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午夜槍聲（三）
車子開到了昨天卓閏跳河的河岸，卓閏和池秋先下了車，寧陽在附近找地方停車。
現場還有其他一些路人在，正用手機拍攝地面和欄杆上的彈痕，見到穿著病服的卓閏，都好奇的看過來。
這段時間網路上到處能看到午夜槍聲的視頻，大多數都是這些普通市民發布的。
對方在這座城市已經肆虐了半個月，幾乎所有人都知道。
「這件事算是鬧得人盡皆知了，市民們都在關注，如果不儘快把人抓到，還會鬧出更多的亂子。」池秋試圖用這種方式喚起卓閏的責任感，讓他透漏點信息。
卓閏露出一個淺笑：「你知道為什麼警方現在一點線索都沒有嗎？」
「為什麼？」
卓閏指了指地上的彈痕：「你仔細看看。」
池秋蹲下來，望著地上子彈造成的小洞：「有什麼特別的嗎？有一點我是知道的，聽說直到現在都沒人找到一個彈殼和彈頭。昨天我們來的時候也在附近找過了，這些子彈打出來的坑裡面，一個彈頭都沒有。」
「這只是其中之一，你再好好看看彈痕的形狀。」
「形狀？」池秋低著頭仔細觀察了一下，突然驚呼一聲，似乎明白了什麼，拿出手機打亮燈光，對準了小洞裡面。
「這個方向...是斜著射入的，但是角度非常大，幾乎和地面垂直。」
她又檢查了附近幾個彈痕，發現都是一樣的情況。
池秋模擬著子彈射入的方向，站了起來，右手比了個手槍的手勢，對準了地上的彈痕，但怎麼比劃怎麼彆扭。
「這樣的話，槍手幾乎是對著自己腳下在開槍，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卓閏又提示道：「你再想想昨晚的場景，她在後面對我緊追不捨，不斷開槍逼迫我往河邊跑。」
池秋看了看自己仍然保持著手槍姿勢對準地面的右手，想象了一下用這種射擊方式追人時的場景，頓時瞪大了眼睛。
「那他不是一直就站在你身後？」
這時寧陽停好車過來了，看到池秋比劃的手勢，好奇道：「你們在聊什麼？」
池秋沒有回答同伴的問題，而是盯著卓閏：「所以他是近距離威脅你到河邊的，你是不是看到了對方是什麼人？」
卓閏笑了笑，搖頭：「還是錯誤，跟我來。」
他帶著兩人順著地上的彈孔，一路來到了昨天負傷時靠著的房子，示意池秋再看看這附近的痕迹。
池秋仔細在四處尋找著，發現除了地面上有個彈孔，在牆壁上也有一個，而且位置還比較高。
以卓閏的身高做對比的話，大約是在他肩膀的位置。
但令池秋驚訝的是，牆壁上這個彈孔的切入方向仍然是斜向下的。
卓閏走到了彈孔的旁邊，讓池秋兩人有個參照：「如果你要對我開出這一槍，手槍的位置會在哪？」
池秋將自己的手舉過了卓閏的頭頂。
「為什麼？他要驅趕你，為什麼要用這麼彆扭的姿勢開槍？」
寧陽雖然沒聽到兩人之前的談話，但路上也看明白了，拉了拉池秋的袖子：「那個池秋，我覺得更大的可能是，對方是在高處進行的射擊.....」
這樣就說得通了....嗎？
池秋臉上滿是難以置信，指著頭頂的窗子：「這地方可以從上面射擊，但是河邊怎麼辦？而且槍手是怎麼在幾個房子之間移動一路跟隨卓閏的，難道他還能飛不成？」
卓閏拍了下手掌：「回答正確。」
池秋有些不能接受，氣笑道：「不要開玩笑了，你覺得我們能信這個嗎？」
卓閏卻很高興：「很好，現在出現了一件你無法理解也不想接受的事，對你來說最好的選擇就是把它忘了，我一開始的建議就是如此。那麼，再見。」
他揮了下手，開開心心的轉身離開。
寧陽看著卓閏離開的背影，問池秋：「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池秋咬牙道：「我們！…繼續跟著這傢伙！」
「啊？為什麼啊？他居然說槍手是一直飛在空中的，這也太扯了，我看他是腦子壞了，真要繼續跟著他？」
「我墊的醫藥費他還沒給呢。」
……
卓閏很快就看到了追上來的兩人，乾脆在原地等了兩秒。
池秋過來便指著他：「你...」
卓閏卻略過她，拍了拍寧陽：「走，開車去。」
「什麼！」
「我走的方向就是你們停車的地方，你們都跟來了，難道不是打算跟我一起走嗎？既然這樣就趕緊開車吧。」
池秋深吸了口氣，捏了捏拳頭，寧陽見她表情，忙勸道：「要不我們還是別搭理他了吧。」
結果池秋咬牙切齒道：「開車！」
「.....」寧陽覺得池秋現在就是純粹在慪氣。
三人重新坐上了車，寧陽才想起來問：「去哪？」
「去你們上班的地方。」
「電視台？你要接受採訪？」池秋一臉的抗拒：「你覺得我會允許你在電視上說什麼『有人在天上飛，還追著我開槍』這種話嗎？我們台長會殺了我的。」
「我需要一個高點、視野寬闊的地方，這樣才方便觀察。」
池秋此時還是認為午夜槍手是在很近的地方朝卓閏開的槍，至於那些奇怪的彈孔，一定有其他理由能解釋，所以她現在很疑惑：「你難道沒見過他的真身？」
「沒有，我試圖在天上尋找對方的身影，但什麼也看不到，只見到了對方在地面投下的影子。她一定有什麼手段隱藏自己的身形，這就是我需要觀察的。」
池秋自動忽略了「天上」、「隱藏身形」等詞，關注點放在了「影子」上。
「你見到了對方影子？什麼樣子？」
相對於卓閏其他的滿口胡言，影子是個較為關鍵的信息，起碼能判斷一下對方的身型。
「你有紙筆嗎？」
池秋連忙拿出手機，打開了畫圖軟體，交給了卓閏：「你在這上面畫。」
卓閏接過手機，寥寥幾筆，畫出了一個簡易的形狀，接著想了想，又將圖形中間全部填充成了黑色。
池秋一看屏幕上卓閏畫的人影，表情頓時就變得有些扭曲。
「你畫的是個什麼東西？」
在手機屏幕上，是一個輪廓像是寺廟裡的大鐘一樣的影子，上面「綁繩的環」她可以理解成人物腦袋的影子，但下面那一大片「鐘身」是什麼情況？
「看不出來嗎？」卓閏在屏幕上點來點去：「這是個披著斗篷、騎著掃帚的女巫。」
池秋直接癱倒在了座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