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醫院
晚上9點半，兩人踩著自行車哼哧哼哧的趕到醫院門口，余天明從自行車上跳下來，四處張望。
「別找了，跟我走，這裡我來過，門診大樓和急診都在裡面。」
秦磊喊了一聲，推著自行車在前面帶路。余天明這才記起來，秦磊的媽媽是市人民醫院的醫生。
走進門診大樓，找著值班的護士詢問一番，兩人邁步朝著四樓的手術室跑去。
一口氣跑上四樓，轉過樓梯拐角，秦磊一眼看到走廊盡頭的張久林，王夢瑤和葉玲，三人正坐在椅子上不時朝手術室的方向張望。
「余天明，這邊，張老師他們在手術室門口。」
秦磊轉頭招呼余天明跟上，兩人馬不停蹄，朝著手術室門口走去。
坐在椅子上的三人站起身，張久林神色疲憊，見秦磊和余天明兩人大汗淋漓，溫言道：「今晚辛苦你們了，醫生已經確診是急性闌尾炎，情況有點危險，我們送過來還算及時。」
秦磊道：「真是急性闌尾炎？那要動手術切除，葛漣漪恐怕要在醫院裡住上一段時間。」
王夢瑤接話道：「張老師和我們商量了，等她康復后，我和陸昊會幫她將拉下的學業補上，別擔心，醫生說是個小手術，就是這個病發作起來疼得要命，葛漣漪很堅強，希望她儘快好起來。」
余天明看了幾人一眼，又轉頭瞧了瞧房門緊閉的手術室，想了一會道：「張老師，手術通知單是您簽的字？」
張久林像是意識到什麼，聞言道：「嗯！我已經簽字，葛漣漪的家長都不在，聯繫又不方便，只能事急從權，放心，我已經向學校總務處打過電話說明葛漣漪的情況。」
「我建議明早發一封電報通知葛漣漪家裡，畢竟已經動手術，這不是小事。」余天明邊說，邊摸了一把額頭上汗水。
葉玲也接話道：「我和葛漣漪是一個地方的，她家的地址我知道，明天我和張老師一起去發電報。」
師生幾人一陣商量，將後續的安排定下來，葛漣漪的家人最快也要明晚才能趕到。
醫院裡需要有人陪護，今晚余天明和王夢瑤值夜，明天白天秦磊和羅秀雲陪護，明晚由張久林和葉玲值夜，等葛漣漪的家人明晚趕到，張久林作為班主任也方便和家長溝通，說明情況。
葛漣漪的情況基本安定下來，師生幾人沒之前那麼緊張，這種事大家都沒有經歷過，也沒有處理經驗，這會事情落地，余天明頓時感覺嘴巴幹得不行，拉了拉靠在牆邊的秦磊，余天明小聲說，「走，我們去買幾瓶水，大家一晚上都沒喝水，這會估計都渴了。」
秦磊會意的點點頭，兩人找了個借口去上廁所，一溜煙的下了樓梯。
醫院門口的小店還沒有關門，這會瓶裝礦泉水還沒有出現，只有瓶裝飲料，余天明一口氣買了10瓶可樂，又買了點其它吃的零食和幾個水杯，交押金租個開水瓶，方便大家喝水。
先準備一些住院必需的物品，其它私人用品，只能等羅秀雲明天從寢室裡帶過來。
返回門診大樓，余天明跑到繳費窗口，問了一番葛漣漪住院費用的繳納情況，秦磊一直跟在余天明身後，看著他忙前忙后，幾次想開口，最終什麼都沒說。
凌晨1點多鐘，葛漣漪被推出手術室，張久林安排余天明和王夢瑤留下照看，又單獨將余天明拉到門外交代道：「余天明，你處事老練，又是男孩子，今晚你多辛苦一下，照看好兩位同學，我和其它人先走了，有事的話，記得趕緊找醫生。
明天我讓羅秀雲將葛漣漪的換洗衣物帶過來，你和王夢瑤明天先返回學校休息，接下來是3天假期，之後秋季開學，到時候你們返回學校就行。」
「好的，張老師，我知道了，您放心，大家都累壞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嗯，你今晚表現很不錯，辛苦了。」
張久林拍了拍余天明的肩膀，和藹的笑了笑。
秦磊走過來附在余天明的耳邊道：「明天我去找我媽，讓她問問後面的情況。」
余天明笑著朝秦磊伸出大拇指，葉玲也走過來，微微笑道：「余天明，謝謝，我替漣漪謝謝你，等她出院了，我請你們吃飯。」
「呵呵......那我可記著了。」
余天明揮了揮手，朝幾人告別，轉身走進病房。
房間內有三張床位，加上葛漣漪也只住了2位病人，葛漣漪躺在靠窗的床鋪上，秀氣的臉上依然沒有血色，麻醉的效果還沒有消退，仍然處於沉睡狀態。
王夢瑤打了一瓶開水，放在床架下面，又忙著收拾余天明買回來的飲料零食。
中間的床鋪是空的，最裡面的床鋪上躺著一位中年阿姨，也沒見著有人陪護。中年阿姨側著頭，眼神有些怪異的看向這邊。
余天明見對方沒有睡，笑著輕聲道：「阿姨，不好意思，打攪了。」
中年阿姨抿嘴笑道：「不礙事，都是病友，這小姑娘犯了什麼病？看樣子像是剛做完手術，你們是她的朋友？」
「是急性闌尾炎，剛做的手術，我們是她同學。」
余天明解釋一句，又問，「阿姨，您晚上就一個人。」
中年阿姨見余天明笑呵呵的也不怕生，接著說，「哦！難怪我瞧你們都不大，原來是學生。」
說到這，中年阿姨翻過身，慢慢坐起來道：「我是胃病，老毛病了，只用打針吃藥，不需要做手術，我家那口子白天來看一下就行。」
興許是一個人住在病房裡有些孤獨，正想找人聊天解悶，中年阿姨指著牆邊的一個小木凳說，「那個木凳你拿著坐，中間床鋪沒人，小姑娘要是覺得困，可以先躺下休息一會。
病床上的小姑娘現在還沒醒，待會要是醒了，後半夜還有得熬，你們要輪換著照看，最好讓這位姑娘先睡一會，後面照看會方便一點。」
余天明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謝謝阿姨，還是您細心，我們都不太懂怎麼照顧病人。」
王夢瑤也跟著道：「阿姨，還是您說得在理。」
閑聊幾句，夜已經深了，護士開始挨個巡查房間，要求關燈休息。到葛漣漪這裡護士又單獨交代，病人醒了后傷口會很疼，切忌不能亂動，也不能喝水，實在渴了，只能給她喂點水，潤潤喉，明天中午後可以喝水，明天晚上可以少量喝點稀飯，不能多吃。
關燈後房間內暗沉沉的，葛漣漪無意識的發出一聲痛苦的呢喃，守在床邊的余天明立馬驚醒，小聲道：「葛漣漪，你醒了。」
借著窗外的月光，余天明能隱約看到葛漣漪睜開雙眼，似乎有點不太適應，微微轉動一下脖子，輕聲道：「余天明嗎？我這是在病房裡？」
「嗯！是我，你別害怕，我和王夢瑤都在，醫生囑咐，你醒后傷口會有些疼，但千萬不能亂動，疼也只能忍著。」
余天明連聲安慰，這時趴在床邊的王夢瑤也被驚醒，跟著道：「葛漣漪，別擔心，醫生說沒什麼事，是個小手術，休息幾天就能出院。
張老師明天會打電報通知你爸媽，你安心養病，很快就能出院。」
一覺醒來，見到同學守在身邊，又聽到他們的關心安慰，葛漣漪慢慢安定下來，吃力的露出笑容，用力道：「謝謝你們。」
余天明咧嘴一笑，「謝什麼，大家都是同學，應該的，也沒什麼事，你安心休養就好，其它的張老師都有安排。」
葛漣漪的右手正在輸液，王夢瑤給葛漣漪整理一下額頭上的留海，拿起放在床頭柜上的毛巾給她擦了擦臉，握著葛漣漪的左手道：「別害怕，疼過這一陣就沒事了。」
余天明覺著沒自己什麼事，女孩子他也不便照顧，開著玩笑鼓勵道：「葛漣漪，你是好樣的，就連秦老黑那憨貨都很佩服你，說你疼成那樣都沒吭聲，換做是他，早喊出來了。」
葛漣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似乎牽動了傷口，疼得蹙起眉頭，王夢瑤緊張道：「你別笑，一笑傷口就疼，余天明，你也別開玩笑。」
余天明尷尬的摸摸鼻子，「我的錯，我不說了，你還是想著睡覺，睡著就不疼了。」
「漣漪，我們都在這裡，別擔心，放鬆一點。」王夢瑤捏了捏葛漣漪的手，又給她整理一下衣領，輕聲勸慰。
葛漣漪聞言閉上眼睛，慢慢控制心神，一陣陣的疼痛雖然有些難以忍受，但熟悉的同學都在身邊，她也放鬆不少，只能強迫自己慢慢適應這種狀態。
房間里漸漸安靜，王夢瑤朝著余天明做了幾個手勢，示意他去中間的床鋪上休息，有事她會叫他。
余天明點點頭，王夢瑤的安排他懂了，畢竟男女有別，這會余天明有點尷尬，一屋子都是女人，讓他躺到中間病床上去休息，他也不好意思。
斟酌片刻，余天明朝著門外一指，示意他想出去透透氣，接著也不等王夢瑤反應，便輕手輕腳的出了病房。
走道內一片昏暗，余天明一直走到盡頭，坐在樓梯的台階上望著窗外的漆黑獨自發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