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契約

自己是怎麼召喚那扇門的？

好像是在心中念了一句「奪門而逃」。

「門」。

沈夜在心中念道。

悄無聲息間，那扇病房的門再次出現在沈夜面前。

門上貼著一張告示：

「你隨時可以呼喚『門』降臨。」

「但是每一天，只有第一次打開『門』的時候，會獲得評價詞條。」

「評價越高，詞條就越強大，轉化的屬性點也就越多。」

「此外，當前『門』連接的世界為：」

「噩夢世界。」

嘖。

一天只能刷一次詞條。

——積攢屬性點的美好願望落空了。

怎麼辦？

為了明天能獲得更好的評價，自己不如先做些準備。

沈夜貼著窗玻璃朝裏面望去。

那個四米長的骸骨怪物又回到了走廊另一頭，埋頭啃噬一具屍體。

這種怪物，以自己目前的實力，打是打不贏的。

溝通。

溝通是人類生存的基石。

沈夜深深的吸了口氣，用力擰開門把手。

一陣陰風吹來。

「嗨！」

他定了定神，大聲說道：

「打擾您用餐了，是這樣的，我們歷經幾個月的打磨，推出了一款革命性的新手機，它的性能——」

骸骨怪物怒吼著衝過來。

嘭！

病房大門被沈夜狠狠關上，兩個世界的連接立即中斷。

緊接着。

門漸漸消失，怪物也隨之不見。

只剩下沈夜站在原地，以手扶額，努力穩定心神。

——剛才太緊張，把前世當銷售時的台詞說了出來。

真丟人。

幸好沒人知道。

「加油，沈夜，你可以的。」

他給自己打氣。

「門。」

病房大門再次出現。

透過窗戶朝走廊望去，只見那個骸骨怪物已經回到原來的位置，張開口，正要繼續吃那具屍體。

沈夜打開門，微笑道：

「打擾您用餐了，其實我想說，我們何不交個朋友？」

骸骨怪物再次衝過來。

嘭。

門關上，溝通失敗。

沈夜陷入沉思。

從對方的反應來看，自己似乎在它的食譜上。

換位思考，自己如果是怪物，也不會跟食物溝通。

那麼在什麼時候，自己才會跟食物溝通？

……有了。

「門。」

沈夜在心中默念。

病房大門再次出現在他面前。

透過窗玻璃朝里望去。

只見那骸骨怪物的頭貼在窗玻璃上，一邊嚼吃着屍體，一邊冷冷的朝沈夜望過來。

它和沈夜只隔着一扇玻璃。

——這怪物學精了！

只要自己一開門，它就能衝過來吃了自己！

不過沈夜還是能勉強鎮定下來。

「門」乃是自己的能力，一旦被破壞，兩界的聯繫便會立即斷開。

而且自己可以隨時召喚「門」，解散「門」。

自己是安全的。

這骸骨怪物堵在門口，興許只是因為它很煩自己！

沈夜嘆了口氣，真誠說道：

「我也不想一直打擾你，可是我很想進入你們的世界。」

骸骨怪物伸出手在走廊的牆上抓了一把。

牆體如同豆腐一樣被抓穿，捏成粉末，無聲無息從骨爪中散落。

怪物看着沈夜，什麼話也沒說。

沈夜卻能感受到它的嘲笑。

——嘲笑就嘲笑吧，我本來就是個普通人類。

他仔細觀察骸骨怪物，卻見對方依然是靠在牆壁上，以半躺的姿勢在跟自己交流。

順着它的骨架望去，可以看到它的左腿骨滿是裂紋，右腿骨直接缺了一截。

難怪它是這種姿勢。

沈夜突然想到了一個點子。

「尊敬的大骷髏，你想要輪椅嗎？」他問道。

大骷髏看着他，一動不動。

——也許在噩夢世界沒有輪椅這種東西！

沈夜起身去將自己的手機拿過來，開了機，直接搜索。

「看！」

他把屏幕對準門玻璃，展示出一個人坐輪椅的視頻。

沈夜興緻勃勃道：

「這是輪椅，對於殘疾人來說是很好用的交通工具，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請人定做。」

大骷髏睜著黑洞洞的眼眶看着他，就像在看一個傻子。

沈夜鍥而不捨道：

「輪椅不感興趣？OK，我們還有別的選擇。」

他重新搜索了一件物品，將圖片展示給窗戶對面的怪物。

「這個呢，就叫做呼啦圈，鍛煉腰腹力量的。」

「我給伱買一個，包郵，以後你可以用它鍛煉你的盆骨和腰椎力量。」

「這樣的話，你以後爬起來會更快、更精神。」

「我示範一下它的使用方法。」

「看——」

「要這樣搖屁股，你學會了嗎？」

大骷髏默默的看着手機屏幕，又看看沈夜。

它握緊骨爪，全力朝病房大門全力一擊——

轟！！！

病房大門直接四分五裂，兩個世界的鏈接立即斷開，骷髏和它背後的走廊瞬間消失不見。

「不喜歡就說嘛，這麼暴力幹什麼。」

沈夜小聲道。

他在屋裏來回走動，思考怎麼才能破局。

明天就可以獲得新的評價詞條了。

如果今天能把這個大骷髏搞定，明天的評價詞條一定比灰色詞條「禮貌人」強。

自己獲得的屬性點也會更多。

事關自己的實力——

中考需要實力，躲避那個暗中使用「萬墮惡鬼之王的詛咒雕塑」的敵人更需要實力。

——無論如何，自己也要想出辦法，跟那個大骷髏打上交道。

可是它好像很討厭自己。

沈夜有些失落，又立刻振作起來。

沒關係！

爭取客戶這件事，是需要一點職業精神的。

自己再努力努力！

——那麼，它到底需要什麼？

沈夜想了一陣，漸漸萌生了一些新的想法。

「門。」

他念了一聲。

病房大門再次出現。

這一次，大骷髏已經不再貼著窗玻璃了。

它回到了走廊的另一邊，背對着沈夜，繼續吃着那具屍體。

這是打算無視我了？

沈夜的鬥志被激發出來。

他輕咳一聲，以威嚴而靜穆的語氣道：

「朋友，你是否覺得腿腳不便，失去了往日的雄風？」

「朋友，戰鬥的時候你會不會有力不從心的感覺？」

「——我可以幫你！」

「不要錢，不要禮，只要你跟我交個朋友。」

「試試吧！」

「給我一個機會，還你第二次青春！」

「不要猶豫，你應該記得自己年輕時有多麼棒！我可以讓你回到那種狀態！」

他一邊說，一邊偷眼去看那大骷髏。

剛念前兩句的時候，大骷髏還一個勁兒地吃着屍體。

但是隨着自己的話語，它漸漸不動了。

似乎自己的話勾起了它的某種情緒？

那還不加把火？

沈夜深吸一口氣，隔着門大聲道：

「不要拖延到明天，做決定吧，今天你就可以找回男人的自信！」

大骷髏依然不回頭，也不動。

突然——

只聽「咣」的一聲響，病房大門上出現了一張釘上去的羊皮紙，上面寫着一行行血色小字：

「你收到了一份噩夢契約。」

「署名者：陰暗骸骨之母、食屍鬼之王、戰敗的冥主米克特提卡希瓦……」

沈夜渾身一震。

——這怪物來歷如此驚人？

可是「冥主米克特提卡希瓦」名字後面為什麼還有「……」

沈夜想了想，伸手在那個「……」上點擊了一下。

「……」瞬間展開成一段被摺疊的小字：

「座下骷髏大軍第五戰隊戰場收納官。」

所以整個署名應該是「陰暗骸骨之母、食屍鬼之王、戰敗的冥主米克特提卡希瓦座下骷髏大軍第五戰隊戰場收納官。」

好好好，你這樣玩是吧。

沈夜眯起眼睛，繼續朝下看去：

「契約內容：平等交換。」

「附言：」

「我記得在七千年前，那個時候的人類就憑藉創造文化、藝術、科技的才華，令永恆不朽的命運之鐘發出了十二道嗡鳴，當時的情形就連眾神也為之側目。」

「人類，希望你能幫助我恢復力量。」

「——我從不與神靈之外的存在簽訂契約，所以你最好明白這份契約的價值。」

「在下一行簽上你的名字，便代表本契約成立。」

「署名者：（）」

沈夜身上冒出蒙蒙的白光，與契約產生了共鳴。

一股明悟浮上心頭。

這份噩夢契約釘在門上，就代表是以自己的能力為簽訂基礎。

一旦自己和這位骷髏兵彼此不滿意，自己隨時可以取消這份契約。

從另一個方面來說——

契約是正確的，而且有效。

——但如果自己幫不上它的忙，這契約就是一張廢紙。

沈夜從文具盒裏取了一隻鋼筆，鄭重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沈夜……」

——他的名字後面竟然也自動生成了一行「……」。

我也有這個？

沈夜不禁有些吃驚。

只見那個大骷髏衝過來，隔着門用長長的指骨對着契約一點。

沈夜名字後面的那一行「……」頓時展開：

「戰勝萬墮惡鬼詛咒的人類，噩夢與現實的守門人，唯一的兩界空間操控者。」

——原來我還有這種逼格？

沈夜心中默默想着，偷眼去看那骷髏，卻見骷髏也盯着那行字，似乎有些被鎮住的感覺。

咚、咚、咚、咚、咚！

不知從哪裏響起了一陣莊嚴肅穆的鐘聲。

病房大門上方浮現出蝕刻着各種散發金光的符文，凝聚成兩根指針，一個指向剛剛產生的金色小字：「陰暗骸骨之母、食屍鬼之王、戰敗的冥主米克特提卡希瓦座下骷髏大軍第五戰隊戰場收納官。」

至於另一個指針，則指向一行散發着白光的小字：

「戰勝萬墮惡鬼之王的詛咒的人類，噩夢與現實的守門人，沈夜。」

指針與雙名持續散發光芒，維持數息，才慢慢消隱。

契約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