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誇我！

第1章誇我！

雲海繚繞。

山風吹來，便起一陣蕩漾。

這山其高五千仞，削成四方，遠而望之，又若花狀。配合起這山川白色，正是少陰用事，萬物生華。

唯有險峻二字才可以形容。

自古以來便只有一條路通往山上。

而這裡，便是華山。

道路的盡頭，則是矗立著一座建築。

斜陽下。

在那門前廣闊的場地上，一眾十來個佩劍弟子正盤膝而坐，目不轉睛的看著一名俊秀的年輕人正端坐在一張桌子前面，只見他挽起袖子拿起驚堂木猛地拍在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徑直將下面的一眾人給嚇了一跳。

「一朝英雄拔劍起，又是蒼生十年劫啊！」

抬手間，名叫丁春秋的少年用滿懷感慨的口吻悠悠長嘆，開口說道：「上面的故事暫時已經說完。各位師兄弟，還有小師姐，你們覺得楚休紅這個人值得嗎？」

坐在正下方，離丁春秋最近的一名身形婀娜，肌膚雪白勝雪的嬌美少女則是仰著頭，看著那幾乎快要蹲坐在桌子上的師弟，施施然的擦了擦有些發紅的眼角，嘟噥著嘴說道：「小師弟，值不值得我不知道，可楚休紅這人也太憋屈了吧！」

「還有能不能不要在師姐之前加個小字。」

「你這人太壞了。」

這些天一番聽下來，少女對那一波三折讓人牽腸掛肚的故事只有這麼一個評價。

她的話自然也是受到了其他人的贊同。

他們聽過說書的，但是小師弟的故事則是與其他經過市場檢驗的說書人不一樣。

這個故事很悲嗆。

尤其是結局那一刻，一肚子心情給生生的憋在了嗓子眼兒，讓人有一種不吐不快的鬱悶之感。

上方。

看著小師姐的神情變化，丁春秋也頗為無奈。

這小師姐當真是師父的好大兒啊！

整個人看上去一副不那麼聰明的樣子。

我說了那麼多，你就這樣做閱讀理解的？

分數得倒扣。

靈珊，靈珊。

當真是浪費了這個好名字，在她的身上可是看不出一丁點的靈性智慧。

難不成女人所該有的一肚子心眼兒全部被師父岳不群岳掌門給納了回去？

想想也對。

師母寧中則更是為人剛強，慷慨大義。

心眼兒這女人該有的東西在母女的身上看不到多少。

一家子的八百個心眼兒竟是全部落在了君子劍岳掌門的身上。

「……」

嘆了一口氣，丁春秋的視線在小師姐岳靈珊的身上定格了半晌，最終只是在心底做了一個不及格的評價。轉頭，丁春秋便將目光放在了大師兄令狐沖的身上。

只見令狐沖盤坐在正中央，手中帶鞘長劍橫放在雙膝之上，而在那上面則是擺放著一個酒葫蘆。

整個人擺出了一副大師兄自認瀟洒的姿勢。

當他見到小師弟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令狐沖已經開始在他自個兒的懷裡掏了起來，不一會兒，便拿出了幾枚銅錢。

然後……

大師兄令狐沖便在眾目睽睽之下上前，將那幾個銅錢放在了桌子上，擱在了丁春秋的面前。

丁春秋：「……」

令狐沖：「……」

師兄弟兩人四目相對。

他抬眸，他低眉。

看大師兄這般熟稔的動作，這是擱著打賞了。

不用說，丁春秋已經知道大師兄以前下山後的日常了。

這幾枚銅錢搞不好還是吃喝玩樂之後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家產，堪比壓歲錢，尋常時候令狐沖那都是風吹雞蛋殼，清潔溜溜的一個。

一般情況下，要麼是師娘給點零花，要麼就是蹭師弟們的，要麼就是小師姐給，要麼就是從山匪身上搶奪。

至於回頭錢？

那沒見過。

華山派大師兄令狐沖就是這麼混江湖的。

整個人瀟洒的一匹。

在丁春秋看來，自己這個大師兄是知道怎麼當大俠的。

師兄弟兩人對視了半晌，彼此間竟是沒有絲毫的尷尬。最後還是丁春秋收下了大師兄令狐沖手上僅剩的幾枚銅錢。

大師兄令狐沖這種狀態，丁春秋很熟悉的。

上一世他見過太多。

畢竟他丁春秋自己也算是其中的一員。

屬於那種得過且過，瀟洒一身，自己過得開心，不想擔責任的那種之人。只不過在後來丁春秋算是回了頭，卻也因為自己的這個名字的緣故，而走上了另外一條邪路。

收了錢，丁春秋瞅著大師兄令狐沖目不轉睛。

最終，令狐沖敗在了小師弟的目光下。尤其是小師弟伸出手指輕輕的敲了敲桌子，一副教習的模樣。半晌，令狐沖只能略顯尷尬的撓了撓頭，擺弄著自己的酒葫蘆，開口說道：「小師弟啊……」

「我也覺得那楚休紅很憋屈。」

「不過我倒也能些許理解。」

大師兄令狐沖不出預料的給了丁春秋一個不意外的答案，然後朝師妹岳靈珊投去了一個眼神，道：「師妹說的對，那楚休紅確實很憋屈。」

只可惜小師姐岳靈珊沒有在意這一眼。

「那換做是大師兄你，會怎麼做？」丁春秋對此沒有意外，反而是繼續問道，閱讀理解還是要做的。

「唔！」

面對小師弟的這個問題，令狐沖還真是仔細的思考了下，深入換位的設想了一番，最後才開口回答道：「恐怕換我是楚休紅，也無法扭轉那種局勢。」

「但至少我不會窩囊的活著，沒有反抗的去死。」

「他太苦了。」

「若是我的話，起碼不會活的那麼苦，得瀟洒的活著。挽不回大勢，也至少能帶著一群兄弟去其他的地方過的開心。」

「寄情于山水，縱情於江湖。」

「對。」

「就是這樣！」

說到這裡，令狐沖還忍不住的用拳頭砸了下手掌心，再度肯定了這份答案，越想越是正確答案。

不愧是大師兄你啊！

華山派都這個德行了，你身為大師兄怎麼有心情縱情江湖？

而丁春秋自己那是急起來晚上連覺都睡不著。

耳邊隱隱傳來一點響聲，丁春秋沒有理會這個，而是目光奇怪的上下打量著令狐沖。

心中對大師兄的閱讀理解做了點評后，丁春秋這才將目光放到了其他的師兄身上。

很快。

有著大師兄和小師姐做例子，其他諸如二師兄勞德諾，三師兄梁發，四師兄施戴子，五師兄高根明，六師兄陸大有，八師兄英白羅等人都相繼的給出了自己的閱讀理解。

至於老七，按理應該是小師姐岳靈珊。

事實上岳靈珊取了大師姐的位置，身為掌門女兒的她和嵩山派卧底的勞德諾都不是按照正常的排名。

其他人基本上都是按照進門的順序進行排列。

他丁春秋也不意外。

因為他年紀不大，入門的晚，自當是小師弟。

一番忙活了之後，丁春秋也再度確定了眼前這些師兄弟們的性情。

他們的回答倒是頗為符合華山派的形象。

哪怕是身為嵩山派卧底的二師兄勞德諾的回答也很是政治正確，符合華山派氣宗風貌。

這也不怪在最後師父岳不群會發瘋。

一來是他實際上並不會教導徒弟……或者說師父岳不群教導徒弟的方式出了問題。

細說起來很複雜。

但若簡單來說的話，就是這麼一個形容——

就好比一個陰險的壞人，教導出了一堆的好人。

大家相性不合。

這樣一對比起來，就很不對勁了。

本質上還是教學上出了問題。

偽君子岳不群之所以讓人印象深刻，除去他本身外，很大程度上來自華山弟子和家人的對比。

太強烈了。

師父是懂反差的。

若是按照嵩山派左冷禪教徒弟的方式，哪裡會有後面那麼多的問題？

實則還是岳不群隱藏的太好，內外差別太大的緣故。

在丁春秋看來，師父岳不群在教導的時候，應該適當的給自己所青睞的弟子表現出一些壯大華山派的心思，而不是一直藏在心中。

弄到最後爆發出來的時候，華山派其他所有人都只覺得見到了陌生人。

所有人都炸了。

根本沒有給其他人以緩和的餘地。

在心中感慨了一聲，丁春秋還是收回了心緒，直接暴露出了他真正的目的。

驚堂木再度拍響。

直接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只見上方的俊秀少年面有期待之色，是那種蠢蠢欲動，欲羞還迎的做作感覺。

眾人彼此對視了一眼，在各自的臉上都看到了些許無奈之色，哪怕是一直擅長演戲做卧底的勞德諾這一刻臉上的神情也絲毫不得作假。

最後還是身為小師姐的岳靈珊站了出來，握緊拳頭抵著嘴咳嗽了幾聲，算是將眾人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然後便見岳靈珊做引導開口念了起來：「小師弟威武！」

「我觀小師弟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

後面一眾師兄弟如同背文章一樣搖頭晃腦。

「……」

丁春秋原本還算好的臉色這一刻徹底垮了下來，拉著一張臉制止了眾人繼續念下去的舉動：「停停停！」

「誰叫你們背洛神賦的？」說這話的時候，丁春秋的目光則是定格在了小師姐岳靈珊的身上。

因為他知道這一幕只會是小師姐的問題。

其他的師兄弟包括大師兄令狐沖，哪怕跟著師父讀過書，但從某方面來說都是糙漢子。

「算了。」

「今天就算了，你們再過幾天想個好的。」擺擺手，丁春秋示意今天就此作罷。

「哈哈哈！」

岳靈珊聞言發出清脆如杠鈴一般的笑聲，露出了一絲其母曾有的豪氣，樂呵呵道：「我們華山派現在或許還不行，但至少小師弟到時行走江湖的時候可以代表華山艷壓天下咧。」

最後岳靈珊跑在小師弟發火前還是揮揮手，率先走在前頭，一群人就這樣散了，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艷壓天下？

這個辭彙莫名的讓丁春秋想起了華山四姐妹……難不成要變成華山五姐妹？

打了個寒顫之後，丁春秋將桌子等東西擺放好之後，這才朝著之前發出聲響的地方漫步走去。

轉角相遇。

丁春秋便見到了站在那裡手握摺扇一動不動的掌門岳不群。

俘須飄飄，面若冠玉。

配一身儒雅輕袍，端的是君子如玉，瀟洒不群。

只是這一刻他之神色有些不郁。

看起來連過往的深沉都沒有保住。

「師父。」

在見到岳不群的時候，丁春秋並沒有意外，之前的那一幕本就是為了對方而準備的：「您覺得如何？」

這些年丁春秋一直都在慢慢的影響四周的人，而今天便是收割的前一刻，是見證影響的最終成果。

「我想師父要早作準備。」

「……」

瞅了這個眼前這個俊秀至極的小弟子一眼，岳不群悠悠的長嘆了一口氣，他算是知道自己這個小徒弟在一眾弟子中算是心思最為深沉的那一個。

以往那不著調的表現，那都不過是偽裝。

他之前算是側面點出了自己的心思。

那個故事既是說給眾弟子聽的，更是說給他岳不群聽的。

所以……

「春秋，你想要什麼？為師想來是有些東西是能夠給你的。」岳不群握住摺扇的力道加大了一分。

看著掌門岳不群那副深沉的表情，丁春秋自然是沒有害怕的心思，反而是迎著對方的目光，認真無比的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師父——」

「誇我！！！」

PS:主角之所以這樣寫，而不是星宿海的那個，是因為現在的舉報檢索和舉報人都莫名其妙的。以那個屬性，只有細寫才好看，但是一細寫的話就非常容易出問題，只能退一步這樣選擇了（實際上開始是差一味的，只能迂迴下）。

PS2：笑傲卷是以暗喻路線走的，可能會與平常的江湖路線會不大一樣，人物的動機和形象可能會出乎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