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0章 原形畢露

第810章原形畢露

「導演……」

一聲呼喚，把米歇爾-岡瑞的注意力從夜空裏拉拽回來，他匆匆忙忙地摘下嘴裏的香煙，長長的煙灰差一點點就要掉落下來，連忙夾着香煙伸到窗戶外面，並且轉頭對着窗外吐出一串長長的煙霧，動作一氣呵成過後，這才轉頭順着聲音望過去。

是格蘭特。

結果因為太匆忙，煙灰飛濺到手指上，米歇爾不由齜牙咧嘴地拍拍手，不經意間泄漏自己的心神不寧，此時才再次抬頭，然後注意到室內氛圍的變化。

不止格蘭特一個而已，整個公寓裏的視線全部警惕地飄過來，如同一群正在觀察獵物遷徙的狐獴，一點點風吹草動就完全警惕起來，儘管表面竭盡全力保持平靜繼續忙碌自己的事情，但快速豎起的耳朵還是出賣了他們。

「我們應該出去尋找他們嗎？他們已經出去十分鐘了。」

格蘭特沒有掩飾自己的擔憂，兩位主演攜手消失，把整個劇組工作人員晾在這裏，不發愁也不容易。

表面看來，似乎沒有什麼特別的。

但仔細打量就可以注意到，劇組裏一個兩個開始打呵欠——

呵欠會傳染，轉眼就能夠看到一個個掩飾自己悄悄打呵欠的動作，眼睛幾乎就要睜不開。

臨近午夜，生物鐘開始發出提醒下，這是本能反應；但有一說一，在荷里活工作的幾乎都是貓頭鷹，很少很少能夠看到作息規律的，哪怕此時已經夜深，疲倦歸疲倦，也不見得是真正地困了。

比起睏乏來說，更糟糕的是，看不到出口。

沒有人知道今晚的拍攝什麼時候能夠結實。

這就好像跑步一樣，如果是馬拉松，儘管距離遙遠，至少能夠看到終點，能夠一步一步靠近終點；但如果只是漫無目的地跑步，無止無盡地跑下去，也許三五百米之後就會感覺體能急劇下降。

眼前，也是一樣。

他們不知道正在忙碌什麼，也不知道忙碌是否什麼時候能夠結束，更不知道如此這般忙碌一番是否能夠看到效果，一個個不確定的問號讓人意志消沉。

心態，悄悄發生變化。

在「貓鼠遊戲」、「蜘蛛俠」那些大型電影劇組裏，工作人員動則三百人五百人，和上班族沒有什麼不同，只是切換不同項目罷了，面對問題處理問題，形成一個流水線模式，儘可能保持公事公辦的專業姿態——

簡單來說，一份工作，大家都是打工人，沒有必要走心。

但這些小型獨立劇組則稍稍不同，或多或少帶着一些夢想的色彩，拿着一點點工資做自己熱愛的事情，期待着打造出一股名垂青史的經典佳作。

比起單純的打工人來說，這裏就稍稍走心了一些。

自然而然地，期許、姿態、氛圍，全部都不同。

本來嘛，工作人員懷抱雀躍和期許的心情進入劇組——

查理-考夫曼擔任編劇，安森-伍德、凱特-溫斯萊特擔任主演，克里斯滕-鄧斯特、馬克-魯法洛和伊利亞-伍德擔任配角。

僅僅只是這一套陣容名單，就足以令人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了。

而且！

凱特的話，又是舞台劇，又是獨立電影，一直兢兢業業地在打磨自己，和自暴自棄跑到原始叢林當野人的萊昂納多相比，她這位演員顯得稱職多了，別管學院是否欣賞她，反正在獨立電影領域裏備受好評。

安森也不例外，過去幾個項目的合作劇組裏，好評如潮，不止電影大獲成功，敬業的態度和表演的姿態都令人刮目相看，現在選擇查理-考夫曼的項目又展現自己對演員的追求，着實帶來不少期許。

進入劇組的第一天，安森平易近人又風趣幽默的形象更是令人印象深刻，打破巨星光環，完美融入劇組；再加上安森和凱特對角色的鑽研態度，更是落入眾人眼裏，對於這次合作期待值已經爆表。

然而，就這？

一口氣，卡在胸口，不上不下。

期待滿滿，躍躍欲試，摩拳擦掌，一個兩個準備大幹一場，真心實意地相信他們能夠拍攝出一部優秀作品。

結果，才第四天而已，就已經原形畢露，擺在眼前就是這樣一個爛攤子，令人崩潰；更糟糕的是，安森和凱特兩位主角乾脆消失，把整個劇組晾在這裏，所以，這些滿腔熱血用愛發電的工作人員怎麼想？

他們還能怎麼想？

失望。憤怒。懊惱。痛苦。憋屈。

一團火，憋在胸口，卻宣洩不出來。

於是，整個公寓越發顯得沉悶壓抑起來。

格蘭特自己也不例外。

他察覺到氣氛的微妙變化，期待被辜負之後的負面情緒正在演變為浮躁、焦慮和困頓，眼皮幾乎就要睜不開，儘管打工人們現在不會爆發，但長此以往，誰也不知道劇組的拍攝狀況會演變為什麼樣。

格蘭特想，他應該相信安森。

撇開其他不說，格蘭特相信自己的直覺，進入劇組第一天，在毫無防備之下，在不同陌生人齊聚一堂的場合，安森表現出來的親切和真誠不像是一種表演。

別人總說，那是首次見面，為了留下積極正面的好印象，自然會帶上面具，展現自己魅力十足的一面，如果想要認識一個人，就必須花費時間深入了解。

但格蘭特總是傾向於相信，初印象所留下的美好回憶。

也許，他應該主動出去找找安森和凱特，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米歇爾也控制不住煩躁，「他們出去多久了？」

格蘭特，「十五分鐘。」

準確來說，即將二十分鐘，格蘭特有些嘴軟，自己也沒有注意到，暗暗維護安森。

話語才出來，就可以聽見一旁有人嘖嘴的聲音，儘管沒有開口，但態度已經再明顯不過。

格蘭特脖子肌肉僵硬，心虛地不敢回頭。

米歇爾的注意力不在這裏，完全沒有注意到，他正在冥思苦想，是否應該派人出去把兩位演員喊回來。

但米歇爾又想，兩位演員都是擅長思考的類型，他們也意識到表演的異常，此時應該也在尋找解決辦法，如果他們心急火燎地把演員找回來，演員們卻沒有找到辦法，拍攝還是會繼續在原地踏步。

一會兒，這個想法；一會兒，那個想法。

天使和惡魔正在腦袋上方拉扯，以至於米歇爾下意識地又想抽煙了。

手指正在煙盒裏摸索，公寓裏就響起了敲門聲。

「叩叩。」

可以明顯感覺到，所有人都一驚，齊刷刷地朝着門口方向望去。

咿呀。

大門推開，安森露出一個腦袋，左右看了看，視線落在米歇爾身上。

「導演，可以麻煩你出來一下嗎，有些問題需要請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