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老藤
裂谷中，古樹翠綠，小溪涓涓而流，寬大的湖面已然平靜了不少，只不過仍有血色在蔓延，殘肢斷臂時不時便會飄上來幾隻，極為瘮人。
裂谷上凶獸盤踞，除外之前進入的法陣和輦車，還有一些強大勢力的人也進入其中，不比前兩位的威勢差多少，有強大的防禦寶具籠罩修士，抵抗住了兩頭赤鱬的攻擊。
若是他們聯合在一起，完全有機會見這兩頭赤鱬斬殺，但是各自都有心思，不願意分享這湖中的至寶，讓這兩頭凶獸盤踞在這裏，排除大部分人。
「我等為求至寶，艱難邁過幻境，死傷無數，到了此地卻一無所獲，真是不甘！」
森林中，一些黑影望向風平浪靜的湖面，卻遲遲不敢進去，都清楚那兩頭赤鱬並沒有死亡，進去無疑是送死。
「可恨我等未生在大族，沒有強大寶具加持，四處流浪求道法，尋機緣，幾顆丹藥都能讓人趨之若鶩，甘願當墊腳石。」
他們來自丹朝各地，歷經艱難險阻進入遺跡中尋機緣，常常掩飾身份，得到一些機緣后就立馬遁走，根本不敢與那些大族勢力對抗，怕波及自家，導致滅門之災。
「此生修行之路，一眼便能望見盡頭，終成一場空。」
他們沒有進入湖底寶藏的手段，連之前踏過幻境都丟了半條命，進退兩難，大都臉色慘淡。
「當年我有一個兄弟曾敬佩那離家公子的善名，去往離家求一職位，每月都有足夠的丹藥修鍊，甚至還有功法傳授！」一名斷臂青年震正盤坐在樹梢上喃喃自語，臉色一變道：「有一日我那兄弟醉酒跟我說，那離家的職位簡直不是人當的，稍有不慎就會身死道消，為了獵殺一頭有寶骨的凶獸，整整死了好幾十位和他一樣的散修。」
「就因為離家怕那頭太古遺種自斬寶骨，讓修為較低的人上去耗盡它靈氣，最後才派出他們自己族中強者去斬殺凶獸，我兄弟命好，當時頂上去的時候，那頭凶獸已經快靈氣枯竭，因此保住了一條性命！」
「不是聽說離家的月錢和撫恤金都很多嗎？」
「呵呵，再多還不是離家的錢，他們收集的散修大都是一些獨狼，早就沒了家，撫恤金需要發？就算是有家人的，接到他們府中，衣食住行全是離家供應，那些月錢，你覺得會到誰手中！」
一名前不久下過水，見識過兩頭赤鱬轟殺人群的畫面，臉色慘白道：「那離家的真是好手段，故意分出部分五行靈光庇護那些人，赤鱬轟不開五行大陣，但是毀掉分出來的光卻簡單不少，拿他們當活靶子引開赤鱬！」
一些人轉身離開了此地，不再去想湖中傳承，那些世家大族不是省油的燈，他們別說吃到湯，可能還得把自己命搭進去。
「吼！！！」
恐怖的威壓從裂谷上席捲而下，連湖中的兩頭赤鱬都被驚動了，一條赤紅的魚尾擺出湖面，掀起波濤。
龐大如山般的黑色巨獸已然臨近裂谷，這頭烏龜不可謂不強，身上竄動着黑色火苗，扭曲空氣，連遠處一些能忍受烈陽炙烤的荒漠植物都突兀自然，化成灰燼。
它盡情的釋放着威壓，靈氣催動的火苗剎那間便如江河傾瀉，瞬間便將大片荒漠沙土融成岩漿，如同挖開一道大口，直達裂谷下。
「快避開！」
之前停留在裂谷上的勢力紛紛避開這猛烈的黑焰，那是靈天境的炎火，能夠輕易間將化靈境修士化為灰飛，即使是那些大族勢力，此刻也好不辦法制止，只得散開。
「不可能！」
有封印者看見了烏龜背上的人影，臉色失態道：「丹皇為了禁止化靈境以上坐騎和修士進入遺跡，甚至派出了王侯鎮守，不可能逃過他們的眼睛。」
在他身旁，一名少年似乎認識眼前的巨獸，臉上滿是驚駭，顫抖道：「我在一處秘境中見過這頭凶獸，是本地生靈！」
「什麼！」封印者一隻手將其拎起，令一隻手運轉靈氣形成屏障抵抗著烈火，防止一些實力不濟的人葬身火海之中。
「也是一處寶藏之地，不過有這頭老烏龜霸佔著，我們進不去，不知道裏面是什麼。」
聽到少年繼續解釋，封印者已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這簡直難以想像，收服這樣一頭強大的靈天境凶獸，即使是皇族難做到，只會拼個不死不休，最後兩敗俱傷。
除非兩者差距很大！
「諸位，想不想進湖中搜尋寶物？」
在烏龜背上傳來一道聲音，讓避散一旁，尚且驚魂未定的眾人錯愕。
「是姐姐的聲音！」
龍劫耳朵都快豎起來了，聽到熟悉的聲音，心中頓時一陣激動，這好些時日的枯燥日子，令他極為難受，此刻能在姐姐的庇護之下，簡直就是如魚得水，如虎添翼了。
怪不得爺爺要告誡他倆，不能呆在一塊。
有姐姐在，還怕什麼！
「吼！」
烏龜聳動了一下龐大的身軀，邁入滾燙的岩漿，進入裂谷中，在兩側崖岸上，那些氏族宗門的子弟看清了烏龜背上的人影，竟是兩位年輕的少女。
難道這兩位也是遺跡中的本土修士？
或者是兩頭已經渡過了化形期，甚至離下一個境界不遠的靈天境凶獸？
「遺跡中有禁忌，超越靈天境的存在會被抹殺，多半是靈天境後期的存在。」
這裏的封印者並不認為她們是進入遺跡的修士，都在思索她們的身份。
「你們看另外一個，我怎麼在哪好像見過？」
有修士仔細觀察起龍珞玉身旁的靈動少女，似乎在某處遺跡見過。
「我在一處遺跡中曾見過她的畫像，一模一樣！」
有少女發出驚呼，因為那一副畫像時代久遠，至少都有數百年以上的歷史。
「該不會真是渡過了化形期的太古遺種吧？」少年們紛紛膽顫，他們這些勢力的中堅實力都進入了湖中，若是她們大開殺戒，根本無法阻擋，再多的人都得死在這裏。
「前幾日狩獵場曾發生暴動，有太古遺種在四處奔襲，殺了不少人，連封印者都難逃一死。」
狩獵場暴動，強大的獸王都從深處走出，帶着怒火和威壓，在外圍捕獵的修士都被波及到了，幾名倒霉的封印者被留在了獸爪下。
現在那裏只有強大氏族的人在捕殺凶獸，萃取寶血，煉製大葯。
「連這頭實力不俗的烏龜都被馴服，任人驅使，難以想像那少女究竟何等修為！」
巨龜在叢林中邁步，他並不比赤鱬小多少，身軀如山般龐大，那些眾人合抱的古樹也僅僅只是沒過它的四足，被其輕鬆折斷。
「姐姐！」
一道響亮的聲音響起，令龜背上的人頓時叫停了巨龜前進。
「水靈？！你也在這！」
龍珞玉身着鎏雲金甲，妝容肅穆，手持着黃金劍，一襲秀髮隨風飄揚，極為英氣，不過當那道聲音響起，頓時氣息驟變，笑容像花兒般綻放，驚喜地看向某一棵古樹的樹梢。
龍劫從樹上躍起，徑直落到巨龜背上，這頭太古遺種很聰明，知道這個人和它主人關係不一般，身上火苗暗淡，連樹木都未曾燒焦，讓他得以安全上了龜背。
「珞玉姐，這就是你經常說的弟弟？」
清脆似百靈鳥的叫聲，靈動少女看着面前髒兮兮的少年，臉上帶着笑意，道：「你好啊，水靈！」
「啊，你是？」
龍劫仔細打量着眼前少女，他不認識啊！
「我叫重靈，裂空神鳥一族。」
重靈扭動了一下白嫩的手臂，一團小火光在她手上流轉，隱約間，讓龍劫看見了真實的模樣，一隻鮮紅的翅膀，華麗的羽毛上燦火焚燒，轉眼間，便又幻化成了手臂。
「純血生靈？！」
龍劫瞪大了眼睛，若是一般生靈，想要化形，至少要等到靈天境，而純血生靈自出生之後，便可以自由化成人體。
顯然，面前的少女修為氣息並不高，不可能處於靈天境，那麼只有後者有可能。
另外他從高叔口中得知，丹皇從秘境出來還帶有一隻神鳥，施展寶術時，烈火長存，撕裂天空。
不過，高叔不是說裂空神鳥不是純血生靈嗎？怎麼這裏會出現純血的？
「是···也不是，因為我返祖了，恰好剔除了駁雜血脈，能夠化形。」
返祖的裂空神鳥，龍劫還是第一次見識這種，雖然以往也曾見過一些普通凶獸返祖，重現他們祖上的些許特徵，但是像這種直接返祖成純血生靈的，就連書上都沒見過。
「水靈，你一直在這裏？」
龍珞玉詢問其龍劫這些天都經歷了什麼，而後者也一五一十的將所有遇見的人和事都說了出來。
「咱們去接虎叔他們，一起進秘境。」
她指揮者座下大烏龜向著某一處山崖前進，在那裏有着一個隱蔽的洞穴。
「虎叔，水叔，咱們一起去湖底尋尋機緣！」
洞穴中，狩獵隊的大漢們探出頭來，各個生龍活虎，渾身閃爍靈光，眉宇間的紫霧還未散去，顯然悟道多時。
烏龜很是高大，靠近崖壁之後，龜背離洞穴相差不遠，幾人一個跳躍，便到了龜背上。
「真是只大烏龜！」
林大彪撫摸著厚重的龜殼，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着強大的靈氣，遠遠超越了他們所在的層次。
那些跳動的火苗，輕易間就能焚燒一名化靈強者。
不過他們很好奇，這麼強大的凶獸究竟是怎麼成為龍珞玉的坐騎，對她言聽計從。
「婉兒，這是你獨自降服的凶獸？！」
看見龍珞玉點頭，狩獵隊目頓口呆，又一次震撼了他們的心靈，這簡直難以置信，一名道命境的修士居然能獨自擊敗靈天境凶獸，即便是幾人知道龍珞玉的性格不會說謊，也難以想像。
「莫非真是太古神山的子嗣！」
她與龍劫倆子弟自小便天賦驚人，越是長大，狩獵隊越是覺得他倆的天賦在逐漸攀升，現在，連從小看到大的婉兒的實力都超過了他們，這令眾人感慨。
「吼！」
湖中掀起滔滔巨浪，赤紅的魚身在其中划動，一片片符光化成火焰焚燒天空，龐大的靈氣威壓彰顯着它的強大，將巨湖視為不可染指的地盤。
黑色大烏龜也不示弱，一步步走向巨湖，黑色炎火驟然疏嘯，席捲森林，每一步落下，炙熱的炎火便增強一分，觸及大地，頃刻間將其化為滾滾岩漿。
「婉兒，你真要獨自去降服它們？」
龍珞玉剛才讓幾人呆在背上，讓他們在烏龜的庇護下去往湖底，至於那兩頭赤鱬，讓她獨自收拾。
「姐姐，我相信你！」
龍劫眼中露出興奮神色，他對姐姐極其自信，一但是姐姐說要完成的事，她都能做到。
「姐，我想要那朵靈花。」
龍劫指了指湖中，那一朵即便是在洶湧澎湃的浪花中仍就亭亭獨立的紫色花朵，他早就眼饞不已，現在姐姐在這裏，取那一株靈藥，易如反掌。
「好！」
龍珞玉騰空而起，金甲閃耀着燦日般的光芒，雄渾壯闊的氣勢隨着她的腳步落下而釋放，瞬息間壓迫向湖中的那頭赤鱬。
此刻，她的氣勢變得鋒利，手中長劍一震，刺眼的劍光不僅僅是龍劫等人都閉住了眼睛，連裂谷上驚魂未定的人群都感覺眼前一白。
當劍光散盡，一道鮮血簇起，龐大的赤鱬身上，便多了條口子，連堅韌的鱗甲都抵抗不住，被整齊斬開，猩紅血液滴落。
「轟！」
湖面巨震，湖水被底下的龐然大物擠成凸起，然後瞬間炸開，另一頭赤鱬也出現了。
赤紅鱗甲覆蓋的魚身，還有那猙獰恐怖的似人頭顱。
「哎呀，真嚇人！」
裂谷上，一些膽小的少年看見那可怕的頭顱，頓時躲到了自家長輩身後，不在望向湖中。
「遺跡中的本土人族強者根本沒有這號人物！」
一名年歲較長的封印者，曾拜訪過許多遺跡中人族的強者，也曾從他們口中知曉一些並沒見過的孤僻修士，但其中能符合像龍珞玉這樣的，根本沒有！
「難道是有太古神山的子嗣下山了？」
「就算是純血生靈子嗣，也不可能跨越兩個大境界戰鬥吧！」
在他們族中文獻記在中，太古神山上的純血生靈雖然擁有極其強大的實力，能夠在同階內秒殺敵手，甚至跨越一個大階段也能擊敗對手。
但能跨越兩個大境界的，即便是在太古神山當中也鳳毛麟角吧。
「吼！吼！！！」
兩頭赤鱬不斷扭動身軀，烈火從鱗片上迸發，籠罩全身，擴散四方，若是從湖面正上方，赤火蔓延天空，黑焰吞噬森林。
這簡直就是一片火海！
「給你們時間化形！」
龍珞玉停駐天空，聖潔的光芒降落身軀，將她的戰甲洗滌得明亮，凡塵不侵，匯聚著澎湃大勢，隨時都可以爆發出熾盛的攻擊。
她並不着急，看着眼前兩頭赤鱬逐漸縮小化成人形，手中長劍傳出悠悠鳴響，戰意蒸騰。
另一邊，烏龜已然走到湖邊，黑色炎火逼退赤鱬的赤火，一頭栽入湖中，朝着湖底游去。
兩頭赤鱬並沒有阻止，此刻它們如臨大敵，那種強盛的攻擊，瞬間便傷了一頭赤鱬，令它倆忌憚萬分，需要合力抵擋。
「一人對決兩頭化形期的凶獸，若是她真能成功，豈不是在遺跡中無敵了？！」
有人倒吸冷氣，這比湖底的山河圖都讓人震驚，如果此人真能斬殺這兩頭靈天境凶獸，多半在遺跡中能縱橫了，出手毫無忌憚。
「不好，趕緊通知少主，放棄山河圖！」
一些機靈的封印者嗅到了什麼契機，這樣一位強者到此，是為了什麼？
山河圖！
能讓這種強者心動的，無疑是湖中的至寶，如果山河圖真被尋到，簡直就像將死字往自己身上寫，會引起這種強者追殺！
「轟！」
兩頭赤鱬化形完成，張著一嘴尖牙，一雙赤色鱗甲覆蓋的手臂上伸出骨刺，顯化符光，催動靈氣附着表面，如同兩柄彎刀，堅韌而鋒利。
鱗甲擋不住劍威，它們只能將身上最堅硬的地方用來防禦。
「殺！」
龍珞玉一聲猛喝，如雄獅咆哮，身後浮現出威猛金獅張嘴吼嘯，恐怖的音浪將大片樹木震成碎屑，令洶湧四溢的火焰為之一滯。
她持劍向前，攜帶滔滔不絕之勢，猶如君王親臨，符光在她身後連成一片星空，猶如鯨魚吸水，將裂谷中的靈氣匯聚其中。
一劍斬出，璀璨如皓日，烈陽初升，生生之氣中卻暗藏無盡殺機，覆滅了炎火，落在兩頭赤鱬身上。
「吼！」
赤鱬發出陣陣嘶吼，骨刺上符光閃爍到了極致，抵向面前的劍光。
「啥也看不清了！」
一些少年看着絢麗的華光在湖面上炸開，焰火，劍光四處流竄，將裂谷森林毀得不成樣子，各種古樹折斷後，被焚燒成灰。
「那些符文的光芒過於熾盛，以你們現在的修為，很難看透。」
幾名封印者眉頭緊鎖，看着燦光爆發處，臉上生出些許細汗，帶着些許驚駭之意，喃喃自語：「十尊命殿啊！」
有少年聽到他們的聲音，內心也震撼萬分，十尊命殿，那可是真正的道命境圓滿啊，即便是他們丹朝皇子，也只是疑似九尊命殿！
相比於湖面上的激烈戰鬥，湖面下就平靜了許多，大烏龜在水中遊動速度很快，還沒過十息，便已經能看清湖底了。
「這是······丹皇曾經修行的行宮嗎？」
龍劫從龜背上往下往去，、只覺一陣夢幻，這那是什麼湖底，儼然是一座富麗堂皇的行宮，各種高聳的宮殿林立，閃爍著華光，靈氣瀰漫，無比非凡。
恢弘的宮殿群中，中央坐落着最大的殿堂，散發着一圈圈波浪，震人心魄的氣勢便是從中釋放而出。
直覺告訴眾人，山河圖，就在那裏！
宮殿群被籠罩在一層光幕當中，當烏龜的腳掌觸及之時，它整個身軀都為之一震。
「靈天境進不去？」
龍劫游下烏龜背，一隻手觸及光幕時，還沒等眾人反應，他就化成了一道微光，落入了那片宮殿群中。
「小劫！」
狩獵隊員紛紛也去觸及光幕，也化成了微光了，但是與龍劫的方向並不一致，落在了另一座宮殿中。
「轟！」
華光降落，赫然落在了一片假山當中，將不少石塊砸得粉碎。
「哎呦！」
煙塵瀰漫中，龍劫踉踉蹌蹌地走出，拍了拍身上的灰燼，便掃視四周。
這裏竟是無水的區域，宮殿撐起的光幕隔絕的湖水。
他落在了一片假山中，嶙峋的山石四處排列，雜亂無章。他繞了好一圈之後，才出了這裏。
「嗯？靈藥！」
濃郁的芳香湧入龍劫口鼻中，他深深地吸上了一口，頓時感覺神清氣爽。
一株雪白銀花簌簌搖曳，散落的些許銀光落在地上，竟形成了一滴靈氣濃郁的液體，片刻后靈液蒸發，那團靈氣恰好被龍劫吸入體內。
放眼望去，赤紅的靈果，紫雲徘徊的靈樹······一株株奇異藥草紮根。
這竟是一個小葯園！
「哈哈，發財了！」
龍劫搓着手掌，露出一臉小財迷的模樣，笑嘻嘻地靠近面前的一株靈藥。
這是一株奇異小樹，紫葉微晃，一團團紫光霧圍繞樹間，隱約間有滋滋閃電蘊生。
小樹上掛着兩三枚靈果，紫白相間，散發着誘人的味道。
不過，當他正要靠近時，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沒想到連你這樣的小娃娃都能進來，難道外面的那兩頭赤鱬被鎮殺了？」
龍劫往身後看去，一襲高大的黑影正在園邊盤坐，渾身纏繞着紫霧，紋絲不動。
「你將那株蘊靈花摘過來，我送你一場天大的機緣。」
黑影不等龍劫說話，開口道：「這些靈藥紮根葯園漫長歲月，早就變得脆弱不堪，需要連帶着土壤一起挖走，才能保證藥力不失。」
他頓了頓，又說道：「我這裏有一枚納戒，能夠收取二十丈之地，足夠你裝下這片葯園。」
「只要你將那株蘊靈花摘來，我便將納戒送於你，讓與你這整片葯田，如何？」
龍劫深深的看着眼前的黑影，疑惑道：「你自己去摘不行嗎？」
「我吃了一枚靈果，沒想到蘊含靈毒，現在難以動彈，需要那一株蘊靈花幫我祛除毒性，等我恢復過來，必有厚報。」
黑衣人釋放氣息，一股化靈境的威壓傳出，但是片刻間便戛然而止，身上的紫霧愈發濃郁，將他的頭顱都罩住了。
「相信···我····我沒有·····惡意。」斷斷續續的聲音響起，黑衣人似乎中毒加重，已然快說不出話來了。
龍劫看着眼前已然是快奄奄一息的黑影，沉默了下來。
「少年，難道你不想將這片葯田帶出遺跡？」
黑衣人似乎又提起一口氣般，說話不在斷續，但是身上的紫霧已經快將全身籠罩，只留下些許黑衣漂浮於外。
「想。」
「那還不趕快將那株蘊靈草摘過來，我將這片葯園都送給你！」
黑衣人的聲音似乎有些急切，多了幾分氣力，身上的氣勢在漸漸上升。
「我現在又不想摘了。」
龍劫看向葯園旁的一個大門，能看見宮殿佇立，有寶物光芒在綻放。
他頓時向著那院門邁去，要走出這片葯園。
「且慢！」
黑衣人再次發出聲音，但是卻不再深沉，而是十分洪亮，如鐘聲磬音，沒有半點中毒的意思。
龍劫也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
「少俠，好眼力，竟然能看穿我的偽裝！」
此時，那黑衣人已然變了形狀，消瘦了不少，佝僂在地上，那寬大的黑衣滑落在一旁，露出了黑衣人原本的樣貌。
這竟是一株藤蔓，成枯黃色，交織成人族軀體的藤蔓逐漸舒展，最後變成一株矮小的老藤。
「我觀你體內生機雖然不多，靈氣也枯竭，但是根本沒有中毒，你在說謊，故此我才想從此地離開。」
龍劫看着眼前的搖擺的藤蔓，露出些許異色，疑惑道：「你是葯田的守衛？」
「正是。」
「那你怎麼還監守自盜呢？」
「唉，以前本來還有一株和我同族的守衛，我倆日夜看守，從不懈怠，但是有段時間不知怎麼的，我們陷入了沉睡，等我再次醒來，他就不見了蹤影，唉，說起來，他除草，我裁葉，現在一個人干兩樣活······」
「打住，打住！」龍劫見這株老藤不斷發出聲音，訴說着以往的事情，聽了半天，卻沒聽出來任何有用的東西，甚至連他的問題都沒回答。
「額，好些日子沒跟人說話了，說得多了些。」
老藤搖動着開裂的身軀，枯老的藤皮漸漸脫落，說道：「我腳下被陣法鎖住了，無法離開土壤，靠着這些靈藥的靈氣方才艱難扛過來，我能感覺到我的根快吸收不到水分，這裏要徹底乾涸了。」
「我想你幫我把那種蘊靈花拿過來，讓我再集中一次靈氣，看能不能從這陣法里脫困。」
老藤實在是乾枯的厲害，每一次擺動都掉落有枯皮，有些地方甚至已經僵硬成了石質，崩裂后毫無生機。
「如果我沒成功，這些靈藥就送給你了。」
它似乎已經預料到結果了一般，語氣顯得有些慘淡。
龍劫也點了點頭，他能感覺到在老藤下有法陣在運轉，只是不知道經歷了這麼漫長的歲月，是否有些損壞。
「蘊靈花。」
他在葯園中採到了這株草藥，將它放在了老藤身旁，銀光灑落，一滴滴靈液澆在乾枯的藤皮上，使其在逐漸換髮生機。
「轟！」
當那朵銀白花逐漸暗淡，被老藤汲取最後一滴靈液后，老藤頓時爆發出化靈境強大的力量，枯黃瘦小的藤蔓漸漸變成手臂大小、碗口粗、最後是一顆合抱之樹般大小。
靈氣不斷湧向地面，令乾枯的土地裂開，露出其中的根莖。
但是，這個過程很緩慢，僅僅只是露出了些樹根，一團光芒在土壤中閃爍，擋住了老藤釋放的靈氣。
「還是失敗了。」
蘊靈花的靈氣終究有限，老藤又變回了原來的模樣，枯黃瘦小，藤皮乾裂。
「這些靈藥，你能帶走多少，就帶走多少吧！」
老藤已經放棄了抵抗，準備迎接自己生命的終點。
龍劫看着它趴沉在地面的身軀，抿了抿嘴說道：「或許，我有辦法，讓你脫困。」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