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形勢變換

李偉沒有坐等他們先開火，在讓將士們隱蔽起來后就立刻讓炮手瞄準他們開始對郭英調集的火炮進行精準的點射。

昨日毛驤遭遇過的情景再次上演，許多火炮剛剛推到前方擺好，還沒來得及上彈呢，就被李偉這邊的炮彈摧毀，連帶着一旁的炮兵一起炸死炸傷。

精準的打擊讓後面推着火炮上前的士兵驚慌失措，遲疑的不敢再上前。

郭英臉色鐵青，只得強行下令讓親兵督戰，把這些炮兵趕上前去。

經過一陣蘿蔔加大棒的逼迫，火炮終於佈置完畢開始開炮還擊。

轟轟的炮聲連綿響起，李偉這邊佔着精準射擊和快速換彈的優勢，而郭英這邊則佔着絕對的數量優勢，實心彈打到軍器局裏也造成了不小的威脅。

好在李偉早有準備，已經讓人都躲進了堅實的掩體後面。

郭英和毛驤看着自己這邊的火炮不斷被摧毀，而這麼多炮火給對方造成的傷害卻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心情愈發的沉重。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趁著咱們的火炮還佔優勢，現在派人往上沖吧。」

毛驤沉聲說道。

「好！」

郭英想了想，便也點頭同意。

雖然他也知道這樣肯定會造成極大的傷亡，但現在也顧不上了，陛下寧可放棄奪取城門瓮中捉鱉的謀划，也要先取軍器局，可見這軍器局的重要性，不管付出多大代價，他們都得儘快把這軍器局拿下！

隨着郭英一聲令下，數千人組成的先鋒軍沖了上去。

時刻觀察著敵情的李偉，見此立刻向旁邊的呂洪道：「讓機槍手準備，等他們進入射程立刻全力射擊！」

「是！」

呂洪領命而去。

「殺……」

郭英這邊數千人的先鋒隊高喊著口號衝殺上去，但當他們越過火炮陣地，還沒跑完一半的路程，就聽到軍器局中有幾個地方響起了「噠噠噠」的聲音，隨之而來的便是伴隨着火光噴射而出的彈雨！

重機槍射出的彈雨就像一陣勁風吹拂而過，這些衝鋒上來的親軍還沒反應過來便如同枯草一般成片成片倒下，凡是被子彈擊中的，要麼斷手斷腳，要麼身上被打出一個可怕的血洞，一時間慘叫連連，衝鋒的速度瞬間一滯！

「啊！」

「救命啊！」

已經倒地的人痛苦的哀嚎，倖存的則是被眼前恐怖的景象嚇得轉身就跑，就連後面督戰的親兵都呆立當場，忘記了阻止這些士兵的潰逃。

恐怖的戰場收割機第一次展露出它猙獰的面目，造成的殺傷力讓郭英和毛驤這些見慣了生死的老將都不禁面色慘白。

「這……這是什麼火器？」

郭英睜大雙眼，艱難的咽了咽口水。

就剛剛這片刻的功夫，這衝上去的先鋒軍隊竟然就已經死傷了近半，這還是他們逃得快的情況下，若是再往前沖一段，說不定這隊先鋒就全軍覆沒了！

毛驤也是面無血色，雖然他行事心狠手辣，但真親眼見到這種人命賤如草的景象也是驚駭不已。

這已經不是戰爭了，甚至比單方面的屠殺都恐怖！

上千人，就算站着不動讓人砍也得好大會功夫才能殺完，然而眼前這種新火器，僅僅片刻功夫便屠戮完了，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對火器的理解！

「咱們……還能打贏嗎？」毛驤顫聲問道。

郭英看了他一眼，心裏也是擔憂起來。

之前雖然藍玉他們攻破了外城，但那都是陛下有意為之，他們其實一直都佔據着絕對的優勢，後來輕易奪回定淮門敢證實了這點。

但現在面對李偉，他們卻不禁對此戰能否取勝產生了懷疑。

沉默了片刻，郭英向一旁的親兵吩咐道：「立刻將這裏的戰況稟報陛下，請陛下定奪！」

現在這情況已經不是犧牲點人命就能取勝的了，若非要堅持如此的話，這數萬兵馬都有可能全部斷送在此，這事事關重大，他做不了主。

親兵領命后立刻騎馬離開，向皇城裏去報信。

皇宮中，朱元璋正在與群臣議事，郭英派回來的這個親兵就被小太監領了進來。

「陛下，定遠侯派人來稟報兵事。」

小太監恭聲道。

這是朱元璋吩咐過的，稟報戰事的可以直接領進來。

「參見陛下！」這個親兵也行禮拜見。

正在奏事的群臣見此，紛紛安靜下來退至兩旁。

朱元璋看了眼被領進來的這個親兵，見他神色慌張，明顯不是什麼好消息，便不動聲色的揮手向群臣道：「你們先退下吧。」

「是！」

群臣齊聲應是。

等他們都退出殿外之後，朱元璋才向這個親兵道：「說吧。」

「稟陛下，定遠侯已經依命帶軍圍困了軍器局，但是在試探進攻時，軍器局中卻又出現了一種新火器，這種火器噴吐火蛇，彈丸如雨，我數千先鋒將士僅片刻間便死傷近半，侯爺慮及傷亡過大，不敢擅專，特命卑職前來請示陛下，是否還要強攻？」

這個親兵急促的說道。

朱元璋聽完，臉色瞬間大變。

昨日郭英他們雖然已經稟報的李偉的那些士兵都換上了能連發的新火器他還沒太擔心，畢竟那些步槍雖然佔了很大優勢，但也並非不可戰勝。

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李偉除了那些連發的步槍，竟然還有這種威力更加恐怖的新火器，這讓他也不禁心驚不已。

他是在電腦上見過後世那些武器的，深知這些東西的威力何其恐怖，若是李偉真把那些都造出來了，那這一仗就不用打了。

朱元璋臉色陰晴不定，沉吟了許久才道：「先讓他們撤回來吧，守好外城！」

現在京城中形勢複雜，除了李偉還有藍玉李善長那些人在呢，親軍若是損失慘重，讓局面失控了那就危險了。

「遵旨！」

親兵得了旨意，暗中也是鬆了口氣，恭敬的應了一聲，便匆匆轉身離去。

朱元璋神色凝重，在這個親兵走後，立刻召來了一個侍衛，沉聲問道：「晉王燕王他們到哪了？」

「回陛下，上一次軍報二位殿下已經到了淮安了，估計再過兩三日便可抵京。」侍衛答道。

淮安至京有運河連通，可以走水路，三日足夠了。

朱元璋輕輕頷首：「那就好，傳旨讓他們加快行軍！」

「是！」

侍衛恭聲就是，朱元璋揮了揮手，便讓他退下了。

進宮送信的親兵回到了軍中，來到郭英面前，郭英立刻問道：「陛下怎麼說？」

親兵拱了下手，稟報道：「陛下旨意，讓侯爺先撤軍駐守，攻打軍器局之事容后再議。」

郭英聞言終於長鬆了口氣，轉頭向毛驤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就撤兵吧。」

「理當如此。」毛驤也趕緊點頭道。

數萬親軍在收拾了一下戰場后，便匆匆的撤兵回了外城牆上駐防。

李偉眾人也都從掩體里走了出來，把軍器局收拾了一下。

郭英的那些火炮雖然準頭差些，但實心彈對建築的毀傷能力還是很強的，軍器局裏許多房屋都遭到了破壞，這些都得修補一下。

寂靜的夜裏，京師城中格外的安靜，這次兵禍來得突然，城中的百姓都還沒反應過來，這幾天都只能躲在家中不敢出門。

不過好在全城大多數地方還在親軍的掌握之中，藍玉等人進城后也是直接攻打皇城根本沒顧上騷擾百姓，至於李偉，就更不用說了。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之後，李偉便把眾人召集了起來。

「親軍暫時應該不會再來攻打了，不過咱們不能鬆懈，你們趕緊讓將士們再熟悉一槍械，過兩天咱們主動出擊，奪取外城！」

李偉沉聲說道。

一天不把外城掌控在手中，他們的危險就多一分，隨着各地衛所得到消息，紛紛奉旨調兵勤王，京城中朝廷的軍隊會越來越多，他們會越來越被動。

尤其是他最擔心的朱棡和朱棣二人，他們北伐大捷，軍威正盛，又手握火器，若是等二人帶兵趕到時他還沒控制住京城，那就危險了。

呂唐和謝飛虎、江龍等人齊聲恭聲稱是，隨即他又向謝飛虎道：「這兩天派人多巡查一下，一但發現北方大軍到來就立刻告訴我。」

「老師放心，我已經安排了。」謝飛虎回道。

李偉輕輕頷首，然後便讓眾人各自退下，單獨留下了呂洪。

「明天你帶一萬兵馬和武器彈藥，回揚州駐防，保護好安慶他們。」李偉鄭重的道。

揚州新城是他建的，面積不大，但城防卻不比京師差，有這持有新武器的一萬兵馬駐守就夠了，短時間內應該不會被攻破。

雖然現在京師才是戰略重地，但揚州也不容有失，畢竟安慶和孩子還都在那。

呂洪明白他的擔心，當下便點頭的答應。

李偉這才放下心來，讓他離去。

在西城的一座軍營里，李善長和藍玉陸仲亨等人皆聚於此，暫時以這裏作為駐地。

白天李偉跟郭英的戰況他們也派人探聽清楚了，得知李偉以恐怖的新火器擊退了郭英的大軍圍攻，他們這些人的心情都是複雜難明。

當初他們集結二十萬大軍攻破京城，威風無比，朝廷軍隊被迫退守皇城不出，而後趕來的李偉更是僅有五萬兵馬，根本不被他們放在眼裏。

然而這才幾天過去，形勢就急轉直下，先是他們被親軍擊敗，不得不龜縮在偏僻的西城不敢出戰，然後被他們不當回事的李偉卻表現出了超越兩方的強悍戰力，把親軍都嚇退了，轉眼之間，他們就成了三方中最弱的一支。

「啪！」陸仲亨一掌拍在桌子上，氣憤的道：「可恨，這些人都仗着火器之利佔盡了上風，就咱們沒有火器！」

李善長和藍玉等人聞言，皆是蹙眉不語。

的確，論兵力、指揮，他們自認並不弱於李偉和朝廷兩方，但他們就是吃了沒火器的虧，被人家壓着打。

但是現在抱怨這些也沒有用，怪只怪他們小瞧了火器的威力，沒有提前準備應對。

「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這麼多天過去，各地的衛所估計也已經開始調兵勤王了，我等困在城中就是等死，得趕緊想辦法離開。」張鳳儀輕聲道。

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他們已經不指望能逼朱元璋傳位給朱樉了，先想辦法逃出去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出了城，他們就可以先去山西尋朱樉，借道出境，彼此遠遁也好，隱匿也罷，總比死在這裏強。

李善長嘆了口氣，有些心灰意冷。

他年紀已經很大了，回顧這一生，輔佐朱元璋建基立國，位極人臣，然而最終仍舊逃不過悲慘的結局。

魏明傑表情也是非常失落，朱樉是皇子，並且從未現身過，若是這次起事失敗，他這個王府長史就得替朱樉擔起所有的罪責，想跑也跑不了。

張鳳儀將目光落在他身上，輕聲道：「還得勞煩魏大人走一趟，再去見下李偉，即便不能說服他聯手，至少要他答應讓我們借他的神策門出城。」

魏明傑看了他一眼，雖然心裏不想再去，但在眾人期望的目光下還是點了點頭。

次日，魏明傑便再次去找了趟李偉，然而這次李偉連見都懶得見他，直接讓人把他攆了回去。

若不是顧及到親軍的威脅，他現在甚至會先發兵把藍玉等人滅了，畢竟藍玉可是害死小青的直接兇手。

這次不管是最後贏的是他還是朱元璋，李善長和藍玉等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魏明傑本來就沒有太大的積極性，被他攆走後，便沒再來過。

朱元璋在等著藩王進京增強兵力，李偉則抓緊時間訓練將士使用槍械，而李善長藍玉等人則是無可奈何，只能抱着僥倖心理指望兩方能打個兩敗俱傷，讓他們尋得可乘之機。

三方暫時休戰，京師城中暫時平靜了下來。

淮安至高郵的運河上，數不盡的艦船綿延數十里，沿河南下。

朱棡和朱棣二人率領部分北伐大軍，一路上又手持聖旨調集了沿途衛所兵，如今兵力已經達到了三十萬之巨，水陸並進嚮應天進軍。

如今他們的軍中已經沒有了孫恪、曹興那些勛貴的身影，在藍玉攻打京師的同時，他們就突然發難，把這些勛貴處決了，僅剩下傅友德和一些年輕的武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