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冤大頭

第十八章 冤大頭

「吶,大哥哥,譯好了。」狗蛋一臉得意的拿過來一疊紙,是譯好的譯文,上面字跡工整,蒼勁有力。

「你怎麼做到的?」李承平面露驚訝之色,連忙問道。

狗蛋被三人這麼注視着,似乎又有一點害羞,摸了摸後腦勺,說道:「嘿,我就說是爺爺所留之物,我一心好學想探得文中之意,衛夫子就立馬給我譯了。」

當然,他說的什麼羅海奇書,被他打亂了只有他們家祖傳之書對照之下才能恢復其順序,又如何被李承平脅迫的一大堆離奇故事,他都沒有說與張凌他們聽。當時惹得衛夫子差點沒幫他報了官,又在他一番言語下,衛夫子二話沒說就給他譯了,甚至最後臨走時還有些不好意思問他恢復后的完整文章能不能拿給他一觀。

李蘭心接過狗蛋手中遞過來的譯文,之後對照着譯文按之前的順序重寫了起來。半晌后和張凌一起仔細的查看后,發現與那邋遢老頭譯的基本一致,甚至略微的不同之處也是那老頭譯的更通俗易懂些。

張凌心中苦澀,存留的最後一絲期待也被打破了,看來這自己想了很久的毒功是真的沒法練了,白費了這一番功夫。

李蘭心見張凌眉宇間有些低落,拍了拍他的肩膀。

「今天時間也不早了,不如我們明日再上路,在這運昌城遊玩半日如何?」李蘭心轉而說道。

李承平則是看向了張凌,尋求他的意見。

「也好,好不容易來一趟,還沒好好見識一下這運昌城的風采呢。」張凌也釋然了,起身說道。

剛剛看見幾人在研究那神秘的羅海文,自覺退到門邊避嫌的狗蛋聽到此話,整個人都活躍了起來,連忙舉起手來說道:「我帶路!」

他剛說完,只見張凌又瀟灑的甩過來一小塊碎銀,頓時喜笑顏開,樂的一張小嘴都合不攏了。

…..

「這裏是運昌城的正街,以往這裏可繁華了。據說南邊要啟戰事,眼下很多鋪子都關了,那些掌柜的把值錢的東西搬的搬藏的藏。前面金店的劉老闆昨日拉了兩馬車的貨,也沒見他出城,不知是藏到哪裏去了。」狗蛋帶着三人邊走邊說道,但聽他話里的意思似乎對那劉老闆的幾車貨頗為惦記。

這條正街上鋪滿了青石磚從城門口一直延伸過來,就這也足見這運昌城的闊氣了。此時已是入秋,地上稀散的落着一片片金黃色的葉子,抬眼望去,只見不遠處的屋舍中有一棵碩大的黃金榕樹,枝葉延展開來,甚是壯觀。

「那邊是聖榕學院,衛夫子有時也會去那講學,也只有他在的時候,可以讓那些窮人家孩子去旁聽,我也去過幾次,聽着他之乎者也,睡的可香了。」狗蛋說着腦袋都跟着晃了起來。

李承平聽到此話,心中瞬間對這難對付的衛夫子有了一絲崇敬。

這時只見李蘭心向前一陣小跑,來到了一個不大的攤位前。攤位上面擺滿了不少琳琅滿目的小物件,有些樣式奇特,但顯然不是產自隴雲的東西。

狗蛋看到此景小手拉了拉張凌的衣袖,小聲說道:「這攤主叫劉老實,黑著呢,你們小心別着了他的道。」

李蘭心滿是驚奇的看着許多她從來沒見過的東西,剛伸手想拿起一物,只聽一道喝斥聲傳來:「欸欸欸,買不起就不要摸哈,我這些東西可都是獨一無二的,摸壞了你可賠不起。」

李蘭心眉頭一皺,想罵人可又有點礙於面子,她從小到大確實很多喜歡的東西都買不起,她也知道自己和家裏的情況,從不敢亂花錢,久而久之心中難免在這方面有些自卑。

本來想着一個小攤位上的東西也不至於很貴,就來看看挑上兩件,此時卻被這些話說的瞬間臉都憋紅了,她瞪了那攤主一眼,冷哼一聲,轉身就走了。

李承平見自己妹妹被欺負,剛想上前去教訓一番那攤主,卻見張凌身影一晃,已經來到了攤前。

「給她道歉。」張凌怒視着劉老實。

劉老實被這突如其來的身影嚇了一跳,身體本能的微微後仰,聲音都有些發虛,強撐著快速的說道:「道什麼歉?我哪說錯了?弄壞了你賠嗎?光…光天化日你還想打人不成?」

「劉老實,你….」狗蛋剛想說話,卻被打斷了。

「我說了,給她道歉!」張凌大手一揮。

劉老實望着攤位上扔來的兩錠銀子,頓時表情一變,嘿嘿一笑,旋即又快速的扇了自己兩個耳光,對李蘭心說道:「這位爺,小的錯了,小的該死,您大人不計小人過。」

「我不需要什麼道歉。」李蘭心說着就要伸手拿回那兩錠銀子,只見劉老實一把就將銀子收到了懷裏,賠笑道:「爺!你看我耳光也受了,你這再拿回去了不合適吧?這樣,我這攤子上的東西你隨意挑兩件,這可都是我花了大價錢弄來的好東西。」

張凌隨手拿起了一件冰藍色的蝴蝶頭飾,遞到了李蘭心的手上,此物正是她之前伸手想拿之物。也不等她言語,張凌擺了擺手向前走去:「唐小公子,還有一件送給你了。」

望着離去的幾人,劉老實嘴角抹出一絲壞笑,喃喃自語道:「有兩個護花使者的嫩雛嗎?」

「那邊是金柳巷,裏面全是堵坊和妓院,多半也都是開門的,三位爺有興趣的話可以去玩玩。」狗蛋手裏拿着兩個銅質的小人,指著一處巷口說道。

李蘭心看着一臉嚮往的望着那巷口的張凌,笑着打趣道:「這位爺,要不帶我去見見世面?」

張凌本能剛想說好,卻聽到李承平在旁邊大聲的乾咳起來,連忙轉過頭來說道:「這運昌城不是學風盛行嗎,怎會也有這等腌臢地方,去那做甚?」

李蘭心見張凌這般模樣,不禁捂嘴笑了起來。

三人一路走走停停,甚是開心,又在狗蛋的帶領下,去了一間不錯的酒樓吃了晚飯,酒足飯飽后趁著夜色三人回到了客棧。

二樓客房內,張凌坐在床邊,滿臉愁容的看着所剩無幾的錢袋,一拍腦袋,長嘆了一聲,他平時闊氣慣了,這還是第一次為錢操起了心。之前他從那幾個山賊和韓立華身上掏來的錢袋,給了張彩妮爺孫倆一袋,又被李承平給了劉小花一袋,這一路上的用度,加上今天又送出兩大錠銀子,眼下頓時感覺自己裝大發了,能用錢擺平的事的確都不是事,但關鍵是沒錢了。

「去護雲關還有一段路程,得想法子弄點銀子才行。」他心裏想着,總不能到時候真沒了銀子去吃霸王餐吧?

只見他沉吟了片刻,忽然嘴角一揚,隨後輕手輕腳的獨自離開了客棧。

「小先生,要不要陪姑娘我一起飲酒作詩、對月訴情啊?」

皓月當空,紅燈倩影的金柳巷中,張凌獨自走到道路上,空氣中都瀰漫着胭粉氣,別的不說,這運昌城藝館娼樓的裝扮倒是別具一格,門口屋檐下的外牆是那種木條拼接的鏤空隔斷,以白色的油紙打底,挑空的二樓屋頂上如瀑布般的垂落下一道道白紗,上面或字或畫,透著滿屋淡粉的燭光,有一種別樣的高雅感,微風透過二樓風窗吹進來推着它輕輕飄動,隱約能看見屋內二樓走廊上倩影的身姿,讓人呼吸都不自覺的稍微加重些。

張凌閑逛著,一路左右觀望,最終停在了一棟小樓前,抬頭看了一眼牌匾,搓了搓雙手,隨後一頭扎了進去。

「小小小!」

「他娘的!」

「你會不會開!」

雖然外面街道略顯冷清,但是這寶應賭坊內倒是人聲鼎沸,張凌一臉新奇的在裏面遊盪著。

很快在一個賭桌前停下觀望了起來。

「哈哈,老子就說我今天手氣好。快快快,接着開。」一個滿臉油光大腹便便的青年胖子,一臉興奮的看着桌上的骰盅,旁邊還一個略顯媚態的女子在他的耳邊輕聲說着什麼。

「大大大,哈哈哈。」

連續壓對了七八把大,使得這青年笑的扒在旁邊女人臉上狠狠的親了一口。

隨着壓小的人越來越少,張凌注視着桌對面擲骰子手的表情,瞧准了時機將一錠銀子扔在了桌上寫着小字的圈裏。

拿着骰盅的中年人不可查的輕微愣了一下,但還是手起盅落,緩緩打開。

「媽的!」那青年胖子怒道,轉而又看了張凌。

「你他娘的壓什麼小,破了我的財運。」

「輸贏常有的事,下一局又輪到你贏也說不定。」張凌說着掂了掂手裏的銀子離開了賭桌。

他又轉了轉,看到旁邊的一個長桌上還有位置,便走過去坐了下來。

「幾位大哥,這個怎麼玩啊?」張凌一臉好奇的看着同樣坐着的幾人,等他們結束了一局后說道。

「小子,不會玩也敢坐在這,散財童子嗎?哈哈。」其中一人說道。

張凌眉頭一皺,沒好氣的說道:「說的什麼話,我可是來發財的,我兄弟說這裏跟撿錢似的。」說完他又拿出了幾錠銀子放在了桌上,惹得幾人紛紛側目。

「那你可得把你這位兄弟介紹給我,讓他也帶我撿撿錢。」另一人嘿嘿一笑,拿着手裏的木牌輕敲著桌子,說道:「這個也簡單,豹子最大,順子其次,其他的數點數,每次加註最多十兩,你可以選擇跟或不跟,剩下最後的人就是贏家,但十圈后不管剩幾家都得開牌,點數最大的贏。」

「點數一樣呢?」張凌忽然好奇的問道。

那人看了張凌一眼,繼續說道:「點數一樣的就是桌上的平分,你玩不玩?不玩我們開了。」

張凌搓了搓手:「玩玩玩,發牌發牌。」

「你還沒下注呢,底注一兩。」

「哦哦。」

隨着牌倌發好了牌,張凌握住木牌放在嘴邊哈了口氣,隨後一點點的緩緩搓開。

「欸,到你了,跟不跟?」

張凌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把牌明面丟在桌上。

「嚯,這麼大點數你不跟,你還真是散財童子。」一人說道。

「賺錢的事不得穩妥一點,等我抓着豹子把你們的錢全贏了。」張凌沒好氣的說道。

幾人聽着表情各異,但都沒說什麼。

接連好幾把,張凌都是嘆氣搖頭的扔掉了牌。

「我跟十兩。」張凌忽然說道,只見他眼神淡漠,但嘴角那快憋不住的笑意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

桌上幾人都是一愣,看了看張凌,最後好像商量好了一樣紛紛扔了牌,沒有再跟。

「媽的,你們怎麼不跟啊?這贏的還不夠我之前輸出去的底注錢呢。」張凌將手一甩,一副豹子牌落在了桌面上。

「哎,小兄弟,跟不動啊,點子實在太小了。」一人說着,將牌暗放在了桌上,推給了牌倌。

又過了一會兒,幾人算是把這位冤大頭摸了個明明白白,不管點數多大他都直接扔了,就連順子都是猶猶豫豫緊張的跟上幾圈,一瞧人下注大了些立馬就扔掉了,只有豹子才堅定出手,關鍵每次不管輸贏,他最後都都把牌亮了出來,還詢問著別人他剛剛有沒有打錯。

幾人心中不免冷笑,但話語間卻對這位冤大頭越來越和善。

但隨着時間的流逝,桌上的幾人越發覺得不對勁,發現那冤大頭並不是什麼散財童子,反倒他面前的錢卻是越堆越多。

「你這底牌是什麼?」一局結束,有人忽然有些不善的問道。

張凌嘿嘿一笑:「這位大哥,這局只剩我一家了,怎麼都是我贏,沒規矩說要亮底牌吧?」

說着他緩緩起身,把底牌塞進了懷裏,又扔了一小塊碎銀給那牌倌:「給這幾位爺換副新牌,換換手氣,剩下的賞你了。」

啪的一聲,一人拍桌而起,怒道:「你他娘的擱這扮豬吃老虎是吧!?」

「哪裏的話,幾位大哥發財,小弟我先行離開了,改日請幾位大哥吃酒啊。」張凌拱了拱手,轉身離去,只剩下牌桌上的幾人滿臉怒意的看着他。

張凌又在寶應賭坊里轉了轉,最後來到之前那青年胖子的桌邊,見他不斷的拍著桌子在怒罵,四周的賭客也都是滿臉愁容,心中不禁暗道:「比起廖四的四金賭坊,這胖子演技還是差了點。」

他搖了搖頭,摸著鼓囊囊的錢袋,欣然離開了。

「幾位,這是什麼意思?」張凌出門后沒走多遠,發現身後有人跟着,旋即轉身說道。

只見身後有四個人面露不善的看着他,有兩個正是之前跟他一起賭錢之人,其中一個略顯強壯的中年人上前一步,緩緩說道:「沒什麼意思,只是拿回我們的東西罷了。」

「兩位莫不是輸不起?」張凌說道。

那人也不應話,幾個箭步就衝到了張凌跟前,一拳砸來。張凌微微側身,輕巧的躲過了,那人頓感驚詫,緊接着一陣巨痛襲來,他被張凌一個提腿猛的擊中腹部,他自覺胃裏一陣翻江倒海,跪趴在地上嘔吐了起來。

另外三人見同伴吃癟,也一起沖了過來,只見張凌踏着詭異的步伐,身影不斷的晃動,不管他們怎麼瞄準,一拳一拳的揮出,可就是碰不到張凌的身體,忽然,其中兩人只覺腦袋後面一震,瞬間癱倒在地,張凌一手拿着一塊磚頭,朝另一人揚了揚,那人嚇得一個機靈,也不管同伴的死活,拔腿就跑。

張凌看着倒在腳下的二人,扔掉了手裏的磚頭,心中暗道:「力量好像比以前大了點。」他也沒多想,緩緩朝那還跪在地上的中年人走去。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等那中年人回過神來,立馬察覺到了不對勁,剛爬起身,就聽到背後傳來一道喝聲。

「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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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行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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