問題哈，你對人類有什麼看法嗎？」

內心滿是緊張地問出這個問題，我故作一臉平靜，等待著回答。

而依諾則是揚起可愛精緻的小臉，眼神怪異地瞥了我一眼，

「我說，你不會是想泡姐吧？」

「咳咳咳咳咳！」

這是一連串岔氣的我的咳嗽，我壓根沒想到會是這個回答。

「咳咳！」

這是老孫裝模作樣的咳嗽，透過後視鏡，我清楚地讀懂了老孫那無奈的眼神。

老川，你這也太著急了啊。

著急你妹啊！

我差點氣得又是一口氣沒上來，勞資這是在努力獲取情報，為我的人身安全著想，我特么就是個普通人，還丫的沒活夠呢！

相個屁毛的親啊！！

但細細一想，感覺我剛才的問題好像是有那麼一丟丟歧義，於是我趕忙出聲解釋道，

「不是，我就是想知道你身為山鬼，對人類這個物種的看法。」

話音剛落，我就得到了依諾敷衍的點頭，以及有些嫌棄的眼神，當然，肯定少不了老孫這個傢伙在那裡無奈搖頭嘆氣，充當氣氛組。

哦豁！

完蛋！

貌似是越描越深了，我內心欲哭無淚，瑪德，勞資審美是很正常的，才不是什麼變態蘿莉控啊！

老孫，我日你大爺啊！

第一次與老孫以外的長生種接觸，所獲得有用情報數，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