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迷陣關閉

原來，若不是被姜亮送上了封神榜，辛十四娘本應在被殺後下一日的子時重置復活的。

這本就是東皇鍾祭煉過程中，附加在迷陣上的效果。楊八娘、楊釗和管家裴喜莫不如是，辛十四娘作為迷陣的主人也並不例外。

在她原本的計劃中，即使那些對頭追進迷陣殺了她，她也會很快復活，而對方反而會陷在陣中，再也無法離開，直到最終結束之時被抽干精氣陽壽。

即使對方想到可以趁迷陣每晚子時重置的時候逃離，可她卻也能在子時重置后的片刻，藉助東皇鍾短暫恢復未受傷時的巔峰力量，這足以堵住唯一的漏洞。

所以她才會刻意讓裴家的更夫提前打更，為的便是讓對方提前暴露，卻因為時間錯誤而無法離開。而等到真正重置時，她便可以後發制人了。

可惜，姜亮與封神榜的出現，卻打破了她原本完美的計劃——

姜亮未被重置的記憶與對歷史走向的了解，讓他很輕易找到了辛十四娘，並為她設下陷阱；

而封神榜的存在，則壓制了東皇鍾對時間的控制，讓辛十四娘與之前的鐘馗一樣，無法重置復活。

「不過追殺妾身的那個蝙蝠妖應該不知道這些。」

辛十四娘很篤定地道，

「他既然派了那楊釗做棋子，想要通過拿走媚珠，讓妾身無法支撐到四十九天，無法成功祭煉東皇鍾，便肯定就不會在陣法解除前進來。只不過陣法一旦解除——」

他一定會第一時間衝進裴家，找尋東皇鍾與辛十四娘！

「所以我們需要這麼辦……」

姜亮講出他原本的計劃，辛十四娘不禁睜大了眼睛。

……

兩日時光如白駒過隙，轉眼間便過去了。

此時，已是夜半人定時分，離三更天子時到來已然不遠。

姜亮此時正坐在裴家老宅西南角的藏書樓前，仔細盤算著接下來要面對的局面——

「楊家父女四人這幾日一直共享天倫之樂，雖然悲哀，卻也終究是一番慰藉。不過，這次子時過後，陣法解除，一切不會再重置，他們卻還是留在各自的房間中為好。」

畢竟，理論上他們是不知道很多事情的，那自然夜間不應該聚在一起。如果辛十四娘的對頭陣破之後衝進來，發現這點就可以懷疑後面的一切，那姜亮的欺騙計劃也就落空了。

裴夫人、楊八娘和楊玄琰三個成人都平靜地接受了姜亮的說法，配合地回到了各自的房間，靜靜等待命運的到來。唯獨小女孩楊十一娘，楊玉環還沒法接受，一直哭哭啼啼的，無奈之下姜亮只好讓裴夫人餵了她一些安神的湯藥，才勉強讓她睡去。

「只是可憐那裴七郎了！為了避免他打擾裴家父女最後幾日安寧，我一直沒讓其爽靈歸位。等他明日醒來，卻發現妻子和管家都死了，不知會作何感想？不過，比起發現妻子殺了人，自己還被戴了帽子，這結果似乎也不算太壞……」

胡思亂想間，姜亮卻已借「屍狗畫皮術」變成了楊釗的模樣，只等子時到來。

「邦邦邦——」

三更天的梆子聲敲響了。

姜亮只覺得他通過五祀鎮宅陣控制住的迷陣突然化身一隻饕餮，正張開巨口，想要吞噬範圍內所有生靈的壽命與精氣。

「還好只是36天！要真運行到49天，恐怕誰都無能為力了。」

心中顫粟著，姜亮手上卻沒有慢，他全力運轉法力，終於控制住了迷陣對範圍內生靈精氣的抽吸，按之前的約定，將其指向已定下死志的楊玄琰與裴夫人。

剎那間，二人的生命便如那風中燈燭一般，忽閃了兩下，便熄滅了。

「唉——」

姜亮雖未親眼所見，突然感受到的大量精氣卻讓他瞬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只是那迷陣化身的饕餮雖然三口兩口便吞下了這精氣，卻似乎仍不滿足，無奈之下，姜亮只好竭盡全力地壓制它。

好在，這時間並不很長。

「鐺——」

洪鐘大呂般的聲音又一次在腦海中響起，姜亮知道那是東皇鍾發出的信號——

祭煉結束，迷陣關閉了！

下一刻，姜亮就好像聽到了數不清的翅膀撲扇聲。

抬頭望去，原本星光閃爍的夜空好像突然被蓋上了一層幕布，仔細觀瞧，才能發現那是無數只蝙蝠，正黑壓壓地籠罩過來。

「楊釗，你做的不錯！」

一個陰惻惻地聲音在姜亮身前響起，大群的蝙蝠從天上俯衝而下，很快在不遠處形成了一道全身黑袍的身影。

「尊者！」

這兩日曾多次審訊楊釗的姜亮早就搞清了冒充對方的細節，他很自然地伏身，叉手一禮，

「這是您要的媚珠。」

他拿出的，卻是之前楊玉環吐出的那顆媚珠，同時還有那個神秘的蒲字令牌。

——作為棋子的楊釗是不知道東皇鐘的，他收到的命令只是找到媚珠以破壞迷陣，姜亮此時冒充他，自然是不能搞錯。

而這個舉動也確實讓那尊者感到滿意，他拿過媚珠顛了一下，隨後又連同蒲字令牌一起丟還姜亮，

「你自己留著吧！說不準以後有用。相比之下，本尊更想知道，那辛十四娘何在？」

「這個……屬下確實不知。」

姜亮趕忙裝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

「屬下按照尊者的吩咐，每日對著那蝙蝠獠牙上的日子，尋找不同的地方，今日好容易在裴家的假山之中，找到了這顆媚珠，便趕忙來這裡等候子時到來，生怕被那辛十四娘發現后搶去，卻是沒有發現那狐妖的蹤跡。」

「沒發現嗎？」

一身黑影的尊者沉吟片刻，忽然伸手虛空一抓，一個慘白的獠牙便出現在他手中。

正是之前裴夫人用來刺死妹妹楊八娘的那顆獠牙。

「那每日提醒你日期的蝙蝠便是本尊這顆獠牙所化，它雖也會受迷陣的影響重置，但不化作蝙蝠時卻很容易隱藏起來。但即便如此，那辛十四娘竟然到最後也沒發現，看來這次陣破她真是支撐不下去了。」

「如此也好，這樣就算36日湊足了天罡之數，她初步祭煉了那先天秘寶，也得油盡燈枯，無力對我再造成什麼威脅——待本尊逼她出來吧！」

說罷，那黑影便再次散作數不清的蝙蝠，飛到半空中與蝠群匯合。與此同時，一道由無數蝙蝠的叫聲混雜而成，嘶啞尖利中透著詭異的聲音響起——

「辛十四娘，你這賤人迷陣已破，還要躲到何時？再不出來，本尊就直接屠了這裴家，看你還能藏到哪去！」

下一刻，卻見一道白影從半空中閃過。

正是辛十四娘。

兔滾鷹翻間，她如一道流光，直接躍出了裴家老宅，徑直往遠處逃去。而她的手中，正抓著一個古樸又滿是銅綠的青銅鐘。

「哪裡走！」

黑壓壓的蝠群如逐臭的蒼蠅一般，眨眼間便追著辛十四娘的身影遠去。姜亮心中剛松下一口氣，正琢磨要等多久再解除「屍狗畫皮術」，不防一個陰惻惻的黑影又從他腳邊冒了出來。

「師兄去追那妖狐了，她跑不了！至於你——」

他看了看被嚇了一跳的姜亮，

「你帶本尊去看下裴家哪些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