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南下
雁門郡。
胡人南侵，一郡之內，趙國的城池都是緊閉大門，白日裏見不到一個人一輛車外出。
胡騎卻是肆無忌憚，在趙人眼皮底下平治著。
司馬尚站在城牆上，身為李牧的副將，他對於胡人所作所為也很憤怒，然而，卻必須遵守李牧的將令。
「人馬怎麼樣？」
「匈奴南侵之後，我們按照事先的命令，將兵馬都收攏進了壁壘和城池之後。不過，以往一些離我軍壁壘較遠的村子，這一次卻沒有向我軍發來救助的請求。」
雁門、代郡、雲中本來屬於代國。
這塊地方在商朝時，便已經是商貿繁榮的樞紐之地。
又因為胡人和代人雜居，民風彪悍，被稱呼為天下用武之地。
代國被趙滅后，地雖然歸入了趙國版圖，但是人並不是。
除了代人之外，代國附近還居住着林胡、樓煩、襜襤等族。
且不說代人對於趙國並不服，那些胡人對於趙國的態度，也完全和趙國的軍事實力掛鈎，時降時叛。
趙武靈王死後，趙國對於這塊邊地的投入也減少了。長平之戰後，便更是如此。
趙國所能控制的只是代地三郡中的城池和位於戰略樞紐地帶的軍事要塞。
可代人居住的地方，卻是相當分散，趙軍自然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屬下已經派遣斥候去探查過了，許多代人都往墨家建立的墨塢去了。」
司馬尚皺眉。
「墨家？」
代人雖然內心不服趙，但是卻有現實層面的需求，他們需要一個強有力的人物，能夠凝聚代地的力量，去抗衡外部的威脅。
所以，就算是趙國王室出身的人在代地管理事務，代人也能接受。
可現在，墨家這異常的行為，卻讓司馬尚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味。
「他們籠絡了多少人？」
「總有萬餘人吧！屬下還聽說，代地許多人都傾慕墨家之義，加入了墨家。」
司馬尚思索間，一聲急報至，打斷了他的思考。
遠方，烽火驟起。
耳旁，則是趙軍士兵的急報。
「匈奴大舉進入長城，而且這一次，他們還帶了大量的牛羊和婦孺。」
「嗯？」
匈奴異常的舉動，讓司馬尚有些摸不著頭腦。
春夏之際是胡人最忙的時候，女人得生孩子，牛羊得下崽，而且戰馬也是最為消瘦的時候。
憑司馬尚的經驗，這個時節胡人就算是南下，也是小打小鬧。
一般都是精銳的騎兵突襲南下，搶一把就走。
可現在，匈奴的舉動有些異常，有婦孺和牛羊，這說明這幫胡人已經將部落都遷過來了。
這是料定我趙軍不會出擊，打算白嫖我趙國的草場和人口是吧！
想到這裏，司馬尚血壓都高了。
他身旁的趙軍士兵，誰又不明白這個道理。
一時間，看着牆外那群在藍天白雲下奔跑的胡騎，趙軍士兵的眼眸里都是血絲。
「發信給李牧將軍，告訴他這裏的情況！」
司馬尚壓抑著怒氣，想要從李牧那獲得出戰的命令。
然而左等右等，等到的回信依舊只有一條。
擅出戰者，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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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南下之後，各個部落之中首領再度會和，討論階段性的劫掠工作展開進度。
包括頭曼在內，一眾匈奴首領都是喜笑顏開的，都在說進攻怎麼怎麼順利，趙國的那個邊將怎麼怎麼慫。
然而，一旦說到具體的收穫時，卻都是沒了下文。
頭曼問著與自己關係很好的一位部落首領，詢問具體的戰況，卻是大吃一驚。
「怎麼，你們部落怎麼只搶到十幾個奴隸？」
「這十幾個奴隸還是因為和大部隊走散了，才被我碰到了。據他們說，他們是要到什麼墨家的地盤。」
聽這位部落首領這麼說，其他人也有着相同的感悟。
往日裏，就算趙軍溜得快，在他們南下前，提前躲進了城池和軍事要塞中，可匈奴總能找到些落單的。
不說吃肉吧，湯總是有的喝。
可現在，連湯都沒得了。
「怎麼不進攻墨塢？」
「別看那東西小，可防禦相當穩固，且末家的小子試了，丟了上百兒郎的性命，還沒有攻下來，最後狼狽的撤了回來。」
草原之上，戰馬和人口才是最緊要的資源。
匈奴搶劫也是要考慮成本的。
匈奴本就不善於攻城，如果攻下一座小型的墨塢，要花一千人的性命，而一座小型墨塢之中，可能都沒有一千人。而且，裏面還有許多老弱。
那是萬萬划不來的。
畢竟，如今匈奴自己都糧食不足，還能有多餘的糧食餵給這些老弱？
頭曼面色凝重，意識到了裏面的問題。
「以前從來都沒有聽說過什麼墨家，他們是什麼時候來的？」
「根據那幾個奴隸說，他們來的不久，好像是燕國剛和趙國打的時候進入了代地。這幫墨家的人造了許多小型的墨塢，就算沒有造的地方，也會聯合當地的代人，利用地勢建造防禦工事，進行抵抗，很是棘手。」
「這麼下去不行啊，要不我們屠幾個地方，嚇唬嚇唬他們。」
頭曼的方法是匈奴人最常用的手段。
匈奴並不是攻不下一些小型的軍事營寨，只是硬打不合算。
可偶爾用一些殘忍至極的手段，卻有奇效，能夠擊垮其餘人的意志，讓他們放棄抵抗。
他的意見剛提出來，就有人反對。
「沒有用，那幫墨家的人根本不怕死。屠殺，只會讓他們的反抗更加激烈。到時候，恐怕我們死了人，事還辦不成。」
這話一出，在場一眾匈奴的首領都沉默了。
頭曼忽然想到了不久前那個秦國左庶長的使者所說的話。
沒有他們的幫忙，匈奴南下搶掠只會是一場空。
「蘭渠部不是越過了勾注，去找那個秦人晦氣去了么，有消息了么？」
如果那一路有突破，那麼匈奴下一步的方向就有了。
蘭渠部兵馬強壯，所部都善於騎射。不然，也不敢做如此大膽的舉動。
雖然，在頭曼看來，如此舉動，實在有些託大。
可終究，頭曼等匈奴首領還是等到了蘭渠部的消息，很是簡短。
匈奴蘭渠部越勾注，入太原，遇伏，所部八千餘騎皆沒。
秦人懸蘭渠部單於、國相、大小王子頭顱二十三顆於晉陽城頭。
秦將陳秀晉爵一級，為右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