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黑與白之外（求追讀和月票啊～）

矢野空給后藤一里叫了一輛計程車。

從這裏到后藤家的距離不算遠，計程車大概也只需要一萬多日元。

不過對於普通高中生來說幾乎是沒辦法負擔的金額。

后藤一里從矢野空手裏接到兩萬日元時，拚命想把錢退回去。

「不，不用勞煩空醬，我......我做視頻也有錢的。」

「收下，多退少補。」

「好的小空！」

矢野淡漠的語氣讓后藤一里光速變臉，馬上選擇無條件服從。

她決定，萬一車費超過了兩萬日元，也不要找空醬報銷。

小波奇不差錢~

矢野空關上車門前，后藤一里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小拇指。

「欸......」

這位粉發社恐美少女後知後覺地收回手，不禁感到十分羞恥。

「有事嗎？」

「啊......空醬，沒有必要生氣的。」

她蠕動着嘴唇，說出這句話。

與那雙黑色的眼眸對視之後，后藤又低下了頭。

「為什麼？」

「那個，山根同學也沒有惡意，吧。她就是這樣的，性格。」

矢野空不在輕音社的這段時間，山根露無形的幫助應該在她這裏獲得了不少的好感。

「我知道。」

表情有些許凝重的短髮『少女』終

於露出一絲笑容。

「注意安全。「

計程車終於可以出發了。

后藤一里離開后，只剩下他們三人。

山根露帶着兩人拐入一處小巷，去暫時停留的網吧里拿出了自己的行李。

只有一個書包那樣大。

這裏的網吧的確隱蔽且破落，還有一些神待少女出入。

如果放任山根不管，她成為這樣的失足少女，也不是沒可能。

離開了這裏。

「我住的地方就在附近。」

小松萊月說。

「我跟你們一起。」

「真要看見我走進小松家裏，矢野才能達成目的嗎？」

山根露半開玩笑的發言被矢野空以沉默應對。

萊月走在山根和矢野中間，一直到公寓樓下，在萊月用卡刷開玻璃門門禁之前，矢野空停住了腳步。

這是他第一次知道萊月在大阪的住址，意料中的高檔。

比矢野那棟看上去還要更貴一些。

「小空，」

小松萊月看着他。

「不上去嗎？時間也不早了，在這裏住一晚也可以。」

山根露低着頭，噼里啪啦用手機打着字。

「不。」

矢野空拒絕。

「誒？為什麼？」

萊月有些困惑，之前明明想要來自己家，現在又......

「不方便。」

是指身份敏感？還是第二天不方便去工作？

還是因為，山根露也在這，現在的情況已經成為了兩女一男。

而不是三女。

仔細想來，眾多不便。

「那，小空回去時，請務必注意安全。」

幽深的夜晚裏，偶爾會有出入這棟高檔公寓，山根露靠在一邊的牆壁上，和小松萊月一起

凝視着矢野空走往街邊的背影，直到他坐上計程車，再也不見。

「我們走吧，山根同學。」

小松萊月刷開門禁。

「謝謝。」

「這句話，山根同學應該跟小空說。」

......

「小松，可以冒昧問一個問題嗎？」

「請問。」

「這裏真是你的家？看上去和剛搬過來沒什麼區別。」

足夠大的空間，以及上好的傢具和裝飾。

但這些都是公寓本身所帶的東西，真正屬於小松萊月的痕迹，一點也不多。

簡陋且稀少的物品，一無所有的廚房，客廳里只有一面巨大的液晶電視。

不像是女孩子應該有的房間。

彷彿下一刻就可以提着自己的包，毫不留戀地遠走高飛。

整套房間里，充斥着孤獨的氛圍。

「是哦，已經一年多了，我獨居。」

小松萊月打開一間客卧的房間門，簡單看了一下。

「之後山根同學就住這裏吧，雖然簡陋，但床單和被子都是乾淨的，有家政阿姨會定時整

理換好。」

「家政阿姨......小松家裏是做什麼的？」

「不知道。」

小松萊月的表情是認真的，她根本不關心自己的父親是做什麼的。

事到如今，他在自己生活里的存在感，已經越來越低。

「好吧。」

「你先整理一下東西，我去浴室放一下熱水，先洗澡，可以嗎？」

萊月離開前，看見山根露上捉摸不透的表情。

「你安排就好。」

山根說。

萊月的套間，客卧沒有獨立的浴室，浴室在客廳旁邊，主卧有獨立衛浴。

打開燈，放出熱水，逐漸蓄滿白色的浴缸，橙黃色光在白色的水蒸氣里氤氳，像淺黃色的雲朵。

她回到山根露所在的客卧里，山根正在清點自己的行李，從包里最內側，她拿出一沓鈔票，不算多，應該是這段時間她在這邊兼職的薪水。

山根露從裏面抽出一張萬元鈔票。

「你知道我不會收的。」

她嘆了口氣，雖然看起來隨和放鬆，但又處處拘謹。

「如果讓你感覺有壓力，就當作我這樣做，是為了小空吧。」

「知道了，我現在可以去洗澡嗎？」

「請便。」

山根露明白了一件事，小松萊月沒有大家印象中那樣容易相處，當距離足夠近時，就能感受到明顯的壁壘，雖然稱不上明顯，但闖過去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山根抱着自己要換的衣服，走進了浴室，關上門，不透明的玻璃，隱約能看見她較小的身軀。

可小松萊月還沒來得及離開，浴室門又再次被打開，山根露走了出來。

小松萊月看着眼前的女生，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去拿一下毛巾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不介意的話，衣櫃里也有沒用過的浴巾，但是，你為什麼，這副模樣

出來？」

山根輕輕歪頭。

「有什麼問題嗎？」

她的頭髮已經散開，染過的，深紅色的發書一根一根，披散在肩上，滑落進分明的鎖骨上，或者更往下，一片沒有邊際的，細膩的肌膚。

身材嬌小，只有一米五左右，但雙腿稍長一點，骨架瘦小，身體曲線比其他女生要稍微平淡一點，可該有的都有，臉上妝容已經沒有，也足夠可愛。

這是小松萊月眼裏的全部，坦誠的山根露，毫無遮掩的女生。

像一隻洋娃娃。

「我們，不都是女生嗎？」

萊月用力抿嘴，嘗試不要去往那片雪白上看。

「可是，該有的私隱，多少需要一點吧。」

剛離開，萊月現在又開始想念起矢野空。

特別想。

山根露似乎並沒有自覺，或者說，她也許是有意的。

她仔細觀察著小松萊月的表情，後者不得已扭過頭去。

可愛老成的臉上露出沉思的模樣。

「這樣吧。」

「嗯？」

光着的腳踩在地面上，發出輕微的

聲響，山根露一步一步，走到小松萊月的面前，慢慢張開雙手。

「如果這樣能夠讓你滿意的話。」

「哈？」

萊月不受控制地後退一步。

「為什麼？」

山根露站在原地，有點費解。

「哈？」

「你想的吧，小松同學。」

「我不是很能，聽得懂你的話，總之，先回浴室好嗎？我去給你拿浴巾。」

小松萊月去客卧拿浴巾，從房間里出來時，山根露仍然站在浴室門外，每一寸肌膚，一定在逐漸失去溫度。

「如果我沒感覺錯的話，小松同學，喜歡的並不是男生對吧。」

黑髮少女笑了笑。

「我有那麼明顯嗎？」

「不好說，我的直覺很准，其他女生面對這種場景，會覺得不好意思嗎？」

山根露的表情看起來挺自信，彷彿沒有意識到氛圍的古怪。

「山根同學，你就這麼想要不欠任何人嗎？」

「顯而易見。對於矢野，現在的我，

沒有什麼能夠償還她的，我已經欠過很多，再接受她的好意，做不到。但小松同學……來吧，你想的話，我完全不介意，是第一次來着。」

「......你瘋了嗎？」

就算是教養堂堂的小松萊月，也忍不住失掉方寸。

「沒有。」

「那你，和我一樣......嗎？」

山根露皺起細眉。

「一樣，也不一樣吧。」

「其實，我，對那種事情，從來沒有任何感覺。」

她接過小松萊月手裏的白色浴巾，

蓋在自己單薄的身體上。

「愛，還有喜歡，是什麼？」

......

「國中時就總會受到其他男生的告白，還有一些朋友隱晦的好感。」

接近十二點的深夜，山根露和小松萊月都洗完了澡，燈光柔和的客廳里，繼續剛才的談話。

「可我一點感覺也沒有，朋友也好，異性也罷，就算對我釋放再多善意，對我再好，我沒辦法回應他們。」

山根露換上了自己的黑色睡衣，款式比較可愛，但剛剛吹乾不久的紅髮還披在身後，比以往更加有女人味一點。

「那親人之間的感情……」

「這個我還是分得清楚，雖然不知道愛與喜歡的感覺，但可以肯定，親情不一樣。」

小松萊月沒有說話，她的目光有些複雜。

「小松，你是在同情我？」

她搖頭。

「有些東西與生俱來，我們不能替自己決定，那就只能接受。」

山根露表示同意。

「我一樣，你也一樣。」

我們都無法普通地去愛別人。

「我不覺得有對與錯。」

這是萊月的發言。

「可是也許會傷害誰。」

山根露的眼睛盯着桌子上的玻璃杯，附着在杯壁上的水珠一顆顆下落，掉在黑色的桌面上。

她似乎想起了什麼事，變得更加沉默。

「愛誰，喜歡誰，都是自己的權利和選擇，可有時候並不會帶來期望的結果，正如小松同學，你喜歡的，是矢野吧？」

「嗯。」

從很久，很久，見到他第一眼開始，我就確信，他是我願意花掉一生的人。

「她……能接受嗎？或者說，你有傳達過自己的心情？雖然我可能無法理解。」

萊月看了看她探詢的眼神，慢慢搖頭。

「只是告白，也不能嗎？」

黑髮少女露出平靜的笑容。

「做不到的。」

如果過去的小松萊月這樣做，和小空的一切，都會分崩離析。

「註定沒有結果的灰暗戀情，為何還要繼續下去，少女漫畫里說的，離開，不才是最好的選擇？」

小松萊月雙手托臉，好像在想着心上的人，露出無可救藥的，甜蜜的笑容。

「所以，這就是愛啊，山根同學能理解嗎？」

紅髮蘿莉露出苦惱的神色。

「完全沒辦法感同身受，我這樣的人，只適合和別人做朋友，或者，陌生人也行。」

「沒有了戀愛，不代表失去羈絆。」

「不太懂。」

萊月敲了敲自己的頭，嘆氣。

「意思是，不需要特意遊離在人群之外，正常的朋友是完全可以的，我認為是這樣。」

「哦。」

「以及，靠朋友幫忙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

「……」

山根露沒有回答，她知道這樣其實並不好，也許會傷害某個人的心，或者好意。

不是利益至上，只是覺得關係不會更深，那麼，最好不要欠下別人太多。

還是固執。

也許山根和小松萊月之間在某方面的相似性，讓小松萊月的距離感變得

模糊起來。

似乎，並不是不能做好朋友。

山根露開始覺得。

「你被幫助，但朋友也會有需要你

幫助的時候。」

「小松，你需要我幫你做什麼？」

「之前說過，幫助山根同學的，是小空，不是我。你可能對我有誤解，其實，小松萊月不是一個喜歡跟其他人過多社交的女生，我所做的一切，是為了小空，請你明白這個。」

「……」

小松萊月驟然又變得疏遠起來。

「后藤同學，就需要你的幫助。」

「輕音社？我那只是……順便而已。」

山根露發現，沒辦法解釋清楚，她不禁有些困惑。

「幫她，就是幫小空，還請回校繼續上學吧，就算不為了你自己，為了其他人，幫助過你的，朋友。」

雖然這樣說很殘酷，但遺憾的是，這就是事實。

小松萊月從沙發上離開。

「早點睡吧。」

「剛才的事情，真的不考慮一下嗎？」

「……我不會再做的，我已經做不到

這種事。」

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我不再喜歡上其他人的任何東西，

我的戀愛，第一次把光照進了灰色的

世界裏，哪怕只有一絲光線。

心中，便只容得下小空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