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棄如敝屣

?看著一向慈愛儒雅母親如同瘋子般保護這自己，如今全身酸軟無力的姜麒去毫無辦法，此時他的心彷彿在滴血，哪怕平時練功再辛苦都沒有流過淚的姜麒，在這一刻臉龐已經被熱淚完全打濕。

本來今天見到久違的父親應該高興的姜麒，如今也傷透了心，從小他就在心中幻想著自己的父親是如何英明神武，哪怕是在剛才見到的父親只是一個弱弱的書生他心中也沒有半點失落，但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在自己父親心中卻是一個從未出現過得人、更是除之而後快之人，這一刻他徹底的絕望了。

「夠了、、、、、」滿面痛苦的姜麒聚氣丹田用盡身體最後的力氣大聲的吼道，他這突如其來的聲音也隨即讓四周一下安靜了下來。

姜麒放開緊緊扶著他的妹妹那是小手，蹣跚的走向那個自己最親的陌生人，「阿難你幹什麼」看著兒子的舉動雲髻散亂的姜芳趕緊上前抓住他的手制止道。

「阿母，孩兒有話想對父親說、、、」姜麒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拉開母親的手說道。

看著自己的兒子蹣跚的走向他王文不禁有些羞愧的的將目光移開不敢看姜麒那幼嫩的臉，不過接下來的事情卻更加讓他始料不及。

在眾目睽睽之下來到王文面前的姜麒，「咚」的一聲就直挺挺的跪倒在了王文面前，接著說道「父親大人，請讓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這樣稱呼你」

看到姜麒的動作王文心中沒來由的一軟，畢竟血肉相連見到此情景不動人那他就不是人的，心中不禁反思自己真的該如此狠心嘛，再壞他始終是自己的兒子，可這親情間的反思不過一瞬間便被家族的大義所佔據，王文他現在唯一能做的或許就是扭頭不去看兒子那張幼稚的臉，讓心更硬一點。

抬頭看到父親那連自己都不看一眼的姜麒模樣徹底死心了，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說道：「父親、無論怎麼說孩兒的生命都是你給的，請受孩兒三拜、、、」接著便「咚、、」的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一人做事一人當，雖然孩兒不覺得今日殺了幾個宵小是錯，但希望父親念在一場親情不要怪罪母親和妹妹、、」姜麒邊說邊站了起來回頭看著不遠處一臉緊張的母親和梨花帶雨的妹妹姜麒輕輕一笑，慢慢閉上眼睛腦海里不斷滾動著和母親妹妹在一起的快樂畫面。

雖然年幼但姜麒他清楚今天沒有個交代他們母子是不可能走出這院子的，要是剛開始他或許還可以拼一把殺出去，但現在已經筋疲力盡的情況下已經是不可能了。

「阿母、憐兒保重了、、、」姜麒突然間睜開眼睛大聲喊道，接著一下從袖子中抽出一把刻字用的小刀反手插向了自己胸口。

「不、、、我的兒啊」看到眼前的一幕姜芳失聲痛叫道

「噗、、」的一聲小刀鋒利的刀鋒刺破衣服插入姜麒的身體，殷紅的鮮血很快在便在他胸口綻放出一朵火紅的花朵。

近在眼前的王文也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他沒有想到，沒有想到兒子盡如此果決，看到兒子倒下的之時他才知道自己真的逼死了自己的兒子，他的心彷彿一下變得空空的，全身最後一絲力氣也被抽走了一下坐到了地上。

「不，阿難你不能離開阿母，不、、、、、」姜芳在兒子倒地之前一把將他摟住痛苦的喊道

「哥、、、、哥哥」一同跑過來姜麟兒也拉著哥哥的手不斷哭泣著喊著

「憐兒乖，以、、、后哥、、哥不在、、了、、、、你要好好、、聽、聽阿母的話、、、、幫哥哥照顧、、好阿母、、、、、知道了嘛」

「不要、、憐兒不要、、、、憐兒不要」姜麟兒搖著頭拚命的哭著

「以後、、、、孩兒不、、不能在、阿、、阿母膝下承歡、、、、、了，阿母要好好、、、、保重、、、、、真、真懷戀、、、、、阿、、阿母做的糕點、、、、可惜吃不到、、、、、呵呵，不過、、希望兒子、、、、以命相換，阿母、、、和妹妹可以沒事、、、、、、、、」臉色漸漸慘白的姜麒最後只感覺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阿難、、、、、、我的兒子，你為何如此對阿母，你這一走、、、、阿母如何是好啊」姜芳看著眼前的沒有一點人色的兒子一下哭得天昏地暗。

「哥、、、、哥、、、、、你不要死啊，沒有你以後誰來保護憐兒、、、你快醒醒、、、、憐兒以後再也不和你搶東西了」姜麟兒拉著哥哥垂下的手不停的搖著。

本來今日好好的喜事看著就要變成喪事，旁邊看熱鬧的人也看不下去了，紛紛開始離開，王文也最後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兒子轉身默默的離開了，或許只有那轉身時滴下的唯一一滴眼淚還說明他有一點人性。

看到自己兒子最重要的一個對手倒下，蘭香也放寬了心「啐」了一口跟著王文轉身走了，那小榭里原本看到曙光的幾個婦人也走了，最後只留下傷心欲絕的姜芳母女和已經沒有人色的兒子姜麒。

直到半響之後在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中，跑來兩個下人「夫人、、、、」「夫人、、、、、」，其中一個就是早上給姜麒們做糕點的大肚丫鬟小翠，另一個是三十來歲面相剛毅的壯漢他便是管家姜達。

原來小翠在房子休息了一下醒了后找不找姜麒兄妹一下慌了神，又不敢直接告訴自家夫人只有到前院找到幫忙招呼客人的姜達，姜達得知少爺、夫人不見了也來不及埋怨自家娘子，兩人趕緊四處找人，不過去沒有阻止住慘劇發生。

姜達三兩步近前看到了躺在夫人懷中滿身是血的少爺，心中咯噔嚇了一跳驚呼了聲：「啊，少爺、、、」而隨即趕來的妻子更是嚇的面色慘白跟著便哭了起來。

不過姜達畢竟是男人心裡要比女人更強大在傷心的同時，趕快俯下身檢查了下自家少爺還在滲血的傷口，接著摸摸脈搏，又在鼻子前探探氣眼睛一亮驚喜的喊道：「還好、、、還有氣」聽到姜達的話姜芳原本那無神的眼睛一下又有了些光彩，彷彿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把抓住姜達用祈求的口氣說道：「真的、、、、阿達、、、快救救麒兒、、、」

「好、、、夫人快先把少爺放下，達先為少爺止住血，翠兒你快去請院子里的醫師過來一下、、、」邊說著姜達先用匕首割開姜麒的衣服接著從懷中取出一瓶藥粉倒在傷口之上。

上好的刀傷葯一倒入傷口很快還在流淌的鮮血便慢慢的凝結了下來見此情況姜達又說道「夫人，我們先把小少爺扶回去，刀現在還不能拔出來待醫師來看了再說、、、」如今以及六神無主的姜芳也沒有了主意只有點頭牽著姜麟兒便跟著姜達朝小院跑去，心中也在祈禱兒子能轉危為安。

快速回到小院，姜達剛把姜麒放回床上，小翠便急急忙忙的帶著兩個郎中走了進來，在他們身後還跟著兩個背著藥箱滿頭大汗的小童。

「大夫，快看看我的孩子他快不行了、、、、」姜芳看到醫師進來趕緊哀求這說道「夫人放心，且待老夫一觀、、、」一個頭髮花白的老者摸著下顎的幾根山羊鬍子慢慢的坐在榻上。

看到躺在榻上一臉煞白胸口還插著一把小刀的姜麒老者臉色不禁凝重了起來，等在切過脈之後更是不住的嘆息搖首，看著邊切脈邊搖頭的醫師一旁懷著殷切希望的姜芳心又再次掉入谷底。

「白先生也來看一下」那老者對另一個稍未年輕一些了醫師說道。

「唉，趙老您老可是著方面的泰斗，如若您都沒有法子，晚生又能如何」另一個醫師也搖搖頭嘆息著說道。

「唉，多好的孩子可惜了、、、」被稱為趙老的郎中再次搖頭嘆息道。

「大夫，吾兒究竟如何、、、」見兩個城中最好的郎中都在搖首嘆息姜芳不禁小聲問道，而詢問的同時又生怕大夫給出她說出一個噩耗。

「夫人，老夫原本以為令郎也和其他幾個少爺一樣只是些傷筋動骨，可著一次恐怕難救啊」趙老慢慢說道。

「難救，那就是可能還有救了、、、」姜達道。

「可說有也可說沒有、、、」趙老起來走了兩步背過身去故作深沉的說道。

「先生你就放心去救，只要你能救活吾兒，小婦人以黃金百兩相贈、、、」姜芳彷彿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一般說道，生怕郎中不儘力還不惜以重禮相贈。

「夫人老夫不是這個意思，令郎已是傷及心脈，現在他還有一口氣已經是萬幸了，如若想救活他手下必須把胸口的匕首抽出來，恕我直言令郎可能會在抽出匕首之後就、、、」趙老搖頭說道。

「是啊，可如若不取，令郎可能活不過今晚、、、」旁邊姓白得醫師接過話題說道。

「那救與不救有何區別」姜達聽到那兩個醫師的話壓住怒氣說道。

「達，不得無禮」姜芳制住要發怒的管家接著說道：「先生有幾分把握、、、」。

「不到一分」趙老看了看榻上的姜麒「而且還要快再拖下去，救也沒用了、、、」。

「好，芳帶吾兒勞駕先生了」聽到此處姜芳倒是鎮定了下來，想也不想便果決說道。

「那好，諸位都退出此屋，再燒些熱水過來，還有多找些油燈過來、、」趙老又轉頭看向另一個醫師「再請白先生助我如何」。

「晚生求之不得」。

很快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妥當，房間里也被十支燈架上的數十盞油燈照得亮如白晝，然後只留下兩個醫師和全身**的姜麒在其中，隨即房門緊緊的關上一次緊張的施救就此展開。

時間慢慢行進就在屋外焦急等候的姜芳快撐不住的時候關閉一個時辰的房門被拉開了，房門打開的同時兩個身上還帶著血的醫師疲倦的走了出來。

「大夫，吾兒如何、、、」姜芳看到醫師出來趕緊追問道。

「贖老夫無能，我們已經儘力了，令郎傷的太重胸口上的利刃雖然取了下來，但身體太過虛弱，可能過不了今晚、、、」聽到最後的噩耗姜芳心中那根繃緊的神經『碰』的一聲赫然斷裂，眼前一黑差點暈倒。

「夫人、夫人你可要撐住、、、」身旁丫鬟小翠趕緊一把將其扶住同時帶著哭腔道。

「夫人節哀，趁令郎還有氣，去看最後一眼吧、、、、」兩個醫師說完不敢停留趕緊告辭離開了。

「我苦命的孩兒，阿母對不起你啊、、、」跌跌撞撞的進到屋子姜芳一下便趴在床榻上拉著還有一口氣的姜麒低聲哭著。

她著一哭又引得一旁的小翠和女兒姜麟兒也跟著哭了起來，「夫人、、、、你要保重啊，雖然少爺、、、可還有小姐啊、、、、這事都怪小翠不好、、、要不是、、嗚嗚」心中慚愧不已的小翠一邊抹淚一邊拉著自己夫人安慰道，不過說著說著眼淚又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對了、、、、」不忍心看著悲慘一幕躲得遠遠的的姜達突然一拍大腿跳了起來朗聲喊道，他著一喊倒是把幾個還在哭泣的人都嚇了一下，不禁都停下了哭泣看著他。

回頭看到自家妻子責怪的眼神姜達也不多解釋，直接來到夫人姜芳的面前說的：「夫人，我想起一件事來，前些天達出門辦壽禮的時候在集市上聽說，城外不遠的虛雲觀來了一個道士醫術很是高明，聽說東市金店的徐掌柜的兒子病得快要死了，城中的大夫個個束手無策，最後就是那個道士被幾服藥就給救活了，還在都能下床走動了、、、」。

「真了、、、」姜芳聽到姜達的話希望又從新燃燒了起來。

「夫人，我們也只有一試了，不然又有何法，總不能看著少爺、、、、」雖然姜達不敢確定傳言是否屬實但他任然提議道。

「那好，唯今之計也沒有了其他辦法，就算死馬當活馬醫吧，小翠你給阿難收拾些衣物，再把我們的錢物全部帶上，阿達你去備車，我們即可出城、、、」姜芳說完轉身坐在榻上，看著胸口上包著厚厚繃帶的兒子一邊給他整理這散亂的頭髮一邊自我安慰般的說道：「阿難，你一定要挺住啊，阿母一定會想辦法救活你的、、、、阿母知道你只是累了要睡一會，很快就會醒的是吧，倒是等你醒了阿母給你做最好吃的糕點讓你一次吃個夠、、、」。

「阿母放心，哥哥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一旁紅腫這雙眼的姜麟兒上前乖巧的拉著母親的手說道。