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燭光里的斧影

第一章 燭光里的斧影

回到今夜,王府早早下了帖子,指名讓沙莉婭登門獻舞。

樓里也不敢怠慢,挑選了兩名伴舞,六名樂師,以及一個牽馬放凳的龜奴,仔細囑咐了一番,準備申時便出發。

臨行前,同為龜奴的夥計偷偷遞給陸行一柄手斧,長不過尺,鋒利異常,說是給他揣著防身。陸行當時就感覺不對勁,他一個龜奴防什麼身,王爺還能掉轉槍頭朝向他?再說,這東西哪是奴才下人能有的物件!但由不得他多想,劉管事一直在催促,陸行看了眼喝得爛醉的大師兄,便匆匆趕着馬車出發了。

益王府今夜張燈結綵,朱紅大門兩側更是掛着一對火紅的燈籠,白玉階上一塵不染,映襯著雌雄雙獅格外有神。

「開正門?」

僕役們低呼聲中王府大門緩緩打開,沒有侍衛列隊盤查,也沒有下人丫鬟引路,就那麼黑洞洞的敞開着,削顯詭異。

穿過亭榭,梨花樓的眾人被兩名身穿甲胄的侍衛攔了下來。

「王爺有令,除沙姑娘外其他人等不準入內!」

眾人低着頭,噤若寒蟬。在這等權貴面前,尋常百姓直不起腰。沙莉婭聽不懂大家在說什麼,漂亮的雙眼疑惑地看着周圍的人。這時,一名侍衛鉗住沙莉婭的左臂,就要強行將她帶入內宅。

沙莉婭頓時雙眼蒙上霧氣,驚恐地說着南洋話,似乎在求救,但眾人只是把頭埋得更低。慌亂間,沙莉婭一把抓住了離他最近的陸行,芊芊玉指間傳來的力道摳得他生疼。

侍衛面色不悅,拔出佩刀就要斬斷陸行的手臂,還好一道陰沉的聲音來的及時。

「算了,一起進來吧。」

映入眼帘的是個議事廳,明晃晃的燭光剪影出屋內二人,姿勢怪異。當陸行和沙莉婭邁進屋內,不由地睜大雙眼,小王爺正滿臉怒氣的將老王爺踩在腳下。

「我一忍再忍,一讓再讓,你到底是蛛還是豬啊!真當自己是王爺了?」

趙陽邊說邊用腳踩着老王爺的肋骨,斷裂聲讓人毛骨悚然。

「不敢!不敢!」

老王爺進氣多出氣少,連句像樣的哀嚎都發不出。

「還敢打着我爹的名號尋花問柳!」

躺着的中年人渾身哆嗦,身側是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長年的養尊處優,似乎讓他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他是只蛛,是替天子織網的。

趙陽抬起頭,目光如炬,看着進屋的二人。陸行心中震驚,他這隻麻雀也是第一次見到趙陽。根本不是坊間傳聞那樣陰氣森森,反倒是英氣逼人!就像當年大月氏進貢給王庭的金毛雄獅,看一眼就讓人肝膽俱碎,失去反抗的勇氣。

「陰陽蝶?真不知道你們布這麼大個局,是為了什麼!」

這個問題註定得不到答案,大家都是棋子,在橫豎間徘徊,不知下一步落往何處。

窒息的沉默!

「既然不願說話,那就一起演場戲吧!」

「陽蝶?」

趙陽看着門口的陸行,眼神中充滿戲謔。

陸行心裏一團亂麻,一會豬一會蝶的,自己不是他養的麻雀么?孩子太多不認識了?

「我想我應該是只麻雀。」

陸行受不了趙陽的眼神,他抬起胳膊,露出腋下的黑環,表示我們是一夥的。

「哈哈!這個安排倒是別出心裁!」

趙陽向陸行擺擺手,示意他過去。

「讓我看看他們給我準備了什麼?」

陸行猛然意識到,趙陽說的是那柄短斧,看來一切早已被設計好,連這場戲的道具都已到位。

「手斧?果然符合我兇殘的形象。」

趙陽掏出陸行懷裏的鋒利短斧,滿意地看了看。

「你來還是我來?」

趙陽又把手斧遞給陸行,見他雙手顫抖,根本沒有接的意思,便轉身走向假王爺。

「算了!這種事還是自己來才過癮!」

假王爺迴光返照般一躍而起,身後出現一隻黑色蜘蛛虛影,向趙陽撲來。

「站好!別動!」

趙陽身後同樣出現一隻西域雄獅的虛影,抬腳將八爪蜘蛛死死踩住,然後斧起頭落,圓圓的腦袋滴溜溜地滾到陸行腳邊。

燭光的剪影下,屋外的侍衛看得清清楚楚,老王爺死了,死於斧下。

「小麻雀,咱們做個交易好不好?」

趙陽一邊擦拭臉上的血跡,一邊將沙莉婭擊暈。

「我送你個美嬌娘,這事你替我抗,怎麼樣?」

陸行點點頭,又搖搖頭,那顆血淋淋的腦袋,正瞪着眼睛盯着他。

「旁邊有密道通往城外,帶上她走。」

趙陽替陸行做了決定,揮揮手讓他離開。陸行扶起昏迷的沙莉婭,戰戰兢兢的走進密室,他知道,他這一走,就註定要背上殺害益王的罪名。

燭火漸漸昏聵,月色靜靜滲入,趙陽坐在椅子上吶吶自語,神情有些落寞。

「君要臣反,臣不得不反吶!」

這時,屋內又走進兩人。其中一位是貌美佳人,她身穿蕊黃宮裝,外面披着一層金色薄紗,寬大的衣擺上綉著紫色花紋,三千青絲簡單的挽了一下,其餘垂在頸邊,額前嵌著一枚嫣紅瑪瑙,頭上插著鏤空飛鳳金搖,隨着蓮步輕移,發出一陣叮咚的響聲。

她神情自若的坐進趙陽懷裏,右手摩挲著男人的臉頰,柔聲說道。

「陽郎,下令吧!有些事由不得你我。」

趙陽痛苦地閉上雙眼,無力的說道。

「銀雀,通知河朔郡丑時起義。」

「金雀,讓匈奴寅時入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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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也稱過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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