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亂人間 第一章 尼羅酒

第一部 亂人間 第一章 尼羅酒

兩個月亮懸掛在夜色的天空中,一個位於東南,一個位於西北。月光如血,讓大地沉浸在鮮紅之中。

「我在秋天裏把自己埋葬

和著無人問津的寂寞和孤獨

和著流言蜚語

和著一切腐朽的東西一起腐朽

如果春天的時候

有足夠的雨水和陽光

也許我還會重新發芽

開花」

高暮雲輕吟道,他的手裏優雅地端著一杯尼羅酒。尼羅酒是一股藍色的液體,有着淡淡的熒光,在酒杯中輕輕地流動,如同跳動着的藍色火焰。

周圍是一片高大的樹林,樹上開滿的開滿了藍色的花朵,那些花朵很像玉蘭花,只不過比玉蘭花大得多,如碗口大小,全都散發着淡淡的藍色光芒,而且還有着如蘭花般的清香。這就是尼羅花,那些酒就是尼羅花醞釀出來的,所以除了口感很好外,還散發着淡淡的幽香。

小榭就在樹林的里,地上有潺潺的流水和不高的奇石,一個少年在不遠處坐着,正喝着一杯液體,那不是藍色的尼羅酒,而是一杯白水。少年不像高暮雲穿着華麗的絲錦,而是穿着一身粗布的麻衣,很像是高暮雲隨從或書童一類的角色。可看到他帥氣坦然的表情,又似乎不是。

「一個人何必去感嘆人生?與其經歷苦難,不如去享受生活。無論怎樣,你都不能阻止自己一步步走向死亡,既然這樣,我們為什麼不能更快樂地去度過一生?和在苦難中感悟人生,享受美酒、愛情和各種慾望不是更好嗎?」

說話的不是少年,而是一個美麗的女人,她修長的大腿從精美的裙縫中露了出來,在紅的月光和藍色的尼羅花熒光照應下,那張精緻而美艷的臉更加顯得性感。特別是她的嘴唇,紅唇上還留着一絲尼羅酒的藍色熒光,讓人慾罷不能地想直接親上去。

女人的聲音細軟,聽了極度舒適,如沐春風,可她的行為卻很豪爽,那琉璃杯的的尼羅酒有半杯,居然被她一口喝了進出。

「也許只有像你這種富貴人家的公子,才會感嘆人生。而真正經歷過生活苦難的人,只會靜靜地享受,如果連享受的機會也沒有,那隻能幻想着去享受。」女人說道。酒後的她,說這些話時,並不顯得落寞,反而更有紅塵的味道。

「你經歷過很多的苦難?」高暮雲饒有興趣地問道。如果一個女人肯向你傾述她的苦難,那意味着這個女人會很快接受你,所以作為男人,高暮雲很有興趣聽女人傾述。

「我如果不是個苦命的女人,怎麼在這個地方當妓子陪你?」女人幽怨地對高暮雲飛了一個媚眼說道:「難道我天生想幹這一行嗎?」

「知道我一生做的最後悔的事情是什麼嗎?」高暮雲問道。

女人很詫異,她不明白為什麼高暮雲突然問了她這麼一個問題,她和高暮雲又不熟,才剛認識,鬼才知道他最後悔的事情是什麼?所以她只能茫然地搖搖頭。

高暮雲在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已經把頭轉向了那個少年,顯然這是對那個少年提出的問題。

少年沒有回答,依舊喝着自己的白水,連點頭或者搖頭的表示也沒有,看他微微皺眉的樣子,似乎對這個問題很是反感。這絕不是一個隨從或者書童應有的樣子。

高暮雲沒有在乎這些,繼續說道:「我不該把你帶到這裏,因為我們很可能要死在這裏。」

說話間,一聲尖銳的空氣爆破聲響起,一枚鐵箭以詭異的弧度飛了過來,它在空中的軌道居然是彎曲的,讓人不可思議,高暮雲的前方是小榭的柱子,那枚鐵箭就是從柱子後面飛了過來,然後饒過柱子,向地面飛去,又從地面反方向射向高暮雲的咽喉。

柱子離高暮雲很近,已經沒有躲避的空間,在鐵箭飛來時,高暮雲的手裏還端著酒杯,另一隻手正在用筷子夾着菜肴,根本騰不出手來去接箭。

可偏偏他接住了鐵箭,就是用他端著酒杯的手接着了箭,他用拇指和食指捏著酒杯,剩下的三個手指接住了那枚鐵箭。只不過在鐵箭的衝擊下他向後退了五尺有餘,可杯子裏的酒並沒有灑出來。

他拿筷子的手突兀地伸向後面,一聲慘叫聲響起,一個黑色的身影從空間中顯露出來,在黑影的心臟部位,插著一雙筷子。

高暮雲沒有停止,在他的額頭部位亮起一盞紫色的火苗,身體斜著飛了出去,那把鐵箭插進旁邊倒酒的僕人的脖子中間。

他的身體變得沒有骨頭,竟然向後折下去,躲過上菜僕人從背後劈過來的一刀,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一把短劍,插進那人的腹部。

整個打鬥最多只有兩個呼吸,卻驚心動魄。

少年一臉平靜,繼續喝着自己的白水,那個艷麗的女人居然也一臉平靜,在打鬥時還為自己倒了一杯尼羅酒,並且一口喝進去。

「其實你殺錯人了,那個倒酒的僕人,根本就是普通人。」女人微笑地說道,她又為自己倒半杯酒,舉杯示意,並再次喝乾,依然優雅。

喝罷酒的女人疑惑地問道:「為什麼你把周圍的人全部殺了,唯獨沒殺我?難道你真的看上我了?」女人疑惑的樣子如春水微瀾,十分好看。

高暮雲喝掉酒杯中的殘酒,苦笑着說道:「當然在這些人裏面我最想殺的就是你,我沒有向你動手,一是我沒有把握殺你,二是我需要向你了解很多事情。比如,你們是誰?為什麼要殺我?為什麼你知道那個倒酒的僕人冤枉?」

微風泛起,有尼羅花瓣從樹上飄落下,於是颳起一陣花雨。有一片花瓣飄到女人的手上,那花瓣上依舊閃著淡淡的熒光。

「風二,你可以叫我風二娘。我只能回答你一個問題,我之所以知道那個人是冤枉的,因為這場刺殺是我安排的。」女人看着手中的花瓣,輕柔地說道。

花瓣上的熒光隨着微風再次吹起,變得越來越暗淡,隨即融入到暗夜。

「尼羅花是這個世界最美麗的花,它不僅可以釀出最好喝的酒,也擁有這個世界醉人的花香。只可惜它不能離開自己的母樹,一旦離開,很快它就會枯萎死去。」風二娘看向高暮雲問道:「你知道尼羅花還有一個大用處嗎?」

高暮雲沒有回答,只是奇怪地想:「女人真是奇怪的動物,剛才還勸別人不要感嘆人生,自己就感嘆上了。」

「尼羅花釀的酒雖然是最好喝的酒,但如果加上棠梨草的草汁,它就會成為一種毒藥。」風二娘滿眼風情地看着高暮雲說道:「你剛才喝的尼羅酒就摻了棠梨草汁。」

高暮雲笑了笑,看起來沒有任何的驚慌,他額頭上的燃燈更加明亮,紫色的光芒燒出了一團黑霧來。「你太小看我了,難道我是剛出道的雛兒?如果沒有一點依靠,怎麼會胡亂喝別人的酒。你看看,這黑霧,是不是你說的那種毒。」

風二娘咯咯地笑起來:「你不僅長得受看,而且心智也足夠成熟,我都有點捨不得殺你了。可你還是小看了這種毒,不信你現在運功看看,如果你還能有原先一般的功力,我自動認輸,任你處置。」她的媚眼中風情萬種,說出任你處置的話,當然包括上床。

高暮雲沒有回答,那盞燃燈變得更加明亮,突然火焰跳動了一下,直接變得暗淡,接着從他的嘴裏噴出了一口鮮血。

風二娘一直很溫柔,徑直地走向高暮雲,在她的頭顱後面出現了一個光圈。光圈是黃色的,很弱,卻向外散發着無形的威嚴。「你輸的並不冤枉。」她說:「即使你的功力還在,你也只是燃燈期,而我已經達到聚光,你依然打不過我。」

寒光一閃,高暮雲手中的短劍劃過一個弧線,快速地刺向了風二娘。風二娘沒有拿出自己的武器,只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手指如花影一般晃動,那把短劍已經被她握在了手裏。短劍在她手裏如蛇一般靈活,飛向高暮雲的脖頸。短劍速度並不快,可高暮雲無論怎麼躲都躲不開。

短劍沒有落到高暮雲的脖子上,而是落在一個拳頭上,那是麻衣少年一隻血肉組成的拳頭,對上鋼鐵組成的利劍,無論如何都要吃虧的,可偏偏拳頭沒有任何損傷,而短劍卻被砸成一片廢鐵。風二娘也被砸出五丈開外,不停地口吐鮮血。

「怎麼可能?」風二娘一臉不可置信,在對撞的時候,風二娘明顯感到,少年沒有一絲功力波動,僅一招,憑肉身就把她一個聚光期高手打成重傷。

「你也太看不起我,居然會這麼無視我的存在。」少年說道:「老高確實有依靠,那依靠不是他本身的功力,而是我。」

高暮雲吐的血比風二娘少的多,但依然吐了不少的血。

「公子,看來至少三天我都不能動彈,不得不讓你背着我。」高暮雲裝作可憐兮兮地說道。

「我們難道不會用馬車?」少年說道,眉頭皺得更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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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時之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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