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挖墳

聽到這聲音，江塵驚喜看四周。

他很快看到不遠處一名年輕人跌跌沖沖的跑過來，眼神中滿是驚恐與畏懼。

他穿著一身筆挺西裝，鋥亮的皮鞋，胸口還打了領帶，應該是個銷售人員。

四周的攤位上，所有的鬼依舊照常的做著買賣，整個集市籠罩在一片陰森氛圍內，那年輕人的呼喊對它們來說彷彿不存在一般。

年輕人明顯被嚇壞了，站都站不穩，跌跌沖沖踉踉蹌蹌的到處亂跑。

突然不小心摔倒，他撞在了一處攤位上。

咔啦啦，攤位上的鍋碗瓢盆全部被撞倒，砸落在地面，化成一片片黑氣消散。

年輕人還想跑，一隻漆黑的爪子抓住了他。

他愕然抬頭，就看到一個老太太正看著他。

她的臉已腐爛了，一隻眼珠子掛在臉上，乾癟的嘴巴露出腥紅的牙床，發出咯咯的話語：「賠錢。」

「賠錢？」年輕人驚恐點頭：「好，我賠！」

他從口袋裡取出一張百元大鈔，真難得你還帶著現金。

老太婆卻幽幽道：「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

「戒鈔！」老太婆悠然說到。

戒鈔？

那是什麼？

我沒有啊？

鬼市上，那銷售模樣的年輕人駭然看著老太婆。

江塵本能的想上去幫忙，腦海中卻回想起父親說過的話「愛惜生命，千萬不要心軟」。

江塵停下了腳步。

抱歉，幫不了你，反正你應該也有十條命的吧？

死一次沒事的了。

然而令他驚訝的一幕出現。

那老太婆並沒有殺死年輕人。

她嘿嘿笑著：「沒有錢沒關係，你的手、腳、心、肝、脾、胃、腎都可以算錢。手十塊，腳十塊，臉十塊，肝五十，一共二百塊，收走你的手，腳，臉和肝就可以了。」

說著她哈哈大笑著一口咬下，就見那年輕人發出凄厲的慘叫。

他的臉沒了，兩隻手兩隻腳同時消失，胸口也出現了一個大洞，鮮血瘋狂湧出。

這一幕讓江塵徹底驚悚了。

我了個去啊！

站在不遠處，江塵就看到年輕人滿地打滾。

沒有哀嚎，因為他沒有了嘴，一張慘白的無臉之臉，只有兩個用來呼吸的孔洞。

他還沒有死，只是失去了手腳和肝臟的他，註定離死不遠。

集市周圍的鬼甚至看都不看一眼，就這麼默默的叫賣著。

江塵站在不遠處，怔怔的看著這一幕。

他想上去，但最終沒有上前。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哀嚎片刻之後，年輕人終於不動了。

他靜靜的躺在地上，殘軀化作煙霧，悄然散去。

江塵知道，他死了。

但如果他沒把命用光的話，應該還會出現在先前降臨的地方。

站在那裡靜靜思考著，突然想到什麼，江塵走向旁邊的一間小店。

這是一間草帽店，江塵看了看店裡的帽子，問：「草帽多少錢？」

店老闆是個幽魂般的存在，如一團霧氣在那兒飄著，發出幽幽的語聲：「十塊。」

江塵取出一張戒鈔遞給對方，拿起草帽戴在頭上。

然後他就那樣站在集市上，一動不動，彷彿一具死屍。

是的，他要冒充這裡的存在。

他要通過那個年輕人來發現這裡的問題。

果然沒多久，那年輕人又出現了，他臉色蒼白著看四周，內心中滿是絕望。

江塵就那樣站著，看著他行動。

果然，他也遭遇了那憎惡的阻攔，然後他走出了集市，不用問，他也是試圖繞過集市離開。

片刻之後，年輕人再次回到這裡。

江塵知道，他應該又死過一次了。

他再次出現在路口，這次他打算直接闖過去，可就在他發足狂奔的一剎那，那隻憎惡的巨手已抓住他，然後龐大的身軀出現，將他一把丟進了口中……

跑不過去的。

又一次，年輕人出現在這裡。

這次他顯得冷靜了許多，他來到一間店鋪，道：「我要賣我的命。」

聰明的選擇。

沒有錢怎麼辦？

賣命！

既然身體器官可以作為賠償，那麼就乾脆把所有的一切都賣掉。

什麼叫賣命？

這才叫賣命！

那店鋪老闆嘿嘿笑道：「二百塊。」

賣一條命，就二百嗎？

江塵默默看著。

年輕人再次死去，只是這一次，他手裡多了一把戒鈔，那些戒鈔隨著他一起消失。

又一次來到，年輕人去了戒律堂，片刻后出來。

他再次來到路口：「我要通過！」

那龐大的憎惡看看他，道：「過路費，二百。」

年輕人愕然：「還要過路費？我的錢都花掉了，能不能下次啊？」

「吼！你還價了！」恐怖吼叫里，年輕人再次被吞噬。

下一輪，年輕人又賣了一次全身，再次回來，又一次前往路口。

江塵注意到，這次他沒有去戒律堂，也就是說，買下一次戒律后，就不需要再買了。

年輕人取出幾張戒鈔交給對方：「過路費。」

憎惡收下錢：「你可以過去了。」

年輕人長出口氣，向著外面走去。

可就在這時，憎惡突然叫道：「你沒有說謝謝！」

什麼？

年輕人和江塵都是一怔。

就見那年輕人砰的一下炸裂。

他又死了，而且死的如此莫名。

我靠！

要不要這麼變態？過去還得說謝謝？

你之前也沒打招呼說要說這個啊。

江塵整個人都不好了。

年輕人已經死了七次，還有三次機會。

這一次年輕人無比小心，再次來到路口：「謝謝。」

「過路費！」憎惡語聲低沉道。

年輕人整個人都麻了：「我之前給過你了！」

「我讓你過去了，現在需要重新支付！」憎惡吼道，好在它這次沒有吃掉對方。

年輕人徹底絕望了。

他跌跌撞撞的返回，再一次賣掉自己的命。

此時的他，內心都要崩潰了。

來到集市上，看著那令人絕望的路口，突然哀嚎著痛哭起來，身下流出黃色的液體。

他尿了。

「集市不許撒尿！」一名店鋪里的惡鬼驟然衝出，腥紅的長舌席捲而出，勒住那年輕人的脖子，勒的他幾乎喘不過氣來，直至將他徹底勒斃。

完蛋，還剩一次機會了。

江塵等了好久，才終於看到那年輕人再度出現。

他面目絕望著走向路口。

在交納了路費，說了謝謝后，就這樣茫然的離開。

但是這一次，憎惡沒有再阻攔他。

他終於過去了。

「呼！」看的為他捏把汗的江塵自己都長吐一口氣。

想了想，江塵走到一間店鋪。

店鋪老闆看起來是唯一不象鬼的，它長了一張狐狸的臉，身後還拖著長長的尾巴。

坐在那裡，抽著一根大煙桿。

江塵道：「請問，我的命值多少錢？」

狐狸臉看看他，邪邪笑道：「四百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