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悟法

「你真有辦法助我脫困？」原本幾乎要枯寂的老藤都快豎得筆直，傳出的聲音很是激動。

它曾試過很多次，根本無法從法陣中掙脫，被鎖住了神魂和軀體，即便是不斷擴大身軀，也出不了這座葯園。

「絕無虛言。」

龍劫蹲在它面前，一隻手按在地上，指尖湧現金光，縷縷金絲在土層中蔓延。

「哎呦呦，我的根斷了！」

老藤渾身震動，不斷慘叫，彷彿自身性命受到了重創。

「你的根有部分融入了法陣中，我在毀壞陣法，難免會波及到你，不過問題不大，你還死不了。」

金光從裂土縫隙中透出，將整株老藤照得明亮，突兀間，一條根莖撕開土壤，暴露在空氣中。

「真能行！」

老藤扭動着根莖在空中搖擺，像是重返第二春一樣，乾枯的藤皮已經快落盡，但是底下新鮮的翠綠藤皮卻顯露了出來。

緊接着，還沒等它高興，第二根藤蔓破土而出，相比第一根，更為細長，然後是第三根，第四根······

「哈哈哈！本大少終於出來了！」

九條根須支撐起藤蔓，如同腳掌般，圍繞着葯田轉來轉去，無比歡快。

「你的歲齡估計都幾百上千歲了吧，還自稱大少？」

「在這處行宮沉入湖底之後，我都不知是過去了多少年月，只知道這些靈藥開了花，結了果，然後凋零，一次又一次。」

老藤感慨歲月已逝，而自己卻不自知，嘆道：「想當年，我剛剛謀得在這葯園裏當差的好職位，本是意氣風發的年紀，卻在一夕間沉入湖底，如今已漸顯老態。」

「既然已從此地脫困，忘記過去艱難歲月，再做一回少年，有何不可？」

它從葯園中摘取了另一株蘊靈花，令銀光灑落藤皮，濃郁的靈氣在他枯老的軀幹中四處遊動，漸漸換髮生機。

龍劫在一旁觀察着它的姿態，眼中露出些許疑惑，他似乎覺得這是一種真正蛻變，不像是之前吞噬靈氣短暫做到令自身重回巔峰模樣。

彷彿在涅槃！

徹底枯死的藤干盡皆崩開，翠綠的小藤尖從裂口處探出，逐漸生長。新生的藤身從老軀中掙脫而出，儘管只剩下巴掌般大小，卻擁有無窮生機。

「我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連老藤都有些激動，藤葉瀰漫彩輝，匯聚著磅礴靈氣。

不，現在已經不能說是老藤，而是一株幼藤，生機盎然，蓬勃生長。

「少年，既然你我有緣，不妨一起共圖天下，成就一人一藤的無上威名。」

小藤移動着根莖，爬上了龍劫的衣服，站在他的肩膀，豪情萬丈地說道：「我涅槃重生，重回巔峰，怎麼能再次屈居於此地，這一世，我要名動天下！」

「不用，我將來必然問鼎五域。」

龍劫不假思索，轉頭看向葯園，臉上帶着些許思索之意，問道：「這些靈藥，我都能帶走？」

「這處行宮早就荒廢多年，你想拿什麼就拿什麼。」

小藤既然已經決定要出去闖蕩一番，還管這些靈藥作甚。

於是乎，龍劫便在葯田中挖起了大片土壤，連同靈藥，一齊收進了納戒之中。

現場只剩下一個坑坑窪窪的大坑，整個葯田被搬空。

「你在這呆了這麼久，這些宮殿的情況，你知道多少？」

龍劫走出葯園，看向前方，各種宮殿聳立，金碧輝煌，散發着神秘的氣息，有寶物在綻光。

那一座最為龐大的宮殿落座最後，無比威嚴。山河圖釋放着恐怖大勢，令龍劫肉身繃緊，血氣轟鳴，不自覺的反抗。

「這裏並不是第一代丹皇所住，他的年代太久遠了，而是第九代的丹皇所住行宮，他將這行宮帶進了遺跡，還留有第一代丹皇的山河圖。」

小藤憤憤道：「也不知道丹皇怎麼想的，就把行宮放在這裏，當年我可是走了好幾個祭靈朋友的路子才求得在葯田當差的日子，結果呢，他還沒住上幾年，就離去了，還把我們留在這裏！」

它語氣中帶着哀傷之色，道：「茫茫世間，不知能否再相遇昔日舊友。或許都化作黃土了。」

「我見過一株藤蔓，身上開着七朵花瓣，成各種顏色。和你···有點相似。」

龍劫正走向就近的一座宮殿，本是無心之語，卻惹得小藤炸鍋，藤葉簌簌作響，驚訝道：「是不是還依附着一棵參天大樹？」

「不是，是個木樁。」

龍劫說起小鎮上祭靈的模樣，令一旁的小藤沉默不語。

很快，他便來到了宮殿門口，透過大門看去，遍地蒲團，散發着微光，隱約間有禪意流轉。

「這是丹皇曾經打坐悟佛道的地方，你看那尊佛像。」小藤顯然對這些地方了解很多，龍劫抬頭看去，在宮殿正前方，一尊佛像坐落，手捏禪印。

佛像高大，盤坐在蒲團上，手中禪印指天，金光閃爍。金佛閉着雙眼，但是一股地崩山摧的氣勢在龍劫腦海中揮之不去。

這並不是山河圖造成，而是金佛本身的氣勢，彷彿下一秒便要轟出佛印，震蕩九天。

「丹皇特地從西域佛國請來得道高僧親自鑄造而成，若是與佛有緣，說不定能悟出幾種佛家招式！」

小藤語氣悠悠，講述昔日記憶，道：「盤坐在蒲團上，能夠親近佛法，增加幾分與金佛的聯繫，咱們去試試。」

它也想去嘗試嘗試，想要名揚天下，自然少不了一些強大功法，顯然，這金佛傳承絕對不會差，甚至在世間曾留有威名。

但是當他們正準備入殿時，一道身影擋在了前面。

「我家大人正在悟道，此處禁止入內！」

這是一名青年封印者，抱着一口大刀，站在門口，臉色淡然，眼神中帶着不屑，看着眼前之人，冷聲道：「小屁孩，此處宮殿已被我家大人拿下，想要尋機緣，去其他地方。」

「這裏這麼多悟道蒲團，憑什麼就只能他一人在此悟道！」

龍劫還未出口，在他肩上的小藤就忍不住了，它可是很想要金佛的功伐手段，為以後成為強者打下基石，怎麼能放過，怒道：「還不趕緊讓開，否則我抽得你屁股開花！」

「走吧小屁孩，管好你這一株開啟靈智的藤蔓，否則你們將惹上大禍。」

青年並不在乎藤蔓的叫喊，他語氣依舊高傲，然後釋放出化靈境威壓，想逼迫龍劫離去。

「我忍不了了！」

被無視的小藤，剎那間暴起，化靈境的氣息驟然釋放，藤尖化成利劍，猛然襲向青年。

「噗呲！」

青年似乎根本沒有想到這樣的一株小藤蔓竟然處於化靈層次，他雖然第一時間施展符文，化成一片盾牌抵抗，但卻準備不足，被藤尖輕易破開，然後胸膛被洞穿，被釘在朱紅大柱上

「化靈境！」

藤間有符光閃爍，湧入青年體內，鎮壓住了他再次催動靈氣，令其無法動彈。

青年感到劇痛有餘，內心驚駭萬分，這株小藤蔓居然是化靈境，一瞬間，他想到了很多，臉色慘淡。

「誰在造次！」

宮殿中又走出來幾位封印者，各個身上釋放着化靈境的威壓，向著龍劫襲來。

此刻，小藤暗道不好，他剛才靠着青年的輕視，在一瞬間發動偷襲，才將青年擊敗，但是這些有備而來的封印者，它可難以對抗。

「人心不古啊，連化靈境都能進來了！」

它知道丹皇遺跡的限制，也曾經歷過很多代遺跡開啟，在很久以前，可是丹皇親自坐鎮，但凡化靈境混在隊伍中，直接擊殺，哪怕是皇都貴族都不敢有異議。

「我家少主正在閉關，如果公子您也想悟佛法，還請等上一會，抱歉。」

就在小藤準備帶着龍劫逃離的時候，那襲來的身影僅僅只是站在大殿門口，並沒有對龍劫發動攻擊，反而恭恭敬敬。

小藤內心一陣無語，這些人顯然是覺得自己是龍劫身旁的封印者，誤以為龍劫的身份不凡，真是「聰明」！

龍劫還有些疑惑，他們怎麼一會囂張跋扈，一會畢恭畢敬啊？

幾人見龍劫皺起眉頭，似乎並不滿意，其中一名機靈的封印者連忙拿出一株閃爍光芒的靈藥，道：「這是一株中品靈藥，還望公子海涵。」

銀光飄散，花瓣閃耀，這是一株蘊靈花。

若是還未進入湖底宮殿的龍劫，或許還會露出興奮之色，但是對於剛剛收穫了一片葯田的靈藥，並且其中蘊靈花最為繁多的龍劫來說，這株蘊靈花根本不算什麼。

當然，白送這樣一株靈藥，還是值得高興的。

幾人見龍劫雖然未笑，但眉頭逐漸舒展，頓時放下心來，他們認為面前的少年，絕對是來自大族，否則不可能會對這一株蘊靈花毫不在乎。

一旁的小藤看着幾人神色，雖然它未發出什麼聲音，但是內心中已經天翻地覆。

「哼，我家少主，單單是一次淬體，便要耗費成百上千的靈藥，就連傳說中的聖葯枝丫都有。你這一株蘊靈花，看不起誰呢？！」

小藤向幾人叫囂，洞穿青年的藤尖卻突然收回，語氣緩和道：「不過看在你們這麼有眼力見的份上，便饒過他這一回。」

青年重重地摔落地上，口中溢出鮮血，臉色慘白，體內符文竄動，需要制止，有人餵食了一顆靈藥，才逐漸平靜，沒有了之前的囂張氣勢，反而害怕自己會受到少主懲罰。

與其他大族結惡，他會為兩族所不容，丟命都算是小事。

「公子大量，我家少主正是關鍵時候，着實不容打擾。若是公子不介意，可以先在這旁邊的蒲團上打坐悟道，等我家少主悟成之後，便可去最中央打坐。」其中一名封印者開口，讓出一條道路，提出了一個緩和之策。

「好。」

龍劫點頭，他對這佛家功法很感興趣，小藤趾高氣昂的站在他肩上，對幾人致意。

金光浮沉，高大的佛像下，一名少年正盤坐在除金佛蒲團外最大的蒲團上，身上不斷湧現佛光，一片片符文在虛空中生成，虛空中有得道高僧誦經聲，闡述佛法真理。

佛光傳向金佛，令其金光愈發噴薄，手中禪印綻光，似乎正在變幻。

「真讓他悟出些門道了！」

小藤選了一個靠近龍劫的蒲團坐下，看着眼前的景象，驚訝道：「悟出三字真言，還有六篇佛家單一功法招式。」

在它印象當中，以往能悟出六字真言中的一個字都算是不錯了，此人竟悟出三個，天賦着實過人。

不知道是哪一大族子弟，離家？葉家？還是奎家？

「唵！」

還沒等它入神悟佛法，突然間那尊金佛震動，渾身綻放出無量光，將整個宮殿內都照得透亮，金色蓮花於虛空中伸展，絢麗又富含佛性。

「嘛!「

洪亮的聲音如鐘鼓轟鳴，金佛竟然睜開了眼眸，佛光無盡照耀，虛空中有各種佛陀虛影顯化，在不斷誦經，佛法真音震耳欲聾，令小藤彷彿立於一座佛國當中。

「呢！」

又一真言響起，金佛的身軀發生變化，生出六隻金燦燦的手臂，捏著各種禪印，散發着強大的威能。

小藤都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了，竟然有這樣的絕頂天才，就是境界高深的丹皇都不一定經常悟出這樣異象。

那少年還在道命境界，除非是真正的絕世天才，天生的佛陀才有可能。

「完了，完了，該不會惹了一個難以想像的存在吧！」

它內心有些恐慌，這樣天賦絕倫的少年，背後勢力難以想像，說不定遠比丹朝實力要強，來自五域中的大族。

傷了他家的僕人，這令小藤一時間覺得倒反天罡，前不久還是他趾高氣揚，現在卻想着立馬跑路。

它看着身旁的龍劫，見其氣定神閑，雙眼微閉，眉宇間逸散金光，嘴角揚起，似乎略有所得。

「少主天縱之姿，將來必將無敵天下啊！」幾名封印者看着這樣的異象，都極為震驚，紛紛誇讚起自家少主，甚至將一些神話故事也添加入其中。

「當年夫人產子，產生天地異象，電閃雷鳴，少主便是在一道極其粗大的雷霆落入家中后出生，說不定是韋陀菩薩轉世呢！」

韋陀菩薩，在佛教中視為護法佛，手持一柄雷電金剛寶杵，斬殺過萬千神魔，威名流傳天下。

小藤聽到他們的話，越覺得坐着不舒坦，想要立刻遁走，真覺得惹了一尊佛陀。

他並不知道，那少年僅僅只是在一個雷雨天出生，恰巧有閃電而已。

「少主自幼便極其聰慧，沒學會走便先學會跑，能通靈獸言，時常救助生靈，頗有佛陀之像啊！」

幾人將少主從小經歷過的奇異之事修飾了一遍后，全然說出，令小藤的翠綠色藤皮都開始發白。

「叭！咪！吽！」

另外的三字真言也在宮殿中逐一響動，金佛站了起來，顯化出六身，各自捏印，威芒幾乎要掀翻殿頂。

小藤如坐針氈，看着那少年又凝聚出一枚佛光閃爍的符文，衍化成禪印，鎮壓之意擴散。

「龍劫啊，你悟好了沒？」

宮殿中佛陀虛影降臨，誦經聲宏大，遍地金色蓮花生長，而龍劫這裏最為繁多，稍微擋住了兩人在幾名封印者的視線，而起那幾人關注點並不在兩人身上，而是在於自家少主。

「差不多了。」

龍劫睜開雙眼，金芒從眼角揮散，看向身旁小藤，驚訝道：「你也悟完了？」

「嗯···我悟完了，此地造化不是我能撼動，我們還是另尋機緣吧。」

小藤見龍劫如此識時務，也不管此地造化，連忙說道：「我知道一處寶地，或許對你有極大的幫助，甚至不弱於那山河圖！」

「哦？在哪。」

龍劫知道它對這裏很熟悉，既然有這種好機緣，必須得去尋一尋，增強一些實力之後，再去找虎叔他們。

一人一藤各懷心事，紛紛起身想要離開殿堂。

「公子，實在是抱歉，我家公子引發金佛異象，頓入很深的悟法層次，恐怕所需時間甚久。」

一名封印者抑制不住笑臉，得意洋洋地從身上掏出一個木盒，說道：「我家少主自小便天賦絕倫，即使公子無法做到像我家公子那般引發天地異象也不比氣餒，我這裏有一枚寶丹，只要尚存一息，吃下它，便能生人肉白骨，就當為我家少主結個善緣。」

「多謝。」

龍劫也沒多說什麼，將那木盒收下，然後便走了宮殿。

當他出了宮殿之後，裏面的金光立馬迅速暗淡，六身金佛消散，蓮花逝去。

幾名封印者還以為是自家少主悟法已成，紛紛圍繞過去祝賀。

「恭喜少主悟得無上大法！」

感受到幾道氣息臨近，那名少年也隨即睜開了眼眸，看向身後，幾名封印者躬身祝賀，令他皺起了眉頭。

「六字真言，我尚未悟全，怎麼能說悟得無上大法。」

他只得了其中四字，就在剛剛，他感覺很難感受金佛聯繫，便終止了繼續悟法。

「啊？剛剛不是······」

幾名僕從目光獃滯，不是悟出了六道金身嗎？

「少主，方才···有一人到此悟道，然後便生出了金佛異象！」之前那名送出丹藥的封印者顫顫巍巍地說道：「他出了宮殿後，金佛便暗淡了。」

「人呢？」

少年明白，他僕從說的那個人就是悟出全部真言的人，而且比他后悟法，先悟成。這樣的恐怖天才，居然在他身旁走了一遭。

「···走了。」

「把我悟法時發生的事都詳細說一遍！」

「是！」

已經離開宮殿的龍劫，並不知道宮殿之中正在發生的事，而是看着前面林立的宮殿，向肩上的小藤問道：「你說的那寶地裏面，有什麼？」

「我若告訴你，那裏面的東西不比龍肝鳳髓差多少，你覺得如何？」

龍族，鳳族，那是傳說中最強大的兩個種群，舉世不見一隻，極其強大。僅僅只是它們的一點皮毛，一滴鮮血，都值得許多人為之瘋狂。

這裏居然有類似這樣的寶物？！

龍劫眼神中起了火熱，若是能得到一滴真血，對他有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