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歌劇院
入夜後
古典式建築的紐卡斯爾歌劇院燈光璀璨，衣着考究的上流社會紳士淑女們川流不息，歌劇院門口停滿了貴族馬車，足有數十輛之多。
在貴賓包廂里
斐迪南沒有穿着奢華的傳統宮廷着裝，而是身着一身簡潔的深色燕尾服，僅在胸口，別着一枚金質皇家雙頭飛鷹徽章。
配合他修長的身形，無形中散發出來的高貴皇家氣質，當真顯得卓爾不群。
他的身邊是盛裝出席的夏洛特公主，一套繁複的宮廷衣裙足有十幾層，穿戴一下就要花費兩個多小時。
女為悅己者容。
此刻的夏洛特公主白皙臉龐上泛著淡淡紅暈，異常的光彩照人，美目頻頻看着高大的斐迪南皇儲，整個人精氣神都拔高了一截兒。
在這個資訊不發達的年代，歐洲貴族欣賞歌劇是一項高雅的社交活動，也是重要的娛樂方式之一。
今天上演的歌劇曲目，是源自17世紀初，歌劇之父蒙特威爾第創作的著名傳統歌劇曲目《波佩亞的加冕》，非常的經典，歐洲上流社會的貴族幾乎全都耳熟能詳。
夏洛特公主欣賞過《波佩亞的加冕》不下二十遍，她情不自禁輕輕的哼唱着劇中經典的詠嘆調，美目流露出的眼神熠熠發光，纏綿的都能拉出絲來。
斐迪南自然配合，恰如其分的吟唱和聲，倆人顯得琴瑟和諧，氛圍中洋溢的情思都要瀰漫了出來。
一曲歌罷
兩人無言的相視笑了，夏洛特公主輕咬了下嘴唇說道；「親愛的約瑟夫，我已經正式回絕了父親的聯姻提議，他在回信中確實很不高興。我現在很彷徨，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沒關係，夏洛特，一切都交給我。」
「你有什麼辦法？」
「東方有句俗語；意思是說將麵粉做成麵包，剩下的難題自然迎刃而解。」斐迪南毫不掩飾自己的火熱目光，大膽的說道。
將麵粉做成麵包？
夏洛特公主細細的品味這句話，臉上驟然的飛起兩朵紅雲，映襯著美貌如花的白皙容顏分外嬌艷，「嚶嚀」一聲嬌軀又軟了下來。
作為一名恪守教規的清教徒貴族女子，她如何能夠承受這樣的虎狼之言？
即便經過極力的掩飾，但內里透露出來的含義，如冰雪般聰慧的夏洛特公主已經領悟出來，頓時羞不可抑。
童話故事中，好像不應該是這樣吧？
斐迪南寬大的手掌恰到好處的扶住了夏洛特公主盈盈一握的柔軟腰肢，給予她強大的支撐，這才沒有一頭軟倒下去。
縱然如此
夏洛特公主也是半邊身子軟軟依靠在他寬大的胸膛上，嬌軀熱的發燙，似乎渾身都抽掉了力氣。
她羞澀的低聲問道；「上帝呀，救救我吧，你就不怕引起兩國間的戰爭嗎？」
「我親愛的夏洛特，縱然海枯石爛，枯骨遍地，我也將義無反顧，沒有任何力量能夠將我倆分開。」
「可是……教宗呢？」
「哈哈哈……那更不行了，別說教宗，就是羅馬教廷也不行。宗教只是世俗君主放牧臣民的工具，而不是加諸於至高無上皇權的羈絆。若認識不到這一點，換一個教皇又如何？」
斐迪南霸氣四溢的話，彷彿一支支利箭一般插入夏洛特公主柔軟的心田，激蕩原本就不平靜的心湖更加波動起來。
16歲的夏洛特公主對這樣的情話根本沒有抵抗能力，很快便淪陷了。
跨宗教的皇室聯姻並不鮮見，歷史上甚至有很多東歐小國的公主嫁入奧斯曼帝國皇庭，都不是什麼稀罕事。
於1796年去世的葉卡捷琳娜大帝就是其一，她是沙俄羅曼諾夫皇朝第12任沙皇，一位建立了卓著功勛的聖明君主。
葉卡捷琳娜二世出身普魯士王國貴族家庭，她的父親是克里斯蒂安·奧古斯都親王，屬於安哈爾特王族的成員，被封為公爵，信仰基督新教。
1744年，她被女沙皇伊麗莎白一世挑選為皇位繼承人彼得三世的未婚妻。1745年，與彼得結婚並皈依東正教，改名葉卡捷琳娜。
話雖這麼說
但夏洛特公主作為英國王室第二順位繼承人，想要嫁入神聖羅馬帝國皇室，難度可不是一般兩般的高。
原因很簡單
漢諾威王室的血脈單薄，老國王喬治三世已經病重在床，恐怕命不久矣。
攝政王喬治已經50歲，不可能再有子嗣，膝下只有夏洛特公主這一根獨苗，是延續王室傳承的唯一希望。
他平生沉醉奢華生活糜爛無度，健康狀況不容樂觀。
萬一有什麼閃失，偌大的帝國就需要夏洛特公主去繼承，這使得公主地位空前的重要起來，受到全英國人民的關注。
在原本歷史上
夏洛特公主於21歲時死於難產，母子雙雙罹難，成為擺在漢諾威王室繼承權問題上的一大難題，可如今的英國王室和民眾不知道啊！
歌劇院的奢華包廂中
斐迪南與夏洛特兩人情到深處你儂我儂，根本沒有顧及到旁人。
紐卡斯爾歌劇院的這場盛大演出，吸引了周邊一兩百英里的很多鄉下小貴族，趨之若鶩的湧進城市中來，有的提前一周就抵達了。
因為高貴的身份所致，他們倆原本就是眾人矚目的焦點，一舉一動都會引起莫大關注，兩人的親密互動自然也會引起熱議。
年紀大些的英倫貴族倒也罷了，最多只會吃味的私下嘀咕幾聲，不會過分嚼舌頭根子，畢竟身份地位的差距擺在那裏呢。
一群鄉下小貴族狂妄的議論漢諾威王室繼承人，視王室威嚴於無物，真以為收拾不了這些小雜魚嗎？
不曾想
這一幕極大的刺激了幾名貴族青年，尤其是來自奧倫治的世襲王子威廉和他的朋友們，他就是被夏洛特公主拒婚的當事者。
「各位親愛的紳士們，女士們，請允許我冒昧的佔用一點你們的時間。
我……來自奧倫治的王子威廉，今天要站在這個舞台上公開挑戰日耳曼野蠻人，他就是奧地利皇儲斐迪南，我要向他公開發起決鬥。
這是為了獻給美麗的英倫夏洛特公主，請允許我在這裏向您表達愛慕之情。
我將會用手中的劍誓死捍衛愛情的忠貞，用生命和鮮血踐行我的誓言。
日耳曼人，你敢不敢接受我的決鬥挑戰？」
威廉王子站在歌劇舞台中央，拔出腰間的配劍直指斐迪南，他身邊的夥伴們大聲的起鬨渲染氣氛，將斐迪南置於無可退避的地步。
已經坐滿大半的歌劇院，瞬間被這突然的鬧劇將氛圍點燃了，很多熱血上頭的年輕人大聲喧嘩起來，慫恿斐迪南接受決鬥挑戰。
什麼叫看熱鬧不怕事大？
這就是了。
各種嘲諷和譏笑伴隨着口哨聲，一時間響徹歌劇院，秩序立馬混亂起來。
妒人貴，仇人富，幾乎是人類共性。
斐迪南幾乎是彙集了所有讓人羨慕嫉妒恨的優點，如今得到了最美麗的英倫玫瑰夏洛特公主的格外青睞，憑什麼？
此刻公開秀恩愛的斐迪南幾乎把在場的英倫貴族心中的酸水都打翻了，整個戲劇院中都瀰漫着酸氣四溢的嫉妒情緒。
在有人牽頭的情況下，趁機鼓噪起來。
夏洛特公主見此情景花容失色，她急忙雙手抱着斐迪南的左側手臂，用力晃動幾下說道；「親愛的約瑟夫，我希望你不要答應他的任何無理要求，也不要做出任何衝動決定，我不願意看到你受到哪怕一點傷害，求求你……答應我。」
「不，親愛的夏洛特，這群野狗是在對我心愛的女人發起挑戰。」斐迪南用寬大的右掌覆蓋在了夏洛特公主白皙的柔荑上，溫聲但堅決的說道；
「神聖羅馬帝國皇權不容藐視，不容踐踏，不容玷污，任何敢於冒犯者必將遭受無情懲罰，這是哈布斯堡皇朝永世捍衛的底線。
相信我，可以解決掉這些小麻煩。」
夏洛的公主不是普通的貴族少女，當她聽到斐迪南這番話后，就知道不可能再阻止。
她的嬌軀不可抑制的輕微顫抖起來，但依然放開了雙手，用力扶住冰冷而光滑的大理石欄桿，白皙的小手因為用力而顯得更加發白。
她顫聲說道；「你去做認為正確的事吧，我會祈求上帝保佑，親愛的約瑟夫。」
夏洛特公主沒有說什麼「若你萬一有個閃失，我會終身不嫁，至死守護這份純潔的愛情。」這種蠢話，這完全不可能。
她的身份不僅僅是一位公主，一個女人，而是肩負着整個漢諾威王朝血脈延續的重任，肩負着大不列顛帝國興亡的天然使命。
有人會說
夏洛特公主在5年後不是死了嗎？大不列顛帝國依然繁榮昌盛的發展，也沒看影響到什麼？
實際上
夏洛特公主難產而死，母子雙雙罹難，這在整個大不列顛帝國掀起了莫大的地震，彷彿半邊天塌了一般。
從城市到鄉村一片慘淡哭泣之聲，哀悼的人群絡繹不絕，數十萬人湧向教堂祈禱。
在她去世后，漢諾威王朝傳承的壓力全都落在了喬治三世其他的子女身上。
漢諾威王室傳承危機，迫使年近花甲的肯特公爵以及斯特拉森公爵愛德華王子紛紛迎娶小國公主，日夜埋頭苦幹於床弟之間。
終於在1819年，誕下日後著名的維多利亞女王，她是漢諾威王朝的最後一任君主，是奠定大不列顛王朝走向輝煌巔峰的英明女王，而這些都是后話了。
若夏洛特公主及其子嗣還在世，那就壓根兒沒有什麼維多利亞女王的事兒了，她也不可能就任英國女王，甚至都不可能出生。
按照英國王室的繼承法；
夏洛特公主及其子嗣的王室順位繼承權，是直系繼承權，妥妥的優先順序。排在肯特公爵以及斯特拉森公爵愛德華王子這些王室叔伯旁系繼承權的前面。
按照華夏的習俗而言
夏洛特公主是王室嫡系，其他的王室叔伯是庶出，就這麼簡單。
她若是與費迪南皇儲誕下子嗣，其血脈高貴無比。
不但能夠優先繼承英國王權，而且優先繼承神聖羅馬帝國皇權，甚至一肩兩挑，一肩三挑，一肩四挑都可以，就是因為其哈布斯堡皇室血脈純正。
所謂一肩幾挑，就是在繼承上述兩個國家王權的基礎上，還可以繼承西班牙國王，希臘國王，羅馬尼亞國王，匈牙利國王，漢諾威國王，薩克森國王，比利時國王，荷蘭國王，丹麥國王，波西尼亞國王，保加利亞國王甚至法國國王的王位。
只要這些歐洲王國王位虛懸，他們倆誕生的子嗣就有優先繼承權，而且排在最前面，得到歐洲各國的世所公認。
哈布斯堡王朝的血脈遍及全歐洲，在法理道義上，繼承歐洲各國王權沒有半點兒障礙。
簡直牛大發了！
這是軍事征服手段之外，一個更加合理合法又易於被他國接受的擴大統治手段，哈布斯堡家族尤其擅長王室政治聯姻。
斐迪南正是考慮到這種強強聯姻的諸多優越之處，而且夏洛特公主又是如此的鮮嫩可愛，這才敢於衝破重重阻隔，甘冒天下之大不諱公開示愛。
沒有這麼多好處，誰願意大費周章？
這不……麻煩就找上門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