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外神之殤 0545獸潮平息

「所謂神火，不過如此！」

那道高達萬丈的金色身形，如同一道金色的火炬，在天地間閃耀著神聖的光芒。

殺戮武裝沒有再次回到物質身體，身形陡然消失！

轉眼間，天空的雷電驟然匯聚，在天空中形成一個太陽一般刺目的光球！

那光球瞬間消散，一個狼狽的巨大身形，被攔阻在源靈世界之外。

一個宏大的聲音響徹天地：

「所謂神火，不外是這宇宙天地認可的保護一方宇宙的許可權，現在，這以太陽為中心的小天地，是我的了！」

「神主先生，你既然放權了源靈世界的掌控，這個決定是不可逆的，你無法再次掌控！」

「所謂神格，哈哈，謝謝你的大方，你要是不重新封印這世間萬物的靈能趨勢，我還需要探索很久，難得你這樣示範。」

這話音一落，天地間的金色火炬消散，威靈的身形恢復成正常大小，連那黑色的寂靜武裝都消失不見了。

他站在虛空，淡淡地說道：

「如今，我們之間的戰鬥結果不言而喻，你沒有機會了。」

天地寂靜。

片刻之後，一道陰冷的聲音在世間的每一個角落響起：

「哼，我承認這次是大意了，但是，背叛者，你別高興得太早了，即便是我失去了對這方天地的掌控，但我依然可以輕易摧毀它！

「作為一個新生的神祇，你該不會那麼幼稚地以為，神靈是那麼輕鬆可以滅殺的？你以為，這就是我的本體，在我億萬神域中，就沒有其他分身？」

下一瞬間，威靈的身形出現在無盡大洋的深淵，黑暗中，他的衣袍微動，卻不染一點水痕，在他前方不遠處的黑暗中，殺戮武裝的血紋在深海潛流中微微流動。

神主面色扭曲，緊緊盯著威靈。

威靈淡淡一笑：

「我當然相信你所說的，你應該還有無數的分身，每一個都非常弱小，散布在無盡的宇宙時空，但是，在這裡，你已經無法翻盤了。」

轉眼間，黑色的殺戮武裝佇立在雪山之巔，看著眼前虛空站立的威靈，面露陰冷之色：

「我需要翻盤嗎？不需要，這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天地，就算讓給背叛者，我遲早要重新回收，而你，以及你所眷顧的那些低劣的生命體，都將活在吾的陰影中！」

丟出這道信息，殺戮武裝的身形消散一空。

威靈無須追蹤對方。

他對整個母星這方天地，已經心神沉浸，所有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幾點疑慮，漫漫湧上了心頭。

……

陰翳了許多天的雲層，漸漸散去。

陽光再次燦爛地出現在天空。

凌波島上，厚重的堡壘大門開啟，王蕊石帶領凌波侯的所有下屬，走出了山體堡壘，目瞪口呆地看著滿山遍野自相殘殺后的凶獸屍骸，看著被潮水肆虐后的山體和島嶼。

冠軍城，大洋帝國的高層，已經在明媚的光線下，安排所有人清洗城牆城區的建築，清理淤塞在管道溝渠中的凶獸殘骸。

雅西郡、帝都長安、榮光之城……所有的地方，都如同在深沉的噩夢中醒來。

人們開始重新整理家園，消除凶獸肆虐的痕迹。

靈湖城，在半空中跌落、重新掌控身體、再次跌落、再次掌控，幾次循環之後，鬼車安然落在地面，恢復為人形。

轉眼間，聲音的傳播，空氣的流動，水流的波動，枝葉的擺動，恢復了正常。

所有人都有瞬間的恍惚。

先前雲層中的無盡電芒、大地的震動、大洋的咆哮，似乎都並不曾發生過。

城內城外，堆積如山的凶獸屍體，在陽光下散發出微微的黑色煙霧。

不知是否是錯覺，所有人都覺得，那些凶獸的屍體中，缺乏了一些什麼，即便龐大依舊，卻沒有了那逼人的威懾性。

無數海獸帶來的海水，在靈湖城各種低洼的地方匯聚，在各種引流泄流的管道中洶湧排泄。

轉眼間，無數龐大海獸開始萎縮，漸漸恢復原本的身形。

那些山嶺巨人，頹然倒塌在地面上，堅硬的岩石瞬間就像經歷了千萬年的風沙水流侵蝕，變得鬆軟如酥，一些眼神恢復膽小謹慎的馴鹿，從那些山嶺巨人的身上跳過，巨石簌簌地坍塌，化作了鬆散的流沙。

無數的樹精樹妖，它們的生命陡然消散，倒地后化作腐朽的巨木，其牢固程度，甚至無法承受一隻猴子的重量。

獸潮的屍骸在萎縮，黑霧在匯聚。

遠方，有一個身高上百米的巨人，每一步步伐，都帶來地動山搖的震撼。

所有的黑霧都朝著那巨人匯聚。

但每走一步，那巨人的身高就會變低一點，匯聚的黑霧卻會讓其身軀變得更加凝實！

……

一道高大的金色衣袍術士，緩緩現身在靈湖結界的劍組上方。

原本疲憊不堪、跌坐在廣場上的李陵游、守宮、玄明、謝南藤、維克托、阿尤布……上萬人一齊看向那空中金色的人影。

呼喊聲、歡呼聲、掌聲雷動！

威靈含笑給下方的所有人揮揮手。

心念一動，億萬的凶獸碎屑、殘渣和污穢的水流，陡然升起，化作最細微的粉塵，與水流混成混沌的漿糊狀，轟然飛出城外。

這些污穢之物，將化作靈湖城未來周圍山體、平原、森林的養分。

下一次揮手，靈湖城那些倒塌的岩石山牆、花園圍欄、湖邊座椅……紛紛恢復原位，連被水流浸染泥污的枝葉，都變得綠意盈盈，毫光微微。

空氣中再次充滿了清新的花香。

上萬人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再次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

威靈第三次揮手，靈湖城颳起了大風。

這到大風，無形無色，宛如憑空生成。

所有人都感覺有磅礴的靈力穿過身體，原有的疲憊消失不見，每個人都覺得充滿了力量。

玄明淚流滿面。

他想起了當年在那山寨中，訶子大人那道靈力風暴之下，萬物化作流沙，充滿了寂滅之意。

而今師父的一道大風，卻是生機滿滿，將上萬人從精疲力竭中恢復過來，宛如神跡。

不對，這就是神跡啊。

威靈身形一晃，出現在城牆上，面色平靜地看著遠方那一步步走來的黑色巨人。

殺戮武裝在抽取顯化世界的能量，堅固充實自身的能量。

對方這顯而易見的行為，卻讓威靈有點迷惑。

無論是在無盡時空中、在源靈世界的億萬次對戰中，神主都沒有取得優勢，眼下祂的神魂消耗嚴重，剩下的不足三成，還失去了對源靈世界的掌控權，化身這樣的實質性軀體，還有什麼意義？

慢慢地，靈湖城的高層眾人，都趕到了城牆上，匯聚在威靈的周圍，看著遠方那漸漸靠近的巨人！

……

就在那黑色巨人靠近靈湖城的時候，在一處未知的時空。

一道淡金色的身影，陡然出現在混沌陰暗的空間。

陰翳的平原，黑色的荒蕪大地，遠方九道衝天的光柱，是這世間所有光明的源點。

威靈皺起眉頭，隨即釋然。

這裡是還是熟悉的九幽結界嗎？祭魂世界中那些殘魂都沒有了？

不過，當時金袍大祭司中的那位獨眼巨人，曾經默認過，當日所見一切，都是一種便於母星人類能夠理解的幻覺。

也許，真實的祭魂世界，正是如此狀態。

略一思索，無數記憶湧上心頭，那是當年芥子、訶子拜訪祭魂世界的情形，與眼下看到的差別，就是當年空中遍布了無數的黑影殘魂，還有就是遠方的九道光柱是暗紅色的。

心念一轉，威靈已經站立在一根金色大柱的下方。

他仰視著面前通天徹地的光柱，仔細分辨那宛如實質的光柱上或顯或隱的眾生影像，不覺間就彎起了嘴角。

果然，神主將神魂投放到顯化世界，鼓動催化那些生物形成獸潮，結果被殲滅的凶獸潮的神魂，全部都被九幽結界給匯聚在一起了。

轉念間，威靈想起了當年的約定，他丟出一道心念：

「祭壹大祭司！」

一個巨大的人影，在威靈的身邊緩緩浮現，金色衣袍，獨眼中的眼眸金光灼灼。

緊接著，其他八位金袍大祭司，都緩緩現身。

他們的身形，與威靈上次幻境中見到的，有了極大的差別，變得更加凝實堅固，也更加高大。

奇異的是，每個人的形象，都和祭壹大祭司一模一樣，以威靈的識別能力，都無法判斷它們之間的差別。

九大金袍祭司一起對威靈彎腰行禮。

其中一位「祭壹」大祭司丟出信息：

「恭喜大人，您成功將力量融為一體，比我們當年預計的強大太多了，至少，您的形象，已經超越了那寂靜武裝的程度，已經無所謂皮相了。」

「哈哈，是的，祭司大人，那寂靜武裝的所有能力，我都已經擁有，能力是能力，外相已經不重要。」

「大人，您是來告訴我們，時機已經到來了嗎？事實上，我們已經準備好了，比我想象的還要好，那外神出了昏招，將部分神魂分裂，催化凶獸潮，結果是讓我們搜集起來強化九幽結界了。」

「是的，大人，所有的殘魂都已經融合為我們九人，就等您的一聲令下，我們將與邪神同歸於盡！」

威靈的眼中有了複雜的神色。

按計劃，整個祭魂世界，已經沒有其他殘魂了，上一紀文明的所有祭司，都匯聚為九大金袍祭司。

事實上，他們要是使用那特殊的吞噬術法，可以融合為一個大祭司，足可以和神主進行一定程度的抗衡，但無法徹底封印或者殲滅神主。

當年芥子、訶子與他們就約定了今日的盟約，芥子不希望他們融為一個人，最好還是以九人的狀態，在最終時刻，操控九幽結界，配合帝國「守護九子」操控的九鼎結界，同步攻擊神主，令其湮滅。

這個攻擊過程，是以九大金袍祭司的殘魂消散為代價的。

威靈對著九大祭司深深地一拱手：

「各位祭司大人，神主的神魂已經消磨到一個極低的程度，連進入母星的顯化世界都不會導致世界崩潰了，雖然我的消耗也很大，但經過適當分割，也勉強可以直接現身顯化世界！」

與此同時，威靈將前段時間與神主在不同時空中的搏殺過程與神主極其虛弱的現狀，都一起打包過去。

「哈哈，大人，這比我們當年約定的局面要好很多呢！」

祭壹大祭司滿臉笑容，絲毫沒有對那必死任務的憂慮。

「是的，的確比我們當年預計的要好，兩方面，一是神主的神魂恢復程度，沒有達到我們預想的程度，二是我沒有料到寂靜武裝在芥子改造後會形成自己的靈魂。」

丟出這道信息，威靈自己也感慨萬千。

當年他從源靈世界逃離后，第一次做夢，其實這就是意味著寂靜武裝本身發生了質地飛躍，他不再是一具神祇的外裝，而是成為了一個活生生的人。

在當年芥子的預計中，無論這具神祇武裝在世間如何歷練，更多的都希望是從搏殺、判斷的經驗上進行強化，而提前預置的那些敏銳、細緻、善良、寬容等人性，都保留了下來，這也是威靈一直被守宮腹誹為濫好人的原因，但威靈成為獨立人格的靈魂，卻讓芥子超出預料。

事實上，寂靜武裝真的如同芥子的希望那樣，成為了他喜歡的人的樣子。

這也是在時間即便提前了的情況下，芥子依然毫不猶豫融入寂靜武裝的原因，在芥子的心目中，他們必勝。

「很好，大人，那就等您將神主帶入顯化世界的九鼎結界，我們伺機而動！」

「嗯，我只是對最後關頭如何剝奪其神格、熄滅其神火，依然沒有把握，我可不希望神主還有機會重新來過。」

隨即，威靈將與神主爭鬥過程中零散分析出的有關神格與神火的信息，都丟給了九大祭司。

「這倒是一個意料之外的情況，我們當年預計只要兩位監察者融為一體后，就能掌握神主的終極秘密，沒有想到就算是你們三位一體之後，依然留有一些空白。」

威靈不免有些黯然：

「是啊，這就是神族之所以掌控所有時空宇宙天地的底氣所在，事實上，就算我們徹底將神主的神魂消滅，正如祂自己所言，祂雖然本體已經降臨了我們這方天地，但在無盡的其他時空，依然有不少的神魂碎片存在，從某個角度看，祂的確是無法殺死的存在。」

祭壹大祭司有些無奈，他的信息也有些蕭索意味：

「是啊，這就是神祇恐怖的地方。但是，只要我們將祂在這個時空宇宙中消滅，等祂其他時空的神魂碎片成長起來，也是千萬年、億萬年之後的事情了。

「如果有這麼長的時間，大人您或許已經徹底掌控了這方宇宙的根本法則，有了您自己的神格，早就點燃了神火，再也不會畏懼祂回來複仇，說不定，用不了幾萬年，您已經滿宇宙去消滅祂的殘魂碎片了，根本不會給祂再次強大的機會。」

威靈大笑：

「有道理，未來的事情，或許比我們想象的要更簡單，對了，我馬上要回歸靈湖城了，我將收回在這方天地所有的意識，與神主做最後的了結！」

隨即，威靈與九大祭司一一拱手行禮：

「最後時刻，就拜託諸君了！」

「大人多禮了，萬年心愿，我們也將最終完成我神的使命！諸位兄弟，請歸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