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迷霧一重重

秦勝緩緩的摘下黑衣人的面巾，一張中年人的臉暴露在他的眼前。

濃濃的雙眉即將連成一線；高鼻厚唇，左臉上一道劍疤由下至上險些刺瞎了左眼。

這是一張有顯著特徵的臉，無論是誰見過之後都很難忘卻。秦勝將腦中的人物一個個篩了一遍卻沒有找到此人的信息。

秦勝心想：「此人以巾遮面肯定不是無名之輩。只是我現在還不知道他是誰。如果知道的話或許能從他身上找到線索。」

秦勝朝着白衣人落下的方位不斷的在山腰下的樹林中平治，矯矢的動作如穿越叢林的獵豹；目光灼灼如璀璨的鷹眼；不斷的在樹林中一閃即逝。

一顆枝葉折損的大樹旁，一人昏倒在地。身上的白衣已被鮮血浸染成深紅色，凌亂的長發虛掩著臉龐。如不是那微弱的心跳聲，很難想像此人竟然還活着。

秦勝將白衣人扶著坐起，伸手掐了掐對方的人中后，白衣人緩緩地睜開了雙眉。

白衣人看着風天道：「是你救了我？」

秦勝點了點頭道：「談不上，我也是有事問你，所以不能讓他殺死你。」

白衣人勉強笑道：「朋友夠坦誠的，但是不論你是何目的你確實救了我一命。」

秦勝道：「只要你回答了我的問題，也算是報了我的救命之情。」

白衣人道：「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秦勝道：「『冰山天龍』龍天照是怎麼死的？」

白衣人顯然沒有想到秦勝會這麼問，一愣過後道：「朋友這是問我，如果是問其他人的話，估計都會說是死於仇殺。只有我知道他是死於秦武極之手。」

秦勝驚訝道：「真的？要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你不要信口開河。」

白衣人道：「這種事我怎麼會亂說，如果不是真的。我誣陷誰不好，偏偏誣陷正道領袖。」

秦勝一聽這話倒是不錯，接着道：「你是誰？」

白衣人笑道：「我叫凌中雨，在冰山這個地方被他們推上了第一把交椅。你隨便找人問問就知道了。」

秦勝道：「這倒不必了，我信得過凌兄。凌兄是否知道秦武極為什麼殺死龍天照？」

凌中雨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雖然肯定是秦武極下的手，但是卻沒有親眼見到，也就不知道具體為什麼了。」

秦勝驚訝道：「什麼？你沒有親眼見到秦武極殺死龍天照？那你怎麼肯定是秦武極下的手？」

凌中雨道：「龍天照的屍體是山下村莊的劉馬夫送上來的，據劉馬夫描述兇手的模樣，我就是知道是秦武極了。」

秦勝不解道：「為什麼？」

凌中雨笑道：「你一定沒有見過秦武極才會這樣問，要知道秦武極只要見過一次就不會忘記的。」

秦勝也知道這些武者目光如炬，也不再追問。秦勝想起剛剛的黑衣人，不禁開口問道：「凌兄是否知道尚武大陸有一名一字眉、左臉有道劍疤的中年人？」

凌中雨思索道：「一字眉、左臉有劍疤的中年人？難道是他？」

秦勝忙問道：「是誰？」

凌中雨道：「據我所知尚武大陸只有『屠人劍』圖紅手是這樣的樣貌。不過圖紅手早已銷聲匿跡了，知道的人並不多。你怎麼會問起他？」

秦勝道：「他就是剛剛想殺你的黑衣人！」

凌中雨震驚道：「什麼？怎麼會是他？我們冰山和他沒有絲毫恩怨，他怎麼會對我們下毒手？」

秦勝道：「他是受人指使的，只不過他並沒有告訴我幕後的人到底是誰？」

凌中雨喟嘆道：「看來尚武大陸又要混亂了，上次是秦武極力挽狂瀾。只是不知這次正道會有誰挺身而出？」

秦勝道：「凌兄多慮了，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是歷史的軌跡誰也改變不了。凌兄還是想想你現在該如何吧，如果不耽誤時間的話，我還可以幫上一幫的。」

凌中雨道：「朋友語出驚人，不知道怎麼稱呼？」

秦勝道：「在下盛情。如果凌兄不需要在下的話，在下還有要事就先行別過。」

凌中雨道：「好，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有緣的話，我再敬盛兄一杯。」

秦勝別過凌中雨，自村民口中打探到了劉馬夫。劉馬夫是個普通人，因從不說謊被人喚作叫「劉老實」。

寬闊的官道旁，一輛破舊的馬車停在路旁。馬車旁一顆粗壯的柳樹下，一名身材矮小，臉龐消瘦，頷下留有短須的漢子正俯首蜷縮著打盹。陽光透過樹葉灑落在他身上，讓人感到一種平淡的幸福。

秦勝看着劉老實，不由得暗嘆道：「人人都是追名逐利，又有幾人知道真正幸福的人會是這些普通、平凡的人。」

世上總是有這樣的人，有錢的想着更多的錢；有名的想着更大的名；一生都在追求這些物質上的東西，直到閉上眼睛的一刻才知道值得自己回憶的並不多，也就無法體會什麼才是真正的幸福。

往往那些被人所鄙視、被人所忽略的人，他們才有豐富的情感；動人的故事。也只有這些人才懂得什麼是幸福。他們沒有太高的要求，只要不缺衣少食；只要居家和睦他們就知足了。

秦勝開口道：「請問你就是劉老實嗎？」

劉老實睜開他那細小的眼睛，看着秦勝道：「我就是劉老實，不知道你找我什麼事？」劉老實拉了這麼多年的客，眼睛十分毒辣。看着秦勝牽着馬就知道並不是生意上門。

秦勝道：「我想向你打聽點事。當然，我也不能耽擱你的生意。從現在算起，你看我們說話的時間能夠趕多少路，應該收多少錢，我給你雙倍。你看如何？」秦勝兩世為人，一看對方的眼神就知道對方是什麼意思了。

劉老實一聽這話，臉色立刻堆滿了笑容道：「好說，好說。公子儘管問就是了。我劉老實別的不說，只要是從我嘴裏出來的話就絕不會有假的。」

秦勝笑道：「這是當然，要不然我也不會問你了。」

聽到秦勝的讚賞，劉老實頓時有種飄飄然的感覺，就好像秦勝是他唯一的知己。笑道：「公子過獎了，不知道公子想知道什麼？」

秦勝道：「不知道你認不認識『冰山天龍』龍天照？」

劉老實自豪道：「我當然認識龍大俠，我們村和冰山也算鄰居，冰山來往的客人大多是坐我的車。」

秦勝道：「那麼你知不知道龍天照的屍體是誰送的冰山的？」

劉老實道：「公子還真是問對人了。龍大俠的屍體正是我送到冰山的。」

秦勝追問道：「不知道你是如何發現龍天照的屍體？」

劉老實嘆道：「不是我發現龍大俠的屍體，而是一個老者交給我的。」

秦勝道：「你能夠具體說說當時的情景嗎？」

劉老實道：「當然可以了，這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

劉老實稍作思索后道：「那天剛好是二月二『龍抬頭』的日子。因此道比較偏僻，當夜色漸深我見沒有什麼人也就準備早點收工。但是當我走到車前的時候，突然發現不知何時車上已經多了一名老者。」

秦勝道：「你還記得老者什麼樣子嗎？」

劉老實道：「那時雖然天色較暗，但是在零星的星光下我依稀的看到此人身材十分高大、魁梧，就像是一座山神。他方臉闊鼻，一張大嘴下滿是虯髯，即使坐在馬車上也威風凜凜，讓人不敢直視他的雙眼。」

秦勝道：「你知道他是誰嗎？」

劉老實道：「我哪裏知道，這樣的人物我見過一次就了不得了。」

秦勝道：「你接着往下說。」

劉老實道：「當時我雖然害怕，但是又不能丟了這養家餬口的馬車。於是壯著膽子問道：『不知客官準備到哪裏？』

那老者道：『我不去哪裏，你只要幫我將車裏面的屍體送到冰山就好了。這錢你先拿着。』

我當時聽說車上是具屍體，連忙搖頭道：『我只做活人的生意，不做死人的買賣。客官還是找別人把。』

老者道：『我打聽過了，這裏只有你常往冰山跑。並且我聽說你和這句屍體還有些交情。』

我當時聽到老者的話，心中不禁好奇，掀開帘布一看，才知道裏面是龍大俠的屍體。想到龍大俠平時對我不錯，於是我就接了這死人的買賣。當夜我就馬不停蹄的將龍大俠的屍體送到了冰山。當時是凌老大接受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問他。」

秦勝聽劉老實說完，心中暗想：「按照劉老實所說的，看來凌中雨的話不假。但是既然劉老實沒有見過秦武極，那麼就說明那個滿臉虯髯的老者不一定是秦武極，還有可能是別人假扮的。如果是別人假扮的為的是什麼呢？給秦武極栽贓還是想迷惑我？」

秦勝知道這事不是他一時半會就能夠弄得清的，於是拋下五兩銀子給劉老實騎馬遠去。

劉老實接過五兩銀子眉開眼笑，他沒想到秦勝會如此大方。心中已經開始盤算著怎麼使用這筆錢。是給女兒置身衣裳？還是給娘子打支銀簪？但是就在他欣喜之際，卻不知危機已悄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