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大凶之兆

第十七章 大凶之兆

「漏洞百出!你這老頭!你有完沒完?」狗蛋跳了出來,怒視着眼前的老者。

若非是瞧見狗蛋的模樣,還是真看不出來眼前的老者就是昨日的那邋遢老頭,只見他不知道從哪裏搞來了一件灰色長衫,雖然也是破破爛爛的,但還算乾淨,髒亂的頭髮也簡單的打理了一下,都梳到了後面,但不知道是多久沒洗了,不是垂落下來的,而是一道道筆直的斜掛在了腦袋後面。

好在是這次是洗了臉來的,終於能看清樣貌的,大約五十多歲的模樣,滿臉黑白相間的鬍鬚,下巴處的鬍鬚尾端還掛了不少泥土,顯然是沒清洗乾淨,此時正一臉笑呵呵的看着他們,使得眼角的皺紋都擠在了一起。

「說的什麼話?算了,你王叔我也不跟你這小孩子計較。」這老頭也不理會狗蛋,轉而看嚮往了張凌三人,笑呵呵的說道:「我觀兩位爺,天庭飽滿,必是有福之人,真的不讓我老朽給你們算上一卦嗎?老朽….」

他還沒說完,狗蛋便快速走到其身邊,雙手用力的把他的身體推開了些。「去去去,幾位爺都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你那些小把戲還是到別處使去,我們還要去找衛夫子呢,別耽誤我們時間!」

「找那老匹夫作甚?」老頭顯然沒有離去的意思。

「你管的著嗎!你又不懂羅海文。」狗蛋頭也沒回的說道。

「誰說我不懂了,老朽我博古通今,區區羅海文而已,就是那仙文我也是認得一二。」老頭越說越來勁了,竟自顧自的挺起了胸脯。

狗蛋幾個人已然走遠了幾步,回頭卻發現張凌依然停留在原地。

「我們三人,你為何只說兩位爺?」張凌略帶質問的口吻問道,心中對這老頭倒是有些好奇,想看看他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

老頭聽到此話,一條眉毛挑了起來,看了看李蘭心,轉而嘿嘿一笑,說道:「咳,口誤口誤,是三位爺,三位爺。」

老頭見張凌沒有說話,又靠近了兩步,繼續說道:「這樣,你讓老朽給你們算上一卦,算完之後,你們有什麼羅海文的問題,我免費給你們解答!」

張凌也不着急,坐在了旁邊的石墩上,沒有說話,只是意味深長的看着老頭。

「你…」老頭在張凌身邊來回走了兩步,轉而來到李承平身邊,緩緩說道:「我觀你龍目貴相,想必是那官府中人。」

「這還用你說,我昨天就看出來了。」狗蛋一臉鄙夷的說道。

「但老朽看到你的命脈之氣隱隱與紫薇星遙相呼應,似乎有一絲帝氣。」老頭手指捻了捻下巴的鬍鬚,沉聲道。

李蘭心看到這老頭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哥,你聽見沒有,他說你可能要當皇帝,哈哈哈!」李蘭心越想越好笑,一時竟笑的彎腰捂起了肚子。

老頭又轉身看了看李蘭心,緩緩說道:「而你,嘶~,雙水…之相!」他眉頭緊鎖,一臉凝重,又掐了掐手指,忽而說道:「大凶之兆,險之又險吶!」

李蘭心聽到此話,瞬間笑不出來了,沒好氣的說道:「你不會算就別算,憑什麼我哥有帝氣,我有大凶啊?」

「欸,都是命中之數,又不是我胡謅來的,正所謂世事無常,天機難斷,凶卦吉出也未必不可能。」

李蘭心不以為然,剛要斥責,只見那老頭又繞回到了張凌身邊。

「你…」

「奇怪,奇怪!」

張凌聽着這老頭胡謅,竟然還有點津津有味,旋即說道:「怎麼說?」

「看不透,看不透,亂的很啊!」

張凌還想聽那老頭言語兩番找點樂子,眼下瞬間沒了興緻,站起身來,拍了拍衣服,便要離去。

「誒,這位爺,算也算了,你還沒問我羅海文的事咧,老朽我可是說話算數之人吶。」老頭見三人也不搭理自己,跟了上去,繼續說道:「老朽我走南闖北,可比那衛老頭對羅海熟多了,不行你先問過我,再去找那衛老頭,也多了一份驗證不是。」

「你如此跟着我們到底有何目的!」李承平見這老頭一直纏着他們,心中起了一絲懷疑,不禁怒聲道。

「我命中與幾位有緣,這冥冥之中的事情,何來目的可言吶。」老頭嘿嘿一笑,也不生氣。

這時張凌停下了腳步,從懷裏掏出了一疊紙遞到了老頭跟前,正是李蘭心打亂抄寫的毒師功法。「你可譯的來?」

老頭接了過來,瞟了一眼,沒細看,也沒回答,只道:「好說好說。」

說着兩手背在背後,大搖大擺的朝客棧里走去,隨後大聲道:「小二!筆墨紙硯伺候,再來三斤牛肉,一壇好酒,呃,記那兩位…三位爺賬上。」

小二自然也是認得那老頭的,見他一屁股坐在了條凳上,一隻腳還搭在了上面,正要怒聲驅趕,見後面進來的張凌沖他點頭,也只能作罷,去備東西去了。

沒一會小二就拿着筆墨紙硯來了,老頭卻沒動靜,只是雙手撐在膝蓋上,不斷地朝後廚望去。

直到等酒菜上齊了,他抓了一把牛肉塞到了嘴裏,大口的咀嚼起來,看他雙目微閉,頗為享受,又拿起酒瓶,直接對着嘴喝了起來,惹得旁邊的狗蛋直咽口水。

李蘭心見自己抄寫了半宿的紙張被這老頭弄的滿是油漬,怒聲道:「你還寫不寫了?」

「寫寫寫,總得吃飽不是,老朽我餓著腦子就迷糊,這一迷糊萬一寫錯了,豈不是會誤了幾位的事嗎?」老頭嘿嘿一笑,砸了咂嘴,又拿袖口來回的擦拭了一下。

只見他拿起那一疊紙張,放的都快貼在了臉上,一條眉毛越挑越高。

嘶~

嗯?

嚯!

只聽他嘴裏一陣呼哧,一張張的翻看着,旋即放在了一旁,擼起了衣袖,自顧自的寫了起來,期間時不時的咬着筆,做思索狀,要麼一拍大腿吃了一大口肉,要麼一拍桌子喝一口酒,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寫出了什麼千古絕句呢。

三人等的無聊,在隔壁桌坐了下來,李蘭心又讓小二給狗蛋上了一份牛肉,和他聊了起來。

「小二,酒沒了,再拿一瓶來,呃,牛肉也再上三斤。」老頭呼道。

「寫完了?」張凌見那老頭放了筆,隨即起身道。

「完了完了,可惜這牛肉差了點嚼勁,不然我寫的更快。」老頭拿手剃著牙,一臉的嫌棄。

張凌的拿起一看,頓時驚呼,這字居然比他的還難看!等他仔細看上面的內容時,眉頭卻皺了起來,拿着來到了李蘭心的身邊。

李蘭心正和狗蛋嬉鬧着,瞧見張凌遞過來的一疊紙,旋即拿過凝目看了起來,眉頭也跟着皺了起來。

「老頭,你這寫的不對!」李蘭心斥聲道,顯然被老頭之前的大凶之言惹得氣還沒消。

「哪裏…不對了?」老頭說着還打了一個飽嗝。

「總之不對,順序不對!」李蘭心也不知道哪裏不對,總之是不該是這麼順暢才對,因為她之前以四字為隔,將四字順序反過來抄寫,以此類推,四字四字的抄完了整本功法,事後還檢查了兩遍。

「嘿,我就說亂七八糟的,語句都不通,害我想了半天才理明白,老朽我就不收你辛苦費了。」說着他不知從哪裏掏出來一個紙袋子,將小二新上的那盤牛肉全都倒了進去,然後又拿起酒瓶,將剩下的一飲而盡。

「嗝,好了,給錢吧。」

張凌和李蘭心正商量著,聽到此話,李蘭心差點就要罵出口了,見張凌搖頭,只好憋了回去。

狗蛋正吃着牛肉,看到老頭如此說話,頓時覺得終於有了自己表現的時候,小腿一蹬,從條凳上蹦了下來,說道:「什麼錢?你不是說免費的嗎?你莫不是想要討打不成。」

「欸欸欸,我說的是免費解答羅海文,算命錢總得給不是,老朽我總歸是個生意人,我我..我也要吃飯的。」老頭說着甚至有些急了。

「你….」

「多少錢?」張凌摸了摸狗蛋的腦袋,笑着說道。

「呃~,一百兩..不!五百兩!」老頭說道。

張凌來回走了兩步,學起老頭捻鬍鬚的模樣,只是他捻的是空氣,為難的說道:「太貴了,而且我還不知道你譯的是否有誤。」

「錯是絕對不會有錯的,再說現在說的是算命錢。你可知道算你三人之命,我可是冒着得罪菩薩的風險吶。」他說着急了起來,見張凌皺着眉也不言語,繼續說道:「得得得,現在年輕人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我再送你一本詩集,只是五百兩一文都少不得!」

說着他從懷裏掏出幾本冊子,選了選,挑了一本最破的遞給了張凌。

雲海詩集?張凌愣了一下。

「給錢!」老頭伸手。

「好。」張凌答道。

「錢呢?」

「什麼錢?」

「你你你,當然算命錢。」

「當然給。」

「那錢呢?」

「我說了給。」

「那你倒是拿啊?」

「可我沒說什麼時候給。」

「那你何時給?」

「不知道,一千年?或是一萬年?」

「你你你,你欺負老實人!」

老頭氣的吹鬍子瞪眼,擼起了袖子就要來抓張凌的領口。

張凌腳掌着力,微微側身,躲過了老頭的攻擊,與此同時心裏的疑慮也消散了。

老頭一個不穩,向前踉蹌了兩步,差點跌倒在地,等他轉身來時,臉上的兇狠瞬間一頓轉為了驚怕之色。

只見李承平踏前一步,擋在他的身前,一臉不善的看着他,就連旁邊的店小二都拿起了掃帚,似乎想繞到他背後偷襲他。

「你們想這麼多人欺負我老頭子一個嗎?」他嘴裏雖然不依不饒,但身體卻很自覺的朝店門口挪去。

「你們給我等著,五百兩一文都不能少。」他站在門口,正要離去。

「喂!」只見張凌手掌一揮,將一小塊碎銀拋給了老頭。

老頭立馬接住,放在嘴裏咬了咬,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冷哼一聲。

「這暫且算作是利息。」說着他大袖一揮,轉身離去。

張凌聽着,也沒在意,忽然低頭。

「爺!這老頭雖然有時無賴了一些,但人其實不壞,你別跟他一般見識。」狗蛋來到他的身邊,有些擔心的說道。他算是看清楚了,這三人其實張凌才是主心骨,也生怕張凌事後去找那老頭麻煩。

「不會的。」張凌笑着摸了摸頭,旋即想了想,說道:「那麼,唐小公子,能不能幫哥哥一個忙呢?」

「嗯,大哥哥你說,我唐秉文定不負所託。」狗蛋聽張凌叫他公子,大喜過望,拍著胸脯說道。

「你帶這位大哥哥去找衛夫子把這再譯一遍,只需逐字譯來,無需管通不通順。」說着他又看向了李承平。

「保證完成任務。」

隨着二人的離去,張凌也回到了二樓,翻看起那老頭譯的入境級毒師功法。

毒海以實化虛,還虛合道,再經百脈而出,聚於周身而不散…

再以半夏、鈎吻、烏頭…配以滿天星為引,置於天池水中淬鍊周身。

經轉脈動,氣色青至黛紫,漸強而收,經上基逐下,貯滿百穴,百穴百海,沖神闕而歸鼎。

……

張凌看的頭都大了,這都什麼跟什麼?毒海又是什麼,這些名字是藥材?毒藥?天池水又是什麼?那老頭莫不是胡寫的?

李蘭心見張凌一臉愁容,也湊了過來,看了一會,隨後若有所思的說道:

「這毒海應該跟我的寒氣差不多性質,但是我的寒氣一直就存在我的體內,這毒海如何凝練而出就不得而知,而且這功法好像缺了入門篇,寒冰劍決我還在練由虛化實,這由實化虛又是什麼?」

張凌一臉羨慕的看着李蘭心,兩人又像學子鑽研古籍一般的仔細翻看了起來,看的入神,兩人不知不覺中肩並肩的靠在了一起。

「這些藥名我倒是都認識,都是毒藥,有些我還在深山裏見過,按我看過的葯書記載,也都不是什麼罕見之物,倒是這天池水又是什麼?」李蘭心邊看邊說道。

「看來我是無望練成了,你看這裏。」張凌指著另一張紙上的內容。

這裏寫道:毒師功法由無入微,需淬百脈,常人三歲而習,弱冠可成。由微入勝更是極難,但也只是毒海初成。由勝至境,寥寥數人,一旦入境,羅海難尋敵手,本宗宗主夜無極入境巔峰以一敵百而未佔下風,據他推演,入境之上還可突破,只是未得其法,只是賜名入臻。老夫苦修五十載,未能入境,卻遭到毒性反噬,百脈盡毀。望後人切記量力而行,切莫貪進,哎!如若不是貪慕這種力量而加入了毒宗,老夫在江湖之中是何等風光,又怎會落得這幅田地。

「看來也不是啥好東西,凌大哥你還是別想着練了。」李蘭心看完之後憂心仲仲的說道。

「嗯,倒是由此可見,那老頭還是有點本事的,復原了你打亂的順序不說,譯出這段時竟然面無驚色,還能保持神態自若,倒是我一番試探之下,他好像並無武藝。」張凌說道:「不管怎樣,有機會倒是可以再會上一會。」

李蘭心不置可否,又想到那老頭說自己有大凶之兆,心中滿是怒意,隱隱又有些擔憂。

就在這時李承平一臉氣鼓鼓的回來了,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老哥,怎麼了?」李蘭心問道。

李承平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一飲而下。「那老匹…」他又看了看李蘭心,說道:「那衛夫子說我帶刀前去不知禮數,我把刀卸了放在了門口,又說我談吐有辱斯文,我好生好氣說話,他又道我拿的羅海文章顛三倒四,說我故意羞辱他,將我趕了出來。」

「我看你就是跟李鐵學壞了,你以前挺注意禮數的,又怎會惹得夫子不高興。」李蘭心沒好氣的說道。

「沒事,譯不成就不譯了,李兄莫要與那些迂腐之人生氣。」張凌笑着說道。只是旁邊的李蘭心這時白了他一眼,果然是不學無術之人!

李承平看了看張凌,見他這般說,氣也消了一半,說道:「狗蛋說他再去試試,我覺得他怕是得再吃一次閉門羹了。」

「人家可有名字,別老是狗蛋狗蛋的,而且秉文可比你機靈嘴甜。討的衛夫子歡喜也說不準。」李蘭心這一天被狗蛋誇的喜笑顏開,頓時為他抱起了不平。

……

又過了半晌,只聽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傳來,隨後狗蛋一臉得意的出現在了房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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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行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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