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一

朝暮只得向春牛投去同情又愛莫能助的眼神，春牛見她如此倒有些愧疚起來：讓朝暮仙子為自己這麼個小弟子憂心，這是他的不是啊！「仙子實在不必為我擔憂，啊，對了！」春牛忽然想到什麼，神采飛揚地從儲物袋中拿出了一本書遞過去。朝暮接過那本書看了看封面：《四境探究》，她聽過這個名字，是大陸最權威的科研期刊，春牛將這書給她是什麼意思？春牛見她一臉茫然，忙道：「仙子您看第二十八頁！」朝暮哦了一聲，從善如流地翻到了第二十八頁然後念出了那篇文章的標題：「《關於月華門知識共享機制激勵寒門修者入門與近五百年大陸修者成份變動間的關係及其影響》，編者：月華門最美小師弟後援會！」

「嗯！這篇文章就是後援會的幾個師姐完成的，不但發表在大陸頂尖的學術期刊上，還獲得了青年學者基金！」春牛驕傲地笑起來，又道：「師姐們雖說性子古怪了些，但都是極厲害的！我要好好向她們學習。」朝暮一目十行地將這篇文章看了一遍，心中感嘆：這就說得通了！雖然女弟子們「追星成迷」，但人家追出了風格、追出水平！春牛入內門才幾天啊？這些喪心病狂，啊不，是奮發圖強的師姐們為了順利把後援會辦下去，竟然寫出如此水平的論文！換了自己是執事堂長老，也不能阻止這樣激發弟子們上進的後援會辦下去啊！「的確厲害！」朝暮合上手中的書，由衷感嘆道。

這篇論文里所寫的「知識共享機制」也讓朝暮再次對飛星刮目相看，在他不懈地推動之下，自他任月華門掌門后，幾乎公開了所有月華門掌握的修行知識，飛星與一眾響應號召的大陸修者、學者，將自己的著作、研究成果，甚至獨家心法和功法都免費向所有大陸居民公開。這樣的做法自然遭到許多保守派的嘲笑與抨擊，當年不少人都在等著看月華門如何在飛星手中敗落。然而時至今日，月華門非但沒有敗落反而穩坐四境修者第一門派的位置，且吸引、挖掘並留住了越來越多的人才。就如現下站在朝暮面前的這個春牛，也是「知識共享機制」的直接受益者，朝暮又看了看春牛，心裡對飛星的敬佩無以復加。

兩人一路說著話，不一會兒便來到了膳堂之中，春牛動作麻利地端來了兩份食物，此時他正皺著眉頭看向桌上放著的兩份餐食，朝暮見春牛一直盯著自己面前的餐食便問他：「怎麼，可是有何不妥？」春牛乾笑兩聲道：「沒、沒什麼。」朝暮此時才察覺先前還有說有笑、開心用餐的人們似乎都安靜下來，其中大半都將目光投向自己這邊，她又看向旁邊幾桌上的餐盤，這才發覺好似整個膳堂就她這一份和別人的不一樣。這時她腦中閃過自己背過的門規，裡頭好像有一條寫的就是門中上下無論輩分、資歷，憑銘牌可到膳堂用餐，標準統一，標準統一啊……

朝暮納悶兒得起身看向正在膳堂中巡察的戒律堂弟子，想了想，端起自己的餐食走過去道：「這位同門！我這份餐食，好像不符合門規啊？」正關注著她的眾人嘩然，有不少人偷偷拿起了留影玉想要拍下第一手的吃瓜素材，當他們發現留影玉無論如何也啟動不了時，又想起了這位掌門親傳弟子的高深修為，紛紛歇了別的心思，全都一臉興奮地專心做個現場吃瓜人。被朝暮找上的戒律堂弟子一臉茫然，他入戒律堂以來在各處巡察時遇到過被查糾后抵賴不認的，也有仗著修為當場跑路的，但這種自己舉報自己的還真是沒見過。「確實不一樣，這……」他看向發放餐食的地方，向那邊的工作人員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哎！別看我啊！我可是嚴格按照銘牌發放餐食的，她所持銘牌附有掌門令，有掌門直接指定的每日菜單！今天就是這些菜。」工作人員語畢，眾弟子有種吃瓜咬到舌頭的痛苦感覺：說好的鐵面無私、高不可攀的冷麵掌門去哪兒了？這樣特殊照顧親傳弟子真的好么？好么？自然是好！只聽戒律堂弟子輕咳兩聲，將餐盤還給朝暮道：「朝暮仙子，這是掌門對你的期許，望你用餐不要浪費，修行更加用心才是。」朝暮嘴角抽了兩下，不甘心道：「掌門搞特殊，戒律堂就不管了？」此言一出，眾弟子方才還覺得被咬到的舌頭瞬間不痛了，大家激烈交換著眼神兒，整個膳堂的氣氛陷入安靜又興奮的詭異之中。

「仙子，這是掌門對您的關心。」坐不住的春牛走過來，輕聲勸慰朝暮，戒律堂弟子立即點頭如搗蒜：「是啊仙子！於弟子銘牌上附加掌門令，這是掌門的權利啊。」開玩笑！掌門給親傳弟子弄幾個菜罷了，戒律堂是吃錯藥還是走火入魔了要去尋自家掌門的晦氣。朝暮倒也不是成心要找茬，純屬好奇才多問幾句，於是她默默點了點頭，朝那個戒律堂弟子行了一禮便坐下繼續用餐了。春牛有些局促地看向朝暮，總覺得是自己造成了如此局面，他正想嗷開口說些什麼就聽朝暮道：「方才我看那篇論文中所說，你是因月華門知識共享機制，免費從書局中領取了入門心法，自學進入月華門的？」春牛聽她問話，點頭微笑道：「嗯！多虧了爹娘送我去念書識字，才能有這樣的機遇。」朝暮贊同道：「你有一對好爹娘。不過，即使有入門心法，真正要做到入門卻是不易，你並沒有師傅引領，也不得家族助力，是如何做到的？」

春牛放下手中的筷子，萬分驕傲地聽著胸脯道：「是爹爹和娘親教我的！」朝暮對此回答越發感興趣起來，她將餐食挪到春牛旁邊的位置坐下，問道：「哦？願聞其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