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薩溫節（四）

芬恩再一次問道：「你聽到它們說什麼了嗎？」

「現在聽到了。」

卓閏也聽到幽靈的聲音，他把頭往下低一點，向上觀察著面前的幽靈的嘴巴內部：「它們剛剛也許是在不斷調整發聲頻率，以便讓我們能聽到聲音，就像調節收音機的接收頻率一樣。但是發聲的原理是什麼呢？」

卓閏用手掃過幽靈的咽喉位置，揮來揮去：「它們連實體的喉嚨都沒有。」

其中有幾個詞芬恩半天沒理解是什麼意思，他謹慎的看著這群幽靈：「我們該做什麼？」

「如果你弄不明白一件事，其實只需要繼續看下去直到明白為止就好了。就按照我們一開始制定的計劃，跟著它們，看看所謂的亡靈世界究竟長什麼樣。」

卓閏把貓再次放到頭頂，示意麵前的幽靈：「帶路吧。」

似乎是聽懂了他所說的，在他前方的幾隻幽靈紛紛轉過身，一個接一個，再次排成隊，沿著來路朝部族外走去。

而他們身後那幾隻幽靈，則在原地看著兩人，不難理解是讓他們倆跟上去。

卓閏若有所思，然後率先跟在了幽靈後面。

芬恩不死心的再次用長矛戳了幾下幽靈，發現毫無意義之後，也跟了上去。

他們動身之後，剩下的幽靈才一路尾隨，同樣排成一列，跟在了芬恩後面。

幽靈們離開部族之後，便朝著西方前進，和卓閏之前來的方向剛好相反。

「這個方向是去哪的？」卓閏問和自己並排走著的芬恩。

「也是山地，不過樹更密集，更危險，聽說最深處住著食人的巨人。只有最缺乏食物的時候，獵人們才會進去打獵，我們一般出入都不走這邊。」

芬恩在解答的時候，卓閏從他的語氣中聽到了一絲緊張，不由笑道：「別緊張，想想你身上這身衣服，前一位最強大的戰士沒有穿它導致消失了蹤跡，現在你有機會證明當時他只是大意了。而你，凱爾特最強大的戰士，現在能夠更進一步，成為最傳奇的英雄，嗯，之一。」

「最傳奇的英雄…」

芬恩突然就有了鬥志，目光灼灼的看著前方道：「不，我會成為最傳奇的英雄，沒有之…啊啾！」

這位最強大的戰士以一個噴嚏結束了自己的豪言壯語，身體再次綳著道：「你有沒有感覺周圍變得越來越冷了？」

卓閏可以證明芬恩這次確實是因為冷的。

他看了看四周，兩人跟著幽靈一行已經踏入了山林當中，周圍漆黑一片，只能隱約看到近處一根根黑色柱子一般的密集樹木。

原本氣溫就很低了，空氣也似乎有些異常的活躍，冰冷刺骨的暗流從正面侵襲而來。

「你們有沒有走到過這片森林的盡頭？」這樣的空氣流動顯然不會出現在密林當中，卓閏覺得前方一定有什麼特別的東西。

不過他顯然是白問了，芬恩有著自己的獨特理解。

「也許我們正走在前往亡靈世界的道路上，前方就是死者安息之處。也可能那裡沉睡著一位巨人，這冰冷的氣息就是巨人的呼吸。」

「那這位巨人牙齒還刷得挺乾淨的，一點氣味也沒有。」

卓閏說著，腳底下突然踩到了一個圓柱形的東西，低頭看不清是什麼，只能蹲下來，連看帶摸，才弄明白是根粗藤。

芬恩見他突然蹲下來，回頭問道：「出什麼事了？」

卓閏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沒什麼。」

兩人繼續跟著幽靈前進，很快芬恩也差點被藤蔓絆了一下，而且從腳底傳來的踩踏感，可以明顯感覺到藤蔓越來越密集了。

周圍的樹木上，依稀也能辨別出纏繞而上的粗壯藤蔓，將樹榦都勒出一道道凹痕。

芬恩：「也許這些是巨人的鬍子。」

很說芬恩想象力是豐富還是匱乏，想到的東西不是亡靈就是巨人。

隨著幽靈們繼續前行，地上的藤蔓還在持續增多，最後踩在上面，已經有點類似於踩在木棍拼湊成的平地上了。

就這樣又走了十幾分鐘，周圍的寒氣越來越濃郁，呼吸時都已經能看到厚重的白霧。

連白貓也有些呆不住，卓閏只能把它塞進自己借來的毛皮衣服里，就露出個腦袋來。

「溫度再降下去，我們兩個要被凍死了。」芬恩看著依舊是漆黑一片的前方，有些擔憂的說道。

什麼也看不清，這種情況下，他不清楚到底還要走多久。

卓閏卻踩了踩地面，感受了一下后說道：「我覺得我們應該快到目的地了。」

「真的？」

「地上的藤蔓在重新變得稀疏，我覺得是個好的變化。」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腳下的藤蔓又重新開始出現間隙，起初還不太明顯，但隨著兩人繼續前進，藤蔓已經稀疏到腳踩上去經常踩到兩根藤的中間了。

雖然這和是否快到目的地沒有直接關係，不過卓閏認為產生的變化就一定有其原因。

而且...他靠近附近的一棵樹：「你發現了沒有，我們走的方向上樹木也變得越來越稀少。」

「這樣一片黑，你是怎麼發現的？」幾步遠的地方就什麼也看不清了，芬恩不知道卓閏是如何看出來的。

「這些幽靈帶的路並不是完全的直線，它們不像傳說里的那樣可以穿透實體，之前就被你們的房子拒之門外，現在在森林裡它們也需要避開攔路的樹木。而從大概十分鐘前開始，它們繞路的次數明顯減少，基本可以理解為周圍的樹木變少了。」

聽卓閏這樣說，芬恩自己也觀察了一下，發現確實如此，走著走著，已經很少能碰到剛好攔路的樹了。

當然，到這裡有更為直接的觀察方法——他們現在能看到天空了，視線也更為清晰了一些。

卓閏發現他們走的路逐漸傾斜，幽靈正帶著他們順著一個山坡往上行進。

坡度不是很陡，大約也就二十多度，比較平緩，但這條路實際上走起來卻很艱難。

主要就是因為地上的藤蔓，它們現在密度說緊不緊，說疏不疏，隔十到幾十公分就一根，走路必須每一腳都小心，否則很容易被絆倒或者崴到腳。

目的地應該就快到了，芬恩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打起了一萬分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