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巫師的神啟祭祀

隨着神權所的大門打開，米珞身着金色右襟大巫師長袍緩步而出，手持魚穗金杖，頭戴黑金色鳥型頭冠，面帶由黃金製成的面具。

在其身後分別是兩位巫師阿蘇與洛瀾瑕，隨後是四名小巫師以及八名侍從，王城的護衛軍圍繞在其儀仗左右，上身赤膊，下身是黑色皮質中長裙擺褲，手持頂部由象牙雕刻各式農耕工具的金色青銅仗。

巨大的獸皮鼓位於儀仗的最後方，厚重的鼓點，以及樂器的敲擊聲，加之男人們低沉的吼聲，讓身在隊伍最前方的米珞，由顯其至高無上的身份。

王城偌大的祭祀場地已是燈火通明，米珞緩步走上高高的祭台，將金杖舉過頭頂，俯視着下面。

祭台最前方，柏灌氏部落聯盟在西，杜宇聯盟在南，正中間本該是魚鳧氏.叢真的位置，此刻站在其位的是一位少年。

少年名為韓坎，年齡目測二十歲上下，身姿挺拔容貌俊朗，黑色長發盤於腦後，縱使無法進入王族階層，但僅憑其周身黑金色的皮質甲胄，以及手中刻有魚穗紋飾的青銅佩劍，不難看出，他此刻的地位僅次兩位部落聯盟的首領以及米珞。

「王今日舊疾複發，特命我協同大巫師完成祭祀儀式，以及新任大巫醫的神職祭成，另外，王下令，待大巫醫受神旨后，即可前往王城之中。」

韓坎的聲音鏗鏘有力，聽不出一絲的卑微與小心。

多年前，韓坎不過一屆貧民，只因父母為生計鋌而走險犯下偷竊罪，本應被處死，卻是只有十五歲的韓坎冒死硬闖王城，不僅打傷護衛軍數名，還不懼王權願奉獻自己畢生，只為父母的性命。

叢真自那日起，就將其帶在身邊，名義上是自己的貼身護衛，卻始終將他是若親子一般。

很明顯，米珞對於韓坎傳達的命令並沒有放在心上，她連敷衍都懶得裝一下，就轉身開啟了祭祀儀式。

一碗暗紅色，被稱之為神之飲的汁液一飲而盡過後，米珞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

她的口中大聲念着什麼，卻無人能聽懂。

「這神之飲真是厲害，大巫師喝下就能與天神溝通了。」

「諾，你小點聲。」

始終陪在洛瀾禕身邊的葯童諾，對於這神奇的一幕，那是好奇的不行，連自己的身份，以及此刻的場合都險些忘記。

「巫醫，是諾僭越了。」

「不過是一碗暫時麻痹口腔知覺的葯而已，沒什麼特別的。」

「什麼？您怎麼知道？」

「你看她不時以手中的塵仗蘸取所謂的神液，然後拍擊自己的臉頰以及身前，只是為了掩蓋，不小心流下來的口水而已。」

如此盛大的祭祀儀式，洛瀾禕也是第一次見識，只不過，她沒想到，所謂與天神溝通，不過是如此不堪的小伎倆。

本想再次跟諾解釋，卻是米珞看似誇張荒誕的動作突然停下。

巨大的火架之上，一名早已被綁住少女的驚叫聲，讓洛瀾禕不知為何突然跪在了地上。

「巫醫，您怎麼了？」

「你別碰我，扶好我，千萬別讓我離開這裏。」

莫名的哀嚎聲，似是有十餘人在自己耳邊控訴，她能感覺自己身邊似乎有許多之手想要將她拉上祭台，頭痛欲裂，洛瀾禕只能憑藉自己強大的意志力，讓她不至於喊出聲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種感覺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有愈演愈烈之態勢，驟然感覺後頸一陣刺痛，四周的一切才平靜下來。

汗水浸濕了她的衣襟，那種讓她窒息的感覺，在被諾扶起來之時，還讓她在大口喘著粗氣。

「謝謝。」

「若不是您馬上要上祭台，諾也不敢，只是這......」

洛瀾禕如此狀況以不是第一次，上一次還是在王的第三個兒子發生意外，被抬到巫醫所時，她也是莫名其妙頭痛到癱軟。

為此，洛光將一根特質的金針交給諾，並讓她苦練，就是為了日後洛瀾禕再次出現此等狀況時，讓她可以快速清醒過來。

至於諾的擔憂，此刻已經沒辦法挽回。

洛瀾禕穩了穩心神，已經手持醫仗走上了祭台。

恭敬的行禮，匍匐於地面之上，她需要接受米珞以神之名，為其受職的三滴少女鮮血。

「洛瀾禕，你已經失去神職的資格。」

此話一出，台下一片嘩然，就連亞克與杜宇都同時微微皺起了眉頭。

米珞所說，不過是看到洛瀾禕後頸處的鮮血，依照初受神職的規定，受職者周身不得有一絲傷處。

本以為洛瀾禕會因此陷入慌亂，卻不曾想，她緩緩抬起頭，又緩緩起身，隨即緩步走到那名，一旦她受職結束就會被燒死的少女身邊。

抬手扯下了自己的裙擺，努力踮起腳尖，綁在了少女剛剛被划傷的額頭之上。

「醫者，不已神論，治病救人，看的是其能否痊癒，若我受神職，是以犧牲她的性命為前提，如此神職，不要也罷。」

雙手握住醫仗，用力拔開，轉身之際，少女身上的繩子已然被斬斷，而少女從高空墜落的下方，剛剛好是杜宇所在的位置。

礙於身體尚未恢復，卻也被洛瀾禕的氣勢震驚到，他與扎扎合力接住了那名女孩兒，並且交到了苦阿茶的手中。

如此挑戰神權，又或是說，挑戰米珞代理的王權，讓祭祀儀式現場瞬間鴉雀無聲，無數雙眼睛齊刷刷的看向了米珞與洛瀾禕。

「即便你是由王欽點的大巫醫，若無法完成神旨，你便要替代那名甘願為你犧牲的少女被火祭。」

「王因何欽點於我，想必大巫師您也不曾知曉，若王因此人神隕滅，神身自然會墮入阿倫地獄，不知大巫師會不會違背阿卡天神之意，讓太陽神之子，無法回歸神之所呢？」

魚鳧氏聯盟集團，信奉天神阿卡，其留在人間的使者，除了太陽神之子，便是其坐騎卡雕，若叢真的人神即將自然隕滅，卡雕必然會出現，選出其繼承人。

很明顯，洛瀾禕的一番質問，讓唯一可以與阿卡天神溝通的米珞，陷入了兩難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