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真沒情商
裴良很重視第二天對蘇尚晚的審問，甚至連夜頂著顏愛在煮的土豆燉橡皮筋的惡臭，寫了份提問的稿子。
然而等他風風火火地趕到警局，第一句入耳的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噩耗。
「蘇尚晚昨天自殺了——今早發現的時候，已經完全喪失生命體征了。」徐毅附耳對裴良說道。
裴良如同遭遇了一個晴天霹靂，僵在了原地。
顏愛扯了扯裴良的袖子：「你那份準備了一晚上的稿子白寫了。」
裴良依然一動不動。
顏愛把至今依然堅挺著的保溫杯遞到裴良跟前：「可把你打擊的——來口土豆燉橡皮筋緩緩。」
裴良被嚇得生生從這個打擊中回過了神。
裴良推開顏愛手裡的保溫杯，揉揉太陽穴，嘆了口氣：「只能順著她昨天提供的線索繼續查下去了。」
趙立皺眉：「器官販賣的案子一般都牽涉很廣，一時半會兒，怕是不太好查。」
裴良敲了敲桌子：「既然牽涉廣，那私下就肯定存在錯綜複雜的合作關係。」
趙立有些困惑：「裴隊，您的意思是……？」
裴良沉吟片刻，問道：「蘇尚晚入獄和自殺的消息，都還沒散播出去吧？」
趙立點頭：「我們按照您的指示，不驚動媒體，一直做的很秘密。」
裴良沉吟片刻，似乎是下了決心：「處理完郭常和方愛清的事，以蘇氏集團繼承人蘇尚晚的名義，邀請曾經和蘇氏集團有過合作的所有公司舉行晚宴。」
趙立被這個大膽的計劃震驚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問起了細節：「宴請這麼多人，資金……從哪出？」
裴良吹了口熱茶：「從蘇尚晚被充公的財產里出。」
趙立點點頭，退了出去。
他知道接下來警隊可有的忙了。
徐毅站在一旁，遲疑著問：「蘇尚晚本人無法到場，恐怕會讓客人們起疑心。」
裴良低下頭，思索片刻：「蘇尚晚在國外待了許多年，大部分人都沒見過她的樣貌，找個人頂替就是。」
然後一個更大的問題就鑽進了裴良的腦海。
總不能又找顏愛吧？
徐毅也想到了這個問題，看向了顏愛。
顏愛正愁沒有機會證明自己的演技並不如蘇尚晚評價的那麼糟糕，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我可以勝任！」
裴良扶額。
這個裂口女一樣嬌羞的少女到底是哪來的自信。
徐毅神色也有些複雜，湊近裴良，低聲道：「除了顏愛，也沒有什麼好人選了。」
裴良瞟了一眼兩眼冒星星的顏愛，無奈點點頭：「那就這麼辦吧。」
顏愛綻開一個笑，牽起裴良的袖子：「這次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裴良心想，顏愛不讓他絕望他就燒仙拜佛感謝上天了。
裴良看向顏愛：「年後安排了對郭常和方愛清家屬的走訪。」
不等裴良說出那句「你自己隨便玩玩不用跟著」，顏愛就搶先道：「我一定要去！」
裴良閉目：「為什麼……」
顏愛呷了一口土豆燉橡皮筋，眨眨眼：「有熱鬧看啊。」
裴良望天，有氣無力：「放過他們吧——就當放過我也好啊……」
但裴良也知道，魔女想去哪，他是攔不住的，也沒再提這件事給自己添堵。
這時羅方有些緊張的開始吐字：「裴……裴隊，蘇尚晚……的，的屍屍屍……屍體……」
裴良沒等他說完就先問道：「屍體現在在哪？」
羅方咽了一下口水，磕磕絆絆：「在……在，在冷……」
見裴良有些不耐，徐毅替羅方答道：「他把屍體送到冷庫了，見過的人都簽了保密協議。」
裴良讚許地看了羅方一眼：「做的不錯。」
裴良揮揮手，表示事情都交代完了，讓眾人干自己的工作去。
眾人走後，裴良向顏愛問道：「蘇尚晚的死，你怎麼看？」
顏愛運用起新學的人類辭彙：「死的真沒情商。」
裴良選擇放棄和顏愛交流。
裴良安靜工作了一會兒，顏愛在旁邊逗弄小奶貓。
顏愛對小奶貓說：「土豆，土豆，明天就是春節了，你說他們會怎麼過？」
小奶貓烏溜溜的大眼睛染上一層迷茫。
顏愛接著自言自語：「你說他們會不會炸個房子慶祝？或者煮好多土豆湯吃？」
裴良在一旁聽不下去了，轉過身看向牆角的顏愛：「是過年，不是找死……」
顏愛托腮，抬頭看著他：「那幹些什麼？」
裴良語氣柔和了些：「明天你就知道了。」
顏愛走到裴良坐著的面前蹲下，抬手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先告訴我一點唄。」
裴良抬頭想了想：「放鞭炮，守歲，和家人團圓……」
顏愛問道：「平日里怎麼沒見到你的家人？」
裴良被戳到了心坎上，沉默了好一會兒，揉了揉顏愛的腦袋：「顏愛，我是個孤兒。」
顏愛偏頭：「什麼是孤兒？」
裴良道：「就是……沒有父母至親，孤苦無依的人。」
顏愛笑道：「那我也是孤兒呢——我從生命伊始，就是一個魔在森林裡啦！」
裴良無奈搖搖頭：「我和你不一樣……大部分人類，都是有父母的——有對比，所以就有悲哀和孤獨。」
「有什麼不一樣？」顏愛笑嘻嘻的：「只有你最重要啊，別人什麼都不是。」
裴良手指蜷縮了一下，錯開了視線。
顏愛伸出一隻食指：「這是孤兒顏愛。」
裴良勾了勾嘴角。
顏愛伸出另一隻食指：「這是顏愛的玩偶，另一個孤兒裴良。」
裴良忍不住把剛剛錯開的視線轉了回來，看著顏愛手上的動作。
顏愛把兩根指頭並在一起：「現在他們不孤苦無依了，就不是孤兒了！」
裴良若有所思。
顏愛站起來，難得克服身高差距，居高臨下地拍了拍裴良的肩膀：「你是我的玩偶，當然可以依靠我啊？」
裴良也跟著笑起來：「那我們現在算什麼？」
顏愛想了想：「孤單的人叫孤兒，熱鬧的人……是不是該叫熱兒？」
裴良低頭笑起來：「好，我是熱兒。」
「這就對了嘛。」顏愛揚起一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